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却不见叔公。仔细一听,叔公的声音好像来自地下,难道叔公被阴主给劫到地下了?想到这里,我又惊又急,伤心地大哭起来:“叔公,你快出来,快出来,我不许你离开我......”
叔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辛辛苦苦把我带大,我还没孝顺过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痛不欲生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趴在地上,用自己的双手使劲地扒土地。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叔公救出来。
扒了很久,我累得筋疲力尽,寒气的入侵使我浑身哆嗦,我终于动弹不得,伤心地流着眼泪,嘴上喃喃地呼喊道:“叔公,你不要离开我,叔公,你快回来......”
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恍恍惚惚中,我又看到了那个黑乎乎的三角形脑袋,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几次张口想吞掉我,却又突然缩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三角形脑袋终于不见了,耳边传来叔公的呼唤声:“海名,海名......”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我眼睑的是叔公那张写满焦急的沧桑老脸。而我则躺在白骨岭的草地上,底下还铺着一张红布。
“叔公......”
我费力地坐起来,和叔公相拥而泣,叔公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阵妖风袭击了绿橙集团的人的同时,一阵余风袭击了我,使我产生了幻觉,看到叔公在狂奔,于是拔腿狂追。实际上,叔公还在原地,叔公见我莫名狂奔,深知大事不妙,赶紧拔腿狂追。可他的脚力根本比不上我,被我甩得远远的。我跑到低洼处,被一阵更强的旋风给困住,在旋风漩涡中发狂地大叫。
叔公气喘吁吁地赶来,往那阵旋风中扔了个狗血炸弹,那阵旋风才消失无踪。叔公这才费力地将我从那片繁茂的狗尾草中背出,来到我们进入白骨领的入口处,这儿阳气较为旺盛。叔公从我脚底的涌泉穴开始,在我身上多个穴位先是揉捏然后再抹朱砂驱出阴气,我全身才慢慢地有了血色。
听完叔公的讲述,我十分感激,要不是叔公冒险相救,我肯定被白骨领的阴主给吞噬!
叔公不敢在白骨领多停留,领着我和金玲玲和穆奶奶走路去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穆奶奶和金玲玲目睹了白骨岭的恐怖,脸色很不安。
回到家之后,叔公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似的说。“海名,都怪叔公不好,叔公没好好照顾你,害你担惊受怕了!”
我用力地反握着叔公的手,安慰叔公说:“叔公,是我连累你了,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被阴气入侵,思维混乱,行为失常,不关你的事。”
我把刚才被旋风包裹住时看到的那个黑色三角形脑袋告诉叔公,然后问道:“叔公,那个三角形脑袋到底是什么鬼?它会不会是白骨岭地下的那个阴主?”
叔公说:“很有可能是的!至于,这个三角形脑袋到底什么鬼,叔公就不知道了。想要揭开谜底,必须将白骨岭下面埋藏的东西给挖出来才行。”
叔公担心我体内还有阴气,顾不上歇息,熬了姜水给我喝下。
我喝完姜水,见叔公眉毛几乎全拧到一块,双眼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我从来没见过叔公如此表情,慌了神,说:“叔公,我这不没事了吗?你甭担心我了,好吗?”
叔公慈爱地拍拍我的手,说:“叔公知道你没事!你要是有事,叔公早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可你为什么愁眉不展?”我问道,迅疾想起了白骨岭的怪事,说:“叔公,您是不是还在为搞不清白骨岭地下的阴主而烦恼?”
叔公点点头,叹息说:“今天又出了条人命,绿橙集团的推土车司机突然就没了,那是一条人命啊!”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后怕,说:“叔公,要不咱以后别再插手白骨岭的事儿了,好吗?反正这事跟咱们无关,咱就当没发生过。祖训也禁止咱们点三角痣,以后再有人找咱点三角痣,咱们坚决拒绝就是了。”
叔公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感慨地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咱们这行是有行规规定不能点命痣没错,但是,不给人点命痣,等于见死不救,这是要折寿的。刚才眼看着妖魔作乱,将推土车司机害死,叔公却无能为力。作为一名相师,叔公觉得自己很无能!”
“叔公,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咱的心意已到。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看在眼里的,您不必自责!”
我搜肠刮肚,想尽好言安慰叔公,叔公眉宇间的忧愁仍然无法消除。叔公告诉我,任何一个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迟早都要经历一些挫折。有的人年轻的时候经历挫折,有的人中年走霉运,有的人晚年才运衰。
因为最近有好几个长三角痣的人前来点痣,叔公感觉蹊跷,忍不住给他和我占了一卦,结果是凶卦,这个结果令他很不安。
“叔公都这把年纪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叔公都不担心自己。叔公担心的是你啊,你还很年轻!”
我不以为然地说:“叔公,你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我已经是个大人,我会勇敢地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的。”
话虽如此,想到去白骨岭遇见的种种诡事,我心里也很不安。我再次劝叔公,别再插手白骨岭的事,至于金玲玲和穆奶奶孙子,继续遵照行规,不给他们点痣,当做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叔公苦笑说,是祸躲不过,一切随天意吧!
从事堪舆看相这行的人最信命,叔公话语中的苦涩带给我一丝忧愁。我透过玻璃窗看着深邃的夜空,暗暗感叹生命的神奇。人为何来到这个世界,最终由往何方而去?这是个不解之谜!多少年了,社会再怎么发展,人类终究还是没能破解这个谜语。每个人都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去演绎一个个或悲伤或欢乐的故事。
如果前方在等待我的是挫折,那我只能准备好坚强的盔甲,做好应战的准备;如果前方等待我的是悲伤,那么我将蓄积好眼泪,到时候痛快地流!
吃过晚饭,叔公在房间盘腿打坐,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梁凌英打来电话,要我去参加同学聚会。
读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性格较为内向,和同学的关系普遍不大好。梁凌英倒是有一点点不一样。他是那种好客热情的人,恰好坐在我左边。课间休息时间,他没少跟我聊天,算是跟我走得比较近吧。我退学后,他还把我送出校门。
尽管如此,我和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谈不来,根本不想去。可是梁凌英说,再过一段时间就高考了,这是高中同学的最后一次聚会,一个同学都不能少。同学们正在四处打听我的联系方式呢,他好不容易遇到我,我要是不去,他会去我家把我“绑架”过去。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
聚会地点在百乐KTV的一个豪华包厢。等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这次聚会不是AA制,而是马暐虢请客,全包了。参加他请客的聚会,我总觉得好像欠他什么似的。说真的,要不是梁凌英热情邀请,我真不想来。
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儿说话,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我找了个无人角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打算待会儿趁同学们不注意,偷偷溜走。
才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名叫黎亮的男同学发现了我。这个黎亮嗓门非常大,而且话非常多,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喇叭。
黎亮大声叫喊起来:“唐海名,你怎么也来了?真是稀客呀!”
黎亮这么一叫喊,同学们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起身朝同学们欠了欠,算是打招呼。我多么希望,同学们把我忽略掉,继续像刚才那样交谈,把我当成空气。
可是,这个黎亮还不放过我,大声地继续说:“唐海名,听说你退学后跟你叔公学点痣是不是?”
在同学们面前,我最不乐意被人提及点痣的事情,总觉得低人一等。这个黎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点了点头,用低得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是的!”
黎亮走到我跟前,指着上嘴唇的一个黑痣,说:“海名,我这儿有个黑痣,你帮我看看,这个痣代表什么意义,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影响?”
男人上唇长痣,说明此人话特别多,容易招惹是非。这个黎亮话特别多,被人起了外号大喇叭。看来,痣能暗示一个人的命运真的不假啊!
我虽然知道他的黑痣代表什么运程,却不愿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告诉他。毕竟,给人点痣不是什么高尚而多金的职业。
我淡淡地说:“痣不就是个黑点嘛,能代表什么意义?”
“不对!”黎亮不依不饶,说:“很多书上都说,痣能暗示一个人的命运。今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罚你喝三杯!”
说完,黎亮果然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