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年神色凝重,良久,才抬头看着叶知夏幽幽地回答:“老样子。”
顿了一下,傅安年凝望着叶知夏无比真诚地道谢:“知夏,谢谢你。有心了。”
叶知夏听到傅安年的道谢,这心里就别提有多欢悦,不过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那悲伤的神态,而且还特意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咱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知道这个消息,心里确实……”
说罢,叶知夏沉重地叹息一声,那咬紧下唇的样子全被傅安年看在了眼里。
傅安年低垂着头,思绪有些涣散,两人沉默了一会,傅安年伸手去拿桌上的香烟盒。
还没触及到盒子,叶知夏倒是反应极快,立马就伸手去拿了盒子,然后还特别贴心地抽出了一根烟。
傅安年稍有诧异地看着她,结果叶知夏将烟递给他,然后随手从桌上拿起那个打火机给傅安年点燃。
“谢谢。”傅安年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很用力地抽着那根烟,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飘荡在空气里,叶知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傅安年对叶知夏的笑意感到有些好奇,刚才还在哭这一刻却在笑了,确实勾起了他的探索欲望。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一个男人,在不开心的时候都特别爱抽烟,而且……还抽得特别猛,手也夹着烟紧紧的。”叶知夏转过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傅安年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然后略有一种嬉笑小妹妹的感觉:“小丫头片子,就爱胡说。”
叶知夏听到傅安年这般说法,心里不禁一喜,嘴上却是淘气地说道:“我才不是小丫头片子呢,我已经长大了,我是女人。”
叶知夏特意强调自己是个女人,说罢还特意眨巴眨巴眼睛,那如星星闪烁的明亮双眸虽然不及何清欢那般娇媚,不过却也有一番别的风情。
傅安年错愕地看了一眼她,然后低声说道:“清欢今天恐怕又要做她的拿手好菜了,为了招呼你。”
叶知夏淡淡一笑,然后疑惑地问道:“清欢的拿手好菜?她还有拿手好菜?是什么呢?”
叶知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靠近傅安年,脸也在这言辞间下意识地靠近傅安年。
傅安年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位置,然后故意干咳了几下佯装嗓子不舒服。
叶知夏方觉自己有些失态,不自然地抬手挠了一下发丝,然后抿抿嘴说道:“我去厨房看看。”
与此同时,陶玉兰刚回到家里,看到傅鼎山与傅逸风两爷们在啃着快餐。陶玉兰不禁大呼起来:“哎呀,你们两个,怎么都吃快餐了?这快餐多脏兮兮啊。快,别吃了。”
说罢,陶玉兰就伸手要将两人手中的那饭盒给拿走。
傅鼎山嘴里还嚼着饭菜,抬眸瞥视陶玉兰一眼,过了几秒,才有些严肃地抱怨起来:“你这么晚都不回来,不吃快餐吃什么。”
傅逸风在一旁也附和着傅鼎山的话:“是啊,妈。我们两男人饭都不会做,不吃快餐难道等饿死啊?”
听到傅逸风这么说,陶玉兰就不悦了,立马就过去将他手中的饭盒给夺过来,然后幽幽地说道:“找老婆是干嘛用的,就是该伺候男人就伺候男人啊。你不叫雪柔过来干嘛?”
说罢,陶玉兰还特别鄙视地瞥了一眼傅逸风,当视线转移到傅鼎山身上时却又是另一种眼神了。
“鼎山,我这今天呢,有朋友从远道而来,所以我……”陶玉兰话音未落,傅鼎山就没有兴趣地打断了:“行了,我都知道了。”
这时候,傅逸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彻起来:“妈……你再不回来,小心老公都被人抢走了。”
一听到傅逸风这话,陶玉兰倒是疑惑了,睁大双眼询问:“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呢?”
“可不是嘛,老爸天天都去医院……”傅逸风刚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多言了,立马收住了还没说完的话,眼睛已经看向傅鼎山。
傅鼎山正直勾勾地瞪着他,傅逸风不由得心里一紧,立马展露笑颜冲着陶玉兰温柔地说道:“哎呀,我胡说的了。去做饭去做饭,你儿子要饿死了。”
陶玉兰狐疑地看了这两爷们一眼,心里思忖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然后走到傅鼎山身边问道:“你是去医院去了?”
傅鼎山抬起那深邃的黑眸,毫无畏惧地看着陶玉兰点头承认。
陶玉兰没有说什么,不过内心里已经打翻了醋坛子,嘴角扯了扯,然后柔声说道:“我这去做饭。今晚就吃简单一点吧。”
说罢,陶玉兰已经迈着步子走向了厨房。
傅逸风看到陶玉兰已经走向了厨房,这立刻就耷拉着脑袋了,他猜想傅鼎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傅鼎山非但没有批评他,反而是无比淡定地在一旁坐下来。
当傅鼎山再次出现在医院里,何清欢除了愕然,却多了一份谅解。
“傅董。”何清欢上前低声问候一声。
傅鼎山微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已经看向病房里的乔雅韵。
“安年不来?”傅鼎山看到傅安年不在,有些疑惑。
“他在公司,这几天落下了很多事情,他今天在公司忙碌着。我就请假过来了。”何清欢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这样子。”傅鼎山似有所理解,然后定神看着何清欢弱弱地问道:“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吧?”
何清欢轻轻一笑,抬手将发丝撩到后耳根,然后淡淡地说道:“辛苦也是没办法的,她是我婆婆,也是我妈妈。”
听着何清欢的这句话,傅鼎山不知道自己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惋惜的是,何清欢本应该成为他的儿媳妇,结果却是无缘与傅逸风结成夫妻。庆幸的是,虽然何清欢是与傅安年在一起,不过傅安年怎么也是他的儿子,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何清欢心地善良通情达理,能将婆婆看成是亲妈一般去对待,实属难能可贵。
光冲着这一点,何雪柔确实无法与何清欢比较。
傅鼎山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那眼尾处的皱纹随着他笑意的加深而变得更加深刻。
何清欢怔然一下,然后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了一句:“傅董,为什么,你天天来医院看她?只是因为肇事者是你公司的员工?”
何清欢特意强调了后面那句话,眼眸死死地看着傅鼎山,仿佛生怕错过傅鼎山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任何一丝信息。
傅鼎山错愕了一下,随即风淡云轻地说道:“不管我是傅董还是傅鼎山,我都应该来看看她。”
“你的意思是?”何清欢其实内心里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只是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其实,你都懂。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懂了。”傅鼎山微微笑着,然后转过身子,无比认真地看着床上的乔雅韵。
良久,傅安年才无限感慨:“当年是我负了她,我做再多的事情也是于事无补。我也不过是尽力多来看看她一眼,减轻一点内心的罪孽罢了。”
说完,傅鼎山转过脸看着何清欢,那夹带着皱纹的笑意在那一瞬竟然多了一分平和的气息。
何清欢定然看着他,内心居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也许,傅鼎山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无情无义吧。何清欢心里默默想道。
“清欢。”傅安年的低沉浑厚嗓音突然响起。何清欢下意识地转头,发现傅安年提着一个便当出现在面前。
那阳光般的笑容瞬间融化了何清欢的心,何清欢立马开心地展露笑颜,然后走过去伸手过去。
傅安年将便当放在她的手上,笑着说道:“我做的,味道不大好,你将就一点。”
转过脸看了看,发现傅鼎山站在玻璃窗前,傅安年瞬间脸色一沉,然后冷言说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说罢,傅安年就抬手想要将傅鼎山给拉走。
傅鼎山没有任何抗拒,眼神始终平和地看着他。
何清欢赶紧将便当放在椅子上,然后上前拦着傅安年柔声说道:“安年。别这样。他是好意过来看看的。”
“好意?你信他好意吗?”傅安年显然对傅鼎山心存敌意,那盯着傅安年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安年,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他真的是好心来探望的。”何清欢开始为傅鼎山说好话。
傅安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何清欢,心里似乎对何清欢的这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瞪着傅安年。
“我先走了。”傅鼎山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欲转身离去。
“你们终究是父子。”何清欢突然开腔这么说道。
傅鼎山一听此言,略有震惊地回头看着何清欢。
傅安年虽然对傅鼎山充满恨意,不过当何清欢说出这句话,还是有了一瞬的愕然,空气也在那一瞬间仿佛凝结了一般,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三人面面相觑,良久,何清欢走到傅安年身旁,无比温柔地劝导:“安年,多一个亲人总比多一个仇人好。”
说罢,何清欢看了看傅鼎山,然后继续说道:“不管他是鼎山集团的董事长,还是你的生父,任何身份,他都有理由来这里探望。”
傅安年诧异地看着何清欢,两眼睁得老大,刚才的怒意仿佛因为何清欢的言语有所消退。
只是,傅安年转过脸凝视傅鼎山的时候,依然是板着脸,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你可以代表鼎山集团来这里探望,可是,你绝对不是我的父亲。”
傅鼎山双唇紧抿,眼神透着一种失望,只是在这失望中却又闪烁着了一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