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苗女多情

任我行将湖南分坛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从花名册上寻出昔日忠心的部下,一一安置要职,人事更迭,闹得人仰马翻,直过了数日才整顿完毕。

他也不知这些换上来的旧人,是否都与自己同心,想起教中控制教徒的“三尸脑神丹”来,确是一种极妙的利器。当年他被关在西湖地牢,东方不败之所以不杀他,这“三尸脑神丹”起了极大的作用。

日月神教作为一个江湖教派,也讲究义气当先,对教中重要人物自然不便以蛊毒控制,以免教众心寒。而且任我行当初极为自负,也不屑对教中长老使用这些东西,除了一些归顺的门派掌门,只有教中犯了错的长老才下“三尸脑神丹”控制。

此番在地底呆了十二年,除了女儿任盈盈和光明左使向问天,旁的人他多多少少都有些疑虑,便不由想起这件使人不敢作反的东西来。

他在地牢时,黄钟公以任大小姐性命相威胁,套取了“三尸脑神丹”的制法,但是便连东方不败也不知道这神丹配方竟有三十七种之多,任我行当初只对黄钟公交待了其中一种,现在东方不败用来控制江湖大小门派的就是任我行当日所说的法子,他自然有信心解去东方不败的蛊毒,控制一众教徒。

不过那“三尸脑神丹”配料奇特,他原来是日月神教教主,要寻那些药物自然轻而易举,现在凡事亲力亲为,就不那么容易了,因此湖南教务整理一新,他立即便要去湘西寻找蓝凤凰,一则五毒教在归附日月神教的旁门左道中势力最为庞大,二来也可去那里弄些药材,早些制出“三尸脑神丹”来。

隋一风是江湖上的点穴名家,可惜这些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此番随了任我行,立即高升湖南分坛坛主,控制数万教众,对任我行大有士为知己者死之感,对他的吩咐无不听从。

任我行虽尽力控制消息,但日月神教教众太多,自己来到湖南,控制湖南全境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出去,因此他吩咐隋一风严密关注日月神教总坛的消息,不料黑木崖那边竟然毫无消息。

他可不知现在的东方不败,就如昔日为解决吸星大法隐患、而魂不守舍的自己一般,整日里拿那吸星大法揣度琢磨,想出个法子来就去抓个教众,逼他以自己所悟的传功之法,传功与别人,试验其可行性,只要他现在不杀上黑木崖、火烧总坛大殿,就算他打着日月神教的旗号去北京城杀皇帝,东方不败也不会理他。

隋一风打听黑木崖消息未果,却听到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急匆匆跑来向任我行汇报,此时任我行三人正商议去苗疆寻访蓝凤凰的事。几天来,任盈盈提心吊胆,好在那种羞人的感觉不曾再来,心思才稍稍放下,不过她却更加迫不及待要去见蓝凤凰,以便问个明白。

其实无论她如何高高在上难以近人,私底下毕竟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女子。何况吴天德在她心中虽尚无多么深刻的印象,到底是她所认识的年轻男子中印象最好的,如果那夜的感觉真的只是她的一个荒唐春梦,恐怕就连在别人心目中圣女一般的任大小姐,也会时时遐想那种奇妙的感觉吧。

可是现在任盈盈心头疑云大起,总认为此事这么古怪,一定与吴天德有关,那夜的事便不但不敢去想,甚至只要脑海中稍一闪过那晚梦到的情景,都羞愤难当。所以整日里魂不守舍,要不是任我行忙着整顿教务、安插亲信,以他的精明一定早已发觉了。

隋一风匆匆踏进房门,一见任我行、向问天三人都在,连忙施礼道:“属下隋一风,拜见教主、见过大小姐、见过向左使。”

任我行见他进来,暂时停住话头,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道:“原来是隋坛主,黑木崖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隋一风重掌大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连精气神儿都和往常不一样,见教主站起相迎,受宠若惊地道:“属下遣了忠心机灵的手下打探,黑木崖上应该已经得到了我们散发的消息,据说杨总……杨莲亭那小子听说薛三智带头反叛,气得爆跳如雷,大骂薛三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平时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其实却是个阳奉阴违的阴谋家、野心家……”

任我行听了这一连串的家,不禁皱了皱眉,鄙夷道:“这个什么杨莲亭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其蠢无比,东方不败怎么会重用这种人?”

他一说话,隋一风便不再言,只是垂手而立,任我行说罢忽又嘿嘿一笑,道:“这样也好,东方不败自取灭亡,杨莲亭算是立了一功……”他对隋一风道:“说下去,他们可曾有什么对付我们的计划?”

隋一风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神色,说道:“没有,杨莲亭只不过砸碎了几个古董瓶子,骂了一阵人就好像若无其事了。东方不败始终不曾露面,也不曾下令要人来对付我们。”

任我行与向问天疑惑地对视一眼,向问天起身道:“教主,湖南分坛全都反了,东方不败要想对付我们,必得调动大批人手,瞒是瞒不住的,可他现在居然不闻不问,算是怎么回事?”

任我行摇摇头道:“这人行事与往昔大不相同,真是叫人不可捉摸,不过你说得不错,他们要想对付我们,必得调动大批人手,这是无法隐瞒的,既然黑木崖上毫无动静,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起码目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隋一风见任我行沉吟不语了,这才咳嗽一声,道:“属下打探消息时,听说一件天大的事情,请教主和向左使容禀。”

任我行展颜一笑,温声道:“隋坛主不必客气,有什么大事,说来听听……”说着他坐在桌旁,举起杯来饮了一口。

隋一风长长吸了口气,说道:“属下得到确切消息,东方不败早在几天前就颁下消息,说要在一年之内,将教主之位传于……”

任我行霍地立起,动容道:“你说什么?东方不败要让出教主之位?”向问天和任盈盈也大为惊奇,任盈盈赶紧追问道:“东方不败正当春秋鼎盛,怎么会突然让位?他要传位给谁?”

隋一风神色古怪地轻声道:“东方不败说,一年之内要让出教主之位,传位于……大小姐!”

任盈盈奇道:“大小姐?”隋一风道:“正是,东方不败要传位于任大小姐,此事不但已经轰传北方武林,便是咱们湖南的大小门派也已知晓,只因这两天本坛弟子全忙于教内之事,竟是知道最晚的一个。”

任盈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我行和向问天也面面相觑,无论东方不败使出什么狠毒的手段,他们都想得到,唯独这个消息,实在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任我行呆立片刻,只觉天下间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此,半晌任我行突然放声大笑,呵呵地道:“东方不败果然不凡,昔年他断然篡位,是我没有想到的,今日之事,又是一个没想到。他要传位于盈盈?他又在搞什么鬼了?”

隋一风恭谨地道:“或许是东方不败听说教主脱困,心生畏惧,想以此举向教主示弱,乞求教主饶恕吧。”

任我行冷笑三声,说道:“不可能,东方不败若畏惧于我,当年就不会篡夺教主之位了,他那时……嘿嘿嘿!……”他心道:那时他武功不及我,已敢对我暗下毒手,现在修习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那宝典武学确是十分的玄奥,他又怎么会怕了自己?

任我行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就先不去想,总之东方不败这样做一定不存好心便是了,湖南一省势力最大的是日月神教,但势力最大的地头蛇却是居于湘西苗寨的五毒教,如果收服了他们,湖南一省才安稳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拿下五毒教才是。

原来云、贵、湘三省,是五毒教的势力范围,五毒教虽发源于彩云之南,但这些年来为扩展势力,总坛逐渐北迁,现在已在湘西苗寨安家落户。

任我行一摆手道:“不管他,任他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你去安排一下,我们这就去凤凰城走一遭,待将五毒教争取过来,我们再北返收拾那叛教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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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古城,位于沱江之畔,群山环抱,关逸雄奇。

任我行和向问天换了一身赤脚郎中的衣服,任盈盈容貌未改,却也换上了一身男装,那绝美的面容看起来就成了一个钟灵毓秀、俊俏非凡的小后生。

原来这里的苗人,分为熟苗和生苗,熟苗是归顺大明王朝、由大明朝设置土司官统辖的苗民,可是湘西、黔东一带,散住着许多凶悍难驯的生苗,他们曾多次被明军围剿,因此对汉人大多抱有仇恨之意,但他们对汉人行商尤其是行脚郎中却十分友善,所以任我行二人便改作行商打扮,来到凤凰古城。

碧绿的沱江水从古老城墙下蜿蜒而过,叠翠的南华山麓倒影江心。江中渔舟游船数点,山间暮鼓晨钟兼名鸣,悬崖上的吊脚楼轻烟袅袅,码头边的浣纱姑笑声朗朗……

这里风景之秀美、民风之淳朴令任我行这样的武林大豪都不禁神清气爽、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任盈盈望着蹲在清澈的河水边谈笑晏晏地洗着衣服,忽尔又放声高歌的苗家女子,不禁赞叹道:“深山育俊鸟,茅屋出佳丽,我看这些苗家女子淳朴善良、毫无心机,像她们这样活一辈子,才幸福美满。”

向问天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大小姐莫看她们一个个都像不谙世事的村姑,据说苗女都擅用蛊毒,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那可真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啦。”

听他提到蛊毒,任盈盈心中一动,可是瞧那些苗女,分明不识武功,都是一些极普通的村姑,看她们笑得天真烂漫,怎么也无法和那可怖恶心的小虫子联系起来,任盈盈不禁好奇地问道:“向叔叔,苗人的蛊术真的那么厉害么?难道不止五毒教的人才擅用蛊、毒等物么?”

向问天道:“自然不是,不过五毒教的用蛊术更加高明而已。苗女多情呀,你别看苗家总是和汉人打仗,可是苗女最喜欢嫁给汉人为妻,苗家汉子虽然爽朗大方,可不如咱们汉人会哄女孩子开心。”

任盈盈听他说汉人男子最会哄女孩儿开心,心中忽地想起吴天德来,再一想起那个这几日总是萦绕在心头的不解谜团,她的神思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只听向问天道:“由于这个原因,加上苗女又大多长得十分美丽,就有一些不良的汉人到苗疆去花言巧语欺骗人家,山里的女子天真单纯、敢爱敢恨,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把那虚情假意的海誓山盟当成剜心掏肺的真情告白,就此以身相许,可那男子一旦厌了就寻个理由一走了之,害得那可怜的苗女还日日倚门盼夫归来。”

任盈盈听了恨恨地道:“这样的负心男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向问天道:“苗家的蛊毒原本是用来防身之用,谁肯用在心爱人身上?可是苗女被骗得多了,就想到了用蛊虫对付负心人。

我年轻时四处闯荡,在湖北苗家寨中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认得几个排帮弟子,其中有个排帮弟子认识了一个美貌的苗女,一番甜言蜜语讨了人家做老婆。

过了阵儿,排帮要去下游放排,那个排帮弟子就向苗女告别,那苗女问郎君什么时候回来,那名排帮弟子说最长不会超过两个月,苗女便做了丰盛的饭菜送他离开,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三个月内一定赶回来。

要知苗疆生活远不如中原繁华,那人离开山中,乐不思蜀,早将那苗女抛在脑后,过了三个月忽地心口疼痛,大口地吐血,排帮的人带他看遍了郎中也不见效果,后来一个走方郎中听说他在苗寨中讨过苗女为妻,而且答应过三个月内一定返回去,便摇头叹道:‘你若信守承诺早些赶回去,还有得救,现在已经晚啦。’

那名排帮弟子想起有关苗蛊的传说,这才叫人抬了他急忙回苗寨,可惜刚刚走到苗寨门口便死掉了。”

任盈盈虽觉那负心人可恨,可是听了这故事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向问天又叹道:“我那时好事,上前替他验看,发现他五脏六腑都已溃靡,好似被虫子咬得稀烂。”

任盈盈打了个冷战,俏脸变色道:“好厉害的蛊毒。”向问天哈哈一笑道:“厉害?这不过是最浅薄的蛊术罢了,只不过时辰一过,压制蛊虫的药物失效,蛊虫发作而已。据说五毒教中真正厉害的高手练出的蛊虫,可以控制它在千里之外随时取人性命,那才是真正高明的蛊术。”

任盈盈暗想:蓝娃儿这本命蛊可不正是千里之外可取人性命么?只是不知……它有没有别的效果。任盈盈脸上一热,装作不甚在意的道:“向叔叔,这蛊术只是用来害人性命么?可有……可有其他作用么,比如控制人的思维情绪。”

任我行听了哈哈一笑道:“盈盈太过奇思妙想,蛊虫据说是至阴至毒之物所衍化的毒虫,虽然十分神奇,其实同武功、毒药一样,都是取人性命的利器罢了,古往今来若有什么虫物能控制人的思维,那岂不是想做皇帝都容易得很?”

向问天也笑道:“教主说的是,天下间最厉害的蛊术应该算是本教的‘三尸脑神丹’了,也只能惑乱人的意识,叫人疯狂至死,世上哪有控制心神的蛊术?”

三人边聊边走,已经离开凤凰古城,进入西北方一个草木葱葱郁郁的大峡谷。此地苗语称为叭固,意为蛤蟆洞,因寨边有个山洞,蛤蟆甚多,故而得名。

这里山势跌宕,绝壁高耸,峰林重叠,四周山色清幽,悬崖如削,两边石壁上攀爬着许多盘根错节的古藤。鸟儿清鸣,草丛中不时有野兔、锦鸡惊慌地掠过,这山谷谷中有洞,洞中有谷。有时两边石垒相连,如同山洞,只余下边一条小路通过,三人恐防草丛中有毒蛇,一时定下心神专心赶路。

行了约半个时辰,出了山谷,谷外一条清溪雀跃奔流,溪流上架了一座筒车,木轴随着水流声吱呀吱呀地叫着,灌溉着溪旁一片绿油油的农田。

农田旁有一座苗家的吊脚楼,绿水迂回于旁,二月天气,能在这里见到如此美景,诗情画韵,直叫人疑为天堂了。

向问天头前带路,走到前边一座爬满了枝蔓的灌木丛边,指着那小楼道:“据隋坛主所说,这里便是去凤凰山的唯一路径了,穿过这片平原,前边是一座苗寨,寨后的那座青山便是凤凰山,蓝……噫?”

这里风光实在令人忘俗,便连向问天这等大行家也戒意顿消,直至此时,才发现溪水旁蹲着一个蓝裙苗女正用竹筒汲水,听见有人说话站了起来,才被他发觉。

那苗女疑惑地瞧着三人,显然此地甚少人来,她提起竹筒,轻盈地走了过来,任盈盈见她脚下轻盈如猫,难怪汲水声悄无声息,竟致瞒过三人耳目。

那苗女见是三个陌生汉人,黑亮亮的大眼睛中满是警戒之色,走到近前用苗语说了几句什么,语调奇快、语声清脆,十分悦耳。向问天在苗人处住过,会说一些苗语,忙抱拳当胸,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那小苗女只十六七岁年纪,听了向问天以苗语对答,脸上戒意顿消,溢出甜美的笑容,她眼波流转,待瞧见任盈盈相貌,那双眸子蓦地放大,满面惊喜,那笑脸上也更加热情起来。

她神情痴迷地盯着任盈盈瞧了两眼,转过身对向问天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两句话,向问天对任我行笑道:“教主,这小苗女十分好客,她说她叫金玉卡,请我们去家中坐坐,她是本地人,一定知道五毒教情形,我们不妨去打听一下。”

任我行想了一下,颔首道:“也好,五毒教是此地地主,我们到了人家地盘,也不可太过托大。”

向问天回首对那小苗女说了几句,似是答应她的邀请。他对任我行说话时,那小苗女一直盯着任盈盈在瞧,仿佛饶有兴致,倒令任盈盈莫名其妙起来。

她仔细打量这小苗女,见她身材娇小,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野性,那红嘟嘟的小嘴抿成了一道优美的曲线,那合体的蓝衫蓝裙,衬得她细腰婀娜。短裙下一双光溜溜的小腿极其白皙,而且闪现着健康的光泽。

小苗女见他们答应作客,连忙兴冲冲地走上来,一把挽住了任盈盈的小手,扯着她向家中奔去。任盈盈一怔,不过见这小苗女模样清纯可爱,不似别有机心,便也由她拉着走了过去。

她忘了自己是一身男装打扮,向问天可没忘,见了这番情景不由一怔,对任我行叹笑道:“教主,果然是苗女多情啊,那小苗女好像看上大小姐啦!”

任我行一呆,也禁不住呵呵而笑,撸须道:“盈盈一身男装,便在中原也是无人可比的俊俏书生,难怪那苗女动心,呵呵,可这小苗女眼光也忒差了点儿,竟未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么?”

向问天陪在他身边,边走边笑道:“这山中女子哪知道女扮男装那些花样,想来见过的汉人又少,自然以为大小姐是男儿之身啦。”

二人踏进竹楼院内,只见院中收拾的异常干净,虽是农家房舍,院落中竟一尘不染,向问天神色不由一紧,对任我行低声道:“教主,据说养蛊的苗家都非常洁净,而且这少女似也身怀武功,我们小心一些。”

任我行点了点头,小苗女兴冲冲拉了任盈盈进了竹楼之中,将她按得跪坐在矮几房,红着脸蛋儿向她抿嘴一笑,说了两句苗语,然后奔进里边房中取了些茶叶出来,又麻利地拿出三个大碗,放入茶叶,将竹筒中的泉水倒了下去。

任盈盈不识得那是何种茶叶,这种冷水沏茶倒是头回见到,那茶显然也是极品好茶,在清澈的泉水中打着转转儿,居然已有一股淡淡的冷香飘了出来。

任我行和向问天踏进房来,也在几旁坐了,小苗女将茶端了过去放下,就迫不及待地赶回任盈盈身边,满面柔情地捧起那碗茶来,对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向问天耳尖,在一旁听得真切,状似对任我行说话,其实却对任盈盈道:“小苗女说汉家哥哥赶路渴了,请你喝杯茶解渴呢。”

此时任盈盈才意会到自己是男儿打扮,难道这小苗女竟然对自己……任大小姐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苗女见了更加开心,笑盈盈地看着任大小姐喝茶。

这茶水虽是冷的,但入口馨香,泉水清冽有股淡淡的甜味,任大小姐赶了许久的山路,真的有些渴了,直喝了小半碗,小苗女见了喜上眉梢,忙又替她斟满茶水。

任我行和向问天心中有了戒意,却未敢多饮,只沾了沾唇,就将碗放下了,不过小苗女似也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个,只是欣然望着任盈盈,那火辣辣的目光瞧得任大小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向问天对小苗女问起苗寨和凤凰山的情形,那小苗女心不在焉,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任盈盈,对向问天的话倒是有问必答,两个人咕咕噜噜说了半天,向问天才低声向任我行汇报得来的消息。

任我行听说蓝凤凰正在凤凰山,此去路程不过五里,不禁大喜,忙对向问天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便上路吧!”

向问天听了对小苗女说了几句,小苗女听了一怔,不舍地望了任盈盈一眼,回头又说几句,向问天摇摇头,回了一句,然后对任我行道:“小丫头留我们吃饭,想是不舍得……哈哈!”

任我行听了也不禁莞尔,小苗女见向问天拒绝,失望之色更浓,她咬了咬红艳的下唇,回头瞧瞧向问天,再看看任盈盈,暗想:“这位汉家哥哥好生俊俏,若是容他离开,以后可就再无机会见他了。

就算他肯留下,等到‘坐花’大会时这么俊俏的汉家哥哥也一定有好多姐妹来抢,如果蓝姐姐也看上了他,爷爷一定不许我和蓝姐姐争的,若是让他先做了我家的‘过世郎’,就算蓝姐姐也不能不顾族规抢走我的心上人啦。我……我不如……”

金玉卡心中想着,俏脸上已飞起两朵鲜艳的桃花,原来这位少女就是支持蓝凤凰的四长老之首金蛇长老唯一的孙女儿。

五毒教原本地处云南五毒岭,教中又分为五大宗,分别是金蛇,赤蝎,墨蛛,青蜈,银蟾。总坛北迁后,赤蝎留守云南,同时教中又提拔两位大宗长老,不过五毒教名为五毒,自不便再设立两大宗,所以这两位长老身份虽同样尊贵,却有职无权,因此怀恨在心,勾结赤蝎长老,去西域寻找蓝娃儿,想夺了教主之位,独揽大权。

金蛇长老是诸长老之首,德高望重,也是支持蓝凤凰最得力的人,一直深得蓝凤凰倚重。他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儿,从小宠爱有加,有求必应。金玉卡长得漂亮,性格又爽朗大方,像极了少女时的蓝凤凰,所以便连蓝凤凰和教中几位长老也对她极为宠爱。

南方水土,少女本就早熟,苗家女子尤甚,金玉卡心高气傲,瞧不上寻常男子。‘坐花’大会时喜欢她的男子能排出苗家寨去,她却从无一人看在眼里,不料今日却对任大小姐一见钟情。

她见这三人马上就要离去,芳心一急,竟然起了这便以身相许的意思,在她想来,爷爷和教中上下都对自己极是宠爱,只要成了夫妻,就连他们都会帮着自己留下这个郎君,那时不就可以和这可人的郎君双宿双栖了么?

金玉卡人小鬼大,心中转着主意,想迫这位汉家哥哥娶他为妻,于是悄悄放出一只蛇蛊来,说是蛇蛊,那蛊却极小,青鳞鳞的身子,细若发丝,长仅盈寸,自几案下悄悄攀向任盈盈身子。

任盈盈茫然无知,金玉卡见了不禁心中暗喜,不料那蛇蛊虽极是厉害,蓝娃儿的本命蛊却是蛊中之王,蛇蛊嗅见她身上王蛊的气味儿急忙转头奔回了金玉卡身旁。

金玉卡见蛇蛊似极为恐惧他,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这位汉家哥哥也是一位用蛊的大行家?想起他有这么大本事,可以不动声色驱回自己的蛇蛊,小苗女更加欣喜,谁不希望自己的郎君是个有本事的大英雄?

她对任盈盈更是志在必得,一咬银牙,将蛊虫之中最厉害的金蚕蛊放了出来。这蛊虫修炼不易,教中会炼制金蚕蛊的就是五大长老中也不过三人而已,金玉卡这条金蚕蛊是金蛇长老助她养成的。

金蚕蛊是蛊中之霸,性子最是好斗,它可不怕本命蛊,一挨进了任盈盈身子就化作水一般渗入了她的身体。

本命蛊感应到有其他蛊虫侵入自己地盘,作为蛊中王者,最容不得别的蛊虫侵犯它的权威,立即迎上金蚕蛊,在任盈盈的体内斗起法来,两蛊缠斗,任盈盈不由腹中剧痛,疼得哎哟一声,捂住下腹,已是脸色苍白。

任我行和向问天见了顿时大惊,一左一右急奔过来,扶住任盈盈道:“盈盈,你怎么了?”任盈盈蹙眉道:“不知怎的,腹中方才好疼,现在忽然又没事了。”

她自不知方才那一痛,金玉卡见了极为心疼,赶紧指挥金蚕蛊避开本命王蛊,这才疼痛立消。

向问天回有头怒视金玉卡道:“是不是你搞鬼?”他说的是苗语,任我行父女虽不明其意,也不由望向小苗女。

天王老子发威,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金玉卡被他一吓,急忙退了一步,慌慌张张地摇头,口中辩解了几句。

任盈盈刚刚喘了两口大气,忽然腹中又剧痛起来,不由得哎呀一声叫,以她的镇静功夫,额上倾刻间竟也沁出颗颗汗珠,这一来不但任我行和向问天,便连金玉卡也慌了,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原来那金蚕蛊虽感应到主人命令,避开了本命王蛊,可那王蛊怎能容它同居一体,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金蚕蛊未得命令,并未离开她身体,被追得凶性大发,返身便与王蛊搏斗起来,疼得任盈盈腹中如绞,本命王蛊虽然最是厉害,但要打赢这金蚕蛊也要费些功夫,恐怕那时任大小姐早已经疼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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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娃儿宽慰吴天德几句,刚刚直起腰来,忽然腹中更疼,翻江倒海一般,那站起的身子顿时疼得一歪,吴天德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只见蓝娃儿银牙紧咬,死死抓住吴天德手掌,握得紧紧的,一手按住下腹,脸色苍白、额头冒汗,那玉手使力过度,青筋都暴了起来。

白公子也吓慌了,这位“天才”一看蓝娃儿那副模样,急得在旁边团团乱转,却帮不上忙。他心想:“我这师父可真够可以的,还说不是要生小孩儿,这样子可不是要生了么?我两个姐姐生孩子时都是这样,咬牙切齿,拉着姐夫的手不松开。

哎呀,这冰天雪地的,真生了孩子怎么办?嗯,我给大师娘请的那七八个奶妈子都是生过孩子的,我去找两个来好了,总不能叫我个大男人给师娘接生吧?”

白大少爷想到这里,也不说一声,脚板抹油溜之大吉,直奔恒山而去,他却不知这一去竟把一队娘子军全招下了山。

吴天德未曾注意白公子的离去,见蓝娃儿痛得难忍,急得自己也冒了一身汗,那位任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小蓝竟如此痛苦?

他正不知所措,蓝娃儿嗯了一声,颤抖的身子停了下来,随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吴天德见她神色虽有些憔悴,可是精神倒还好,不由喜道:“小蓝,你没事了?不会再疼了吧?”

蓝娃儿苦笑一声,说道:“没事了,不知什么人用极厉害的蛊毒对付任姐姐,现在不是将那毒蛊驱出,就是将它杀死了。”

吴天德见她还有些虚弱,便抱着她让她倚在怀中休息,两人说了会儿话,吴天德忽见她额头有汗,不禁暗骂自己大意,忙以衣袖替她擦去额头汗珠,可他手指触及蓝娃儿额头时,却觉十分火热,不由怔道:“小蓝,你发烧了么?”

蓝娃儿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吴天德只觉这一声十分的古怪,有气无力,偏又带着些旖旎温柔,那原本苍白的脸颊上也已腾起两晕酡红,不禁心中一奇。

他正想再问蓝娃儿,蓝娃儿却忽然呢喃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缓缓移向她高耸的酥胸,口中腻声道:“吴大哥,我……我心里好热啊,嗯……好热,好难受……”她喉间发出一声呻吟,两条大腿并得笔直,腰也挺了起来,吴天德过来人,见了她那神情动作,分明一副春情难耐的模样,一双眼睛顿时直了。

吴天德傻傻地瞧了半晌,连蓝娃儿抓着他的大手,按在她那软软绵绵、又极富弹性的地方,也全无察觉。

蓝娃儿方才虚弱之中做出这种反应,此时已经醒觉有异,她睁开眼睛,身子虽仍在轻轻扭动着,口中却颤声道:“吴大哥,是不是……是不是……任姐姐出了事?”

吴天德身子一颤:什么?任盈盈出了事?看蓝娃儿现在情形,难道有人对任盈盈……吴天德不敢再想下去,不知怎的,心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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