第十一章 问道中淮上(上)

临安城外,史弥远正在自己的私宅里听取公人的汇报,自从成为独相以来,史弥远想在哪里办公就在哪里办公,朝堂的中枢不在政事堂,反而在史弥远的家里。

第一份报告是有关刚刚进城的三路新军的,目前情况尚好,供应略有不足但尚能坚持,三路新军都是拖家带口来的,这和他们地方化的特点有关,安置起来很是困难,但是临安大小官吏干的也还算卖力。

史弥远微微点点头,私盐案爆发以来,他才逐渐意识到,郑昭先当初提议将这三路新军调进中枢,绝对不只是巩固江防,保卫朝廷,很大程度上是防止自己狗急跳墙,动用武力。

他轻轻冷笑,将郑昭先、曾从龙等人全部投入诏狱,只需一个狱吏足矣,何需三衙管军出面?新军的到来,只是给郑昭先心理安慰而已,史弥远乐得成全。

第二件事是湖北的战情,孟宗政和扈再兴两个人果然了得,在光州找到了战机,与仆散安贞对垒,一战报销了两三千金军,仆散安贞放弃了向黄州挺进的想法,中线金军已经全线溃退。

这倒是个值得安慰的消息,虽然史弥远也高兴不起来,毕竟,这没有三衙的份。

第三份消息非常有意思,是高邮军传来的,据说是楚州似乎受到了金军进攻,然而从任何角度来看,史弥远都想不出来哪支金军会进攻楚州,高俊吗?他现在应该在对付毕再遇,为什么要想不开攻打楚州呢?楚州本地为何没有消息?

最近这段时间,史弥远表现出了一个高级政客应该有的素质,主打皇帝牌,与赵官家亲密无间,率先稳住了最高决策者。而打手们蜂拥而上,又是挖黑料又是找绯闻,先将反对派的气焰压下去不少,随即又拿了两个关键人物开刀,至于倒卖军粮的案子,则由王斌一力承担,毕竟此人在十年前有诛杀韩侂胄的大功在身,在皇帝面前也颇有分量,因而只是轻拿轻放,罚俸而已,史弥远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句话都没有查到自己身上。

李之孝这方面稍微难搞一些,和简在帝心的王斌不一样,此人作为新科进士,本来炙手可热,但是骤然当了史弥远的走狗便以权谋私,在各方面都不怎么讨好,史弥远甚至考虑要不要放弃此人,将他推出去平息一下反对者怒火之后,再慢慢料理郑昭先。

作为一个出色的政客,史弥远将出卖自己小团伙的人视作是一种失败,因而迟迟拿不定主意。

此时,高俊本人正坐在船上,已经到了淮河中流。联军兵分两路,东路由高俊统领,攻打扬州,西路由潘正统领,攻打六合。

负责掌船的军兵看了看前后的距离,高兴的对高俊说:“郎君,现在咱们已经到了南家的地盘儿了。”

高俊也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船头的位置,淮河宽阔,遥望两岸平川沃野,只是偶尔有一两棵小树和低矮起伏的山丘,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河边的堠台。

这片土地肥美异常,但是却无人耕种,长期的战乱和钱禁政策让淮南淮北变成了荒芜之地。

元好问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来到南家的一天,也有些心潮澎湃,跟随高俊站到了船头,南宋的土地,已经不远了。

“一条淮河划分中华,南北两岸不相交通数十年。我听闻二十年前,南家范成大出使我国时,我国士子多问其人说,南宋洪迈的《夷坚志》还写不写了,可有此事?”

元好问笑笑说:“确有此事,赵滏水先生曾与我说过。”

“这可并非好事,读书是自当立志布名教于四方,现如今各为其政互不交通怎么行?不知道元先生对南家的学说可有了解?”

“据我所知,南家现在理学盛行,朱熹与陆九渊之间有一场论战,但是中国流行的还是经学,理学之书绝为少见,赵滏水先生曾略有涉及。”

高俊点了点头,所谓理学,是在经学的基础上进一步阐发儒教世界观的学说,相比于专心释经的经学,理学有更多宗教的内容,却减少了宗教的形式。相比于自东汉以来佛教哲学的传入,中国哲学终于开出了自己的艳丽花朵。

北宋的时期已经有最早的性理探讨,而南宋的理学发展更为迅速,朱熹的道学和陆九渊的心学东西争鸣。相比而言,北方的文化界却首先要从惨痛的战争劫掠中恢复,因而发展的主要还是汉唐经学那一套,世章盛世以来,对于理学的探讨也在逐步的恢复,元好问所说的赵滏水先生,乃是现在的太子太保赵秉文,作为金朝文坛第一位公认的盟主,他对理学就兴趣多多,并且执笔了金朝最早的一部涉及理学的作品《原心》。

“在根据地有一位孔元政先生,管理财政,此人对理学颇有些心得,只可惜未在此处,不然能听到先生与孔共之两人探讨理学,必然是人生一大快事。”河面上微微吹过一股风,将高俊近段日子以来一直所萦绕的怨愤情绪吹散不少。终于到了南方,很多一直想要筹备的东西也可以放手筹办了。

听见两个人说的开心,贾涉、王浍,陈秉彝等人也纷纷走了过来。高俊又提起理学的事情,只可惜贾涉对此并无甚研究——他可是标准的官二代,以父荫官的,所以对于学问也不甚精进。

相比而言,出身于乡村知识分子的陈秉彝对于理学可就不大看得上眼了,他也听说过这些南朝学说,但对此嗤之以鼻,文宣尼父所留下的经典之宝贵无人可及,这个朱熹竟然敢说什么六经注我,简直是丧心病狂,难道真的敢自比为圣贤了吗?

高俊心里并不排斥理学,理学是儒学发展的一个必然阶段,是儒家在深层次告诉人们怎么认识世界。

陈秉彝的这种情绪非常正常,这是在儒学发展,那种文化还不发达,人们不能普遍汲取知识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将文化宗教化的一种现象,但是随着两宋以来知识文化的普及,儒学必须承担更高深的任务,为更广大的时代服务,等到高俊真的能够实现梦想的那一天,理学会更加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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