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强调了好几次,之所以让殷去寒进入集贤院,这是因为她是河南最大商家之一殷家的代表,这是根据地外贸利益的重要环节,但是包括何志也在内的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我们很懂,也很理解”的值得玩味的表情。
高俊也彻底放弃了,任命书开始下发,接到消息的人纷纷动身赶往齐州,殷去寒也从鲁州赶了过来,见到高俊之后,也担心的询问他把自己列为集贤院的人员,会不会过于张扬了。
现如今,高俊可是国家钦定的公爵,掌管山东西路十二军州一切军政要务,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这时候却将自己的夫人提拔到这样的位置,必然会引起物议纷纷。
这年头女性抛头露面本就少见,更何况是做官?就算是董卓、梁冀,也只是将自家的娃娃封侯,没听说给夫人实官的,高俊刚刚掌握山东大权就这么做,让殷去寒非常担心:“你现在手下确实兵力雄厚,也威望无双,但也不能不顾及大家的看法,这个官我绝对不能做。如果你真想笼络殷家的话我会写信给我哥哥,让他派一个人过来。”
殷去寒这么说,也让高俊真的犹豫了。确实,将一个女性安排在中枢里面确实显得不好。白卉是医院院长,而且在医疗系统内颇有威望,其间到还可恕。可是殷去寒长期在外地做生意打拼,在根据地内几乎没有人望,乃至于山东军民大多数都不知道殷去寒是何等人物,只知道高俊与她关系匪浅,两人似乎打算成亲。
在这种情况下,好事者还不知道要编出多少闲言碎语来,确实,高俊在制定官制的时候欠考虑了。
“试想,如今你对蒙作战屡屡大胜,威名日盛,智能之士无不景从,负才抱艺之士都往齐州来,想要一展本领,可等他们前来,却看见一女子寸功未立,就忝列集贤,岂不令人寒心,道你高俊重妻妾轻贤才?”
“只不过这样的话又要委屈你了。”高俊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殷去寒不是那种整日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高俊也不希望她彻彻底底变成花瓶,但是如今集贤院进不去,他暂时也想不到让殷去寒去干什么。“因为我的事业,倒还妨碍了你出去做事。”
“俊,你这样说是不对的,抗蒙不是你的事业,是所有人的事业,在这点上你可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被一时的声望迷住了眼啊。”没想到一说这句话,殷去寒突然严肃起来,直直的盯着高俊的眼睛:“现在有这么多胜利,是根据地的五百万百姓,太平军的两万将士共同挣出来的,抗蒙这份事业里面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也包括我。
高俊,你确实是整个事业的头领,因为你最坚韧不拔,可是千万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你把我安排到这个位置,我吓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心里想着:天哪,高俊在想什么?他真以为他随便做点什么事,全根据地上下都无条件支持了吗?这可太可怕了。
我知道,俊,你不是出于私心,你一直想让女***,让她们走向外面去有自己的事业。但是你不应该从我开始,从一个对根据地还没有什么贡献的女商人开始。”
这话说的高俊不只是惊讶而已,已经是感动了,让殷去寒非常诧异,高俊居然立刻整理衣冠,坐到殷去寒对面,并且深深下拜:“去寒,今天要是没你这些话,我还在梦中,抗蒙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业,绝对不能不顾及士庶,为所欲为。”
“哎呀,别搞得这么神神鬼鬼的,我就是那么一说。”殷去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要说起来,我确实也该继续出去做些事了,高俊,我想继续出去营商。”
“说吧,你想怎么办?”
“现在根据地在南方已经有了贸易网络,但是在北方反而不足,尤其是在河南,我们殷家从冀州退往开封之后,也重新考虑了在河南的布局。现在官家在河南重新布置了一批县令,大多数声名不错,可以合作。我知道根据地内本身就有不少河东俊才,与官家安排的这批县令关系莫逆,倒不如利用这个关系,想办法穿针走线,让各县与我们签订协议,成立商社,转输河南的物资到山东来,互通有无。”
“去寒,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高俊很激动。
“别说这个了,这次我带来一个女人,她非常想见你,而你想不想见她?”
高俊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真不知道这县主是搞什么鬼,我现在都不敢跟完颜珣说,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宝贝侄女在我这里,不得把我拉回开封去当小黄门?”
“人家千难万险来了,当真不见?”
“不见,不见,见面就是伤心,我还要立刻把她控制起来,然后趁着潘正去陕西路过开封的时候,将她五花大绑带到开封城内,顺着王府外墙往里一丢,之后怎么解释,让她自己去定。”
殷去寒一下子笑出声来,但随后神色恢复了正常,还叹了口气:“我还小的时候,父亲让我去读书,但母亲却总不乐意,说女子读书越多,以后的日子越不开心,现如今我确实体会到了,也许县主就是素日读书过多,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殷去寒一句话就击碎了高俊,他略微沉下头:“男人们也一样,不读书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人,自然很容易满足。算了,不要让潘正把她带回去了,先把她安置好,有时间的话我会去见她的。”
统一的根据地政府成立了,在齐州召开了盛大的宴会,现场宾朋满座,主客尽欢,根据地内锣鼓喧天,都在庆贺元帅府的成立,毫无疑问,高俊的官升得这么快,跟着他干事的百姓们也一定有好日子过,官员们也一定有好前程。
而对于潘正来说,他早就已经发誓效忠,即便是送到了陕西最西的地方也绝不更改心意,但是如今这种情况,怎么在陕西保持太平军的独立完整,并且在扩张后依旧能够忠于山东,成了让他万分头疼的问题。
在大家都十分忧虑的时候,王浍偷偷去找了高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