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觉静大师问我,都会哪些本领?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一般的黑痣都能看出来预示什么命运,也都能点去。不过,前段时间倒是出了个意外,给一客人把痣点去,不曾想那客人的黑痣又长了出来。也正因如此,我才来到灵岘山向他们俩的师弟觉空大师求符咒。
“除了这些,别的不会了?”
觉静大师听了,摇摇头,感叹地说:“真没想到寒风笑的弟子沦落到这个地步!”
寒风笑是点痣这行的创始宗师,也就是我的祖师爷。这些年来,零零碎碎地,我从叔公嘴里倒是听说过有关祖师爷的一些事情的。
祖师爷看痣点痣的本领非常了得,一看一准,一点一去,永不复生。他的点痣方法并非用药水,而是运气,将体内阳气聚集于中指,对着黑痣一点,眨眼间就能将黑痣点去。
更加了不得的是,祖师爷不但能把黑痣从人身上点去,还能给人点上痣,所点的痣还能改变人的命运。最具有传奇意味的是,他曾给两个小孩分别点上官痣和财富痣。这两个小孩长大后,一个当了大官,一个成了富商。
祖师爷的一身点痣本领没有全部传下来并发扬光大,除了弟子资质不足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年祖师爷还没来得及将一身本领传给弟子,便为情所伤,遁走天涯,从此了无踪迹。
他的弟子本就不多,加上当时靠点痣收入微薄,难以为继。弟子一慵懒懈怠,点痣的本领也就日渐式微。传到我叔公这一代已是日暮黄昏,不得不靠诸如看相和风水等旁门左道来维持门面,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混搭着谋生。
提及祖师爷,我倍感惭愧,嗫嚅道:“大师所言极是,我所学本领根本就不及祖师爷的皮毛。”
觉静大师抬眼皮看了我一眼,问:“你知道,痣为何能影响人的命运吗?”
觉静大师一下就把我给问住了。叔公只告诉我,人体黑痣是阴气聚集的结果以及黑痣预示的命运,并没告诉我黑痣为何能影响人的命运。我惭愧地摇了摇头,把头埋得更低了。
觉静大师仰面观天,吐出一个字:“气”
“气?”我不解地看着觉静大师。
“没错,气!”觉静大师捋了捋白须,说:“天地间,生命因气而生,为气而亡。气有阳气有阴气,有富气有贫气,有乐气有悲气。诸多种气混在于天地间,就好像河流里水裹夹着不同的成分。我们每个人吸取什么气更多一些,便将成为什么人。吸取阳气多,生命更长,吸取阴气多,生命易逝。吸取富贵气多,将来必将开启财富之门,成为富商巨贾。吸取官气多,将来仕途必有所成。”
“可是,一个人并不是他想吸取什么气就能吸取什么气。一个人吸取什么气,要根据他所处的环境和他自身的骨相以及痣相来决定。好的环境和好的骨相能吸引来吉利之气。同样,好痣就好像一盏灯能把吉利之气吸引过来。这就好比,不同的树之所以结出不同的果子是因为它们各自有各自的结构特点,吸取不同的营养成分。””
“所有看相风水,包括点痣,全跟气有关,其宗旨不外乎一个:避阴气恶气,趋阳气吉气!我问你,我们祖先盖的房子,还有各种塔,为什么它们的顶都尖的?”
我窘得双颊发烫,摇了摇头。叔公倒是跟我讲过,但凡是尖角都是煞物,俗称尖煞。至于为什么不吉利,我就不太懂。
觉静大师又捋了捋白须,说:“那是因为,尖的屋顶能把阴气、煞气、恶气全都引向空中,避免伤及屋内之人。”
觉静大师这一番关于气的分析,听得我如醍醐灌顶,仿佛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天地似的。原来,风水堪舆像别的手艺一样万变不离其宗,有一个核心的东西,这个东西便是气!原来,气看似简单,却也如此复杂和奥妙!
“觉静大师,您关于气的一番见解真的很独到,对我大有裨益!”我由衷地夸奖道。
一旁的觉宁大师呵呵一笑,说:“小施主,你别夸他!他的这一番论述,其实不是他原创的,而是你转述你祖师爷的!”
“转述我祖师爷?”我不解地看看觉宁大师,又看看觉静大师。
觉静大师说:“没错!这一番有关气的论述确实是我从寒风笑那儿听来的!寒风笑真是个奇人啊,可惜......”
觉静大师那一副惋惜的样子好像他见过我祖师爷似的。我十分惊讶地看着他:“觉静大师,您和我祖师爷......”
“没错!”觉静大师似乎明白我的心思似的说:“我跟你的祖师爷有过一面之缘!”
啊!我禁不住叫出声来,顿觉不礼貌,赶紧捂住嘴巴。祖师爷都不在人世好几百年了,觉静大师见过他,那觉静大师得有多少岁啊?
觉静大师和觉宁大师相视一笑。
觉宁大师说:“小施主,你被人陷害跌入深洞已多时,该是时候回去了,你的朋友正牵挂着你呢!”
话音刚落,眼前白光一闪,觉宁大师和觉静大师凭空消失无踪。我一下急了,我这不还被困在灵岘谷吗?他们怎么还没把我救出去就走了?我高喊道:“觉宁大师,觉静大师,你们先别急着走啊......”
我喊了几句便顿觉十分疲惫,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便跟着恍惚起来。这时,我听到老赵焦急地呼唤我:“臭小子,醒醒,臭小子,你醒醒啊......”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皮上,老赵守在我身旁,一脸焦急。
见我睁开眼,老赵舒了口气:“臭小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眼前站着的确实是老赵。我问老赵:“老赵,你是怎么进入灵岘谷的?”
老赵嗤笑道:“什么灵岘谷?这儿是灵岘山脚下!刚才你进去山林里后,我见你好久不会来就进去寻找你,结果看到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就把你背了出来。臭小子,刚才在山林里,你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昏迷在地?”
我把进入山林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老赵,并说自己遇见觉宁和觉静两名大师的了。我是得到他们的帮助才安全出来的。老赵不信,说我得了癔症。他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手头又没有什么证据,也懒得去解释。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除了手机,觉空大师给我的咒符竟然还在。可我明明记得,摔下去之后已经全不见的,怎么突然又回到我身上了呢?我想,应该是觉宁觉静两位大师给我找回来的。这两位高人,从不见客人,今日能见到他们真是万幸!
老赵见我沉默不语,指着西沉的太阳告诉我,再不走天就黑了!我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于是和老赵上了路。
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心里惦挂着孙米红,我连晚饭都顾不上吃,拦了辆的士车往她家赶。上次,虽然没能给她把怪痣点去,她还是很大方地给我塞了五百块钱。收她这钱,我一直心里有愧疚,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惜劳苦,到灵岘山求符。
来到孙米红家门口,门把手上绑着一块白色的布条让我目瞪口呆,半晌都缓不过神,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