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严实的惊恐,敌军突然回来了,高俊率领大部队杀到了这里,这说明什么?德州已经失陷了吗?
这一类想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很显然,敌军一定是有备而来,也许德州已经陷落,目前高俊连下济南、德州两城,一定是有什么巧妙的攻城方法,这样的话,博州老家岂非也危在旦夕?
桑真和夏伯阳各自带着人马略微后退,在昨夜的战斗中两军损失不小,但他们牢牢的拖住了敌军的精锐,让他们不能离开中营半步,也没能去整理加固其他贴军的营寨,让高俊轻松的驱逐了所有的杂鱼,与严实的这仅存的六千精锐军马当面对阵。
然而,此时此刻,高俊也并不轻松,之前的失败让他意识到不能轻视任何一个敌人,虽然以自己现在的军力和训练程度来看,击破严实并非什么难事,但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将坛升了起来,高俊率领一众将佐登高远望,只见敌军旗帜森严,阵型整齐,显然士气尚在,尽管普通军兵的盔甲不如太平军的一班军兵,但在最靠中间尚有千余名精锐中的精锐,那盔甲也不是太平军可比的。
而且严实的手下也有骑兵,人数不少,三四百人左右,盔甲虽不及李铭的手下那般厚重,但也绝非等闲之辈,看他们操马的样子,也都久经练习。
只听鼓号声齐响,公使一下一下的敲锣,高俊亲自披盔戴甲出于阵前,让严实出来答话,而严实也并不含糊,脱下头盔以示坦荡,出来与高俊拒马相谈。
高俊惊异于岩石的年轻,他比自己也许还要稍微小一点,这般年纪就已经成了河北侍侯,以后还将成为蒙古的四大万户之一,真可谓是人中龙凤。当然,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也正是前年在济南街道上,曾经与冯达相争的那个青年县尉。
“严帅如今做下了好大的产业。”高俊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比起郎君还差得远,我还没让自己手下的人当街调戏妇女,然后再聚众滋事。”
这话说的让高俊有些难言,确实,当时这事是冯达有错无理在先,但是即便如此,高俊也并不认为自己维护军兵讲道理的做法有何不妥。
“蒙古人在济南做下了多少恶事,原来还轮不到你们伪军沾光,真是可怜。”高俊出言讥讽:“也不知蒙古主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背弃祖宗。上次赞州一战,你落荒而逃,就连令妹都留在帐篷里面了,还是我高俊怜香惜玉,替你将妹妹暂时收养,怎么样,咱们谈个条件吧。”
一听到这个,严实心中又是一痛,没想到自己一向宠爱有加的妹妹果真还是被高俊所俘虏了,他一来庆幸妹妹还活着,另一方面又担心高俊对她不利。一想到这里,忍不住,怒火又多了三丈:“要说起来,蒙古人给我的好处大概比女真人给你的要多一点。”严实也是伶牙俐齿之人:“大蒙古国敢用英才,我可以自建僚属,你呢?听说朝廷的军马夺了你一州之地,而你却诉苦无门,温敦郎君,大家都是一样卖命之人,不过像你卖的这般贱的倒也少见。何苦在这里假惺惺,我军绝不投降,你要战便来!”
谈话到这里已经没有进行的必要了,事实上高俊一点也不希望能够招降严实,这个反骨仔放在自己旁边就是个定时炸弹。
这次高俊动用了4个营,7000多人的兵力,决心一举打垮严实。
4个营分别是冯达、陈秉彝、郭延嗣、楼升。
随着鼓声响起,高俊一声声的下着命令,旗帜左右摇动,带着四个营的方阵开始不断变化。
与此同时,严实也开始调整他的兵力部署,现在已经不用谈什么击败高俊的事情了,能够全身而退便是好事一件。
骑兵已经封锁的道路,两军的骑兵率先交战。
让高俊感到有点意外的是,在正面冲击的时候,太平军骑兵居然没有占到更多便宜,和太平军骑兵厚重的盔甲相比,敌军骑兵只戴着一顶凉帽(上面缀着一些铁片,也许有一定的抗击打能力,但绝对不会强),穿着一件短身的铠甲,用的同样是长枪和棍棒,但是在第一轮迎面冲击的时候,凭借着马力,厚重的盔甲和他们的短身甲都是不堪一击的。
但是在近身交战的时候,太平军身上的盔甲立刻大显神威,敌军骑兵支撑不住,落荒而逃。但他们身上的盔甲单薄,可以迅速的逃离,再次结阵。
就在这个时候,轻骑兵也显示了其威力,桑真和讹名山律左右齐出,将重新集结的敌军打散,李铭像是一头饿熊一样在敌军里面左右挥舞它的爪牙,虽然略显笨拙,但埃着一下就是伤筋动骨。
太平军骑兵以阵亡22人的代价,消灭敌军骑兵170多人,伪军骑兵伤亡过半,已经不能继续战斗。
然而严实没工夫管骑兵的事,光盯着眼前高俊的阵型变化就够麻烦的了,太平军的战斗力他是很了解的,自己眼下守在这六七千人中绝大部分不是对手,只有最靠中间的一千卫士在关键时刻也许能够挫败敌军,打开全军逃生的路线。
“瞧啊,他们的招数已经使尽了!”太平军们大声聒噪起来,也抄起兵器冲了上去,旗帜不断摇动,战鼓紧密,号令绵延,调动着部队左右变换进行,以最佳姿态迎接严实的全力一击。
“仁卿先生觉得我军的阵型如何?”高俊问身旁一同观战的人,这位是高俊特意从任上调来的,想让他帮忙提升太平军的作战水平。
这人微微笑着,观看着太平军阵型的变化,此人不是什么武术大师,基本上也没读过兵书,但是在高俊眼里却是相当重要厉害的人物:测圆海镜的作者李冶,当初何志也在开封挖掘来的数学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