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陈永民内心有些着急,眼睛不受控制那般节奏混乱地眨巴了好多下,垂放着在床上的枯槁之手微微颤了颤。
看到陈永民的这种痛苦状,嘉尚纵然内心有诸多的不忍,可是一旦想到如果有一天陈永民真的告别人世,所有的真相就会彻底湮没在时光的长河中,这是嘉尚也不忍心看到的结果。
为了何清欢,嘉尚怎么也要狠心一试。
咬了咬唇,嘉尚目光微微敛了敛,就挪了一下身子靠过去坐着,随即表情严肃地温声询问:“爸,当年叶秋的死不是自杀的,是吗?”
听言,陈永民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良久都没有眨眼,心底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看到陈永民无意回答,嘉尚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叹了叹气,嘉尚就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疾不徐地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爸,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是怎么教我的吗?你说你是大法医,你的使命就是要帮警察找出一些真相,还死者一个公义,让他们九泉之下能安息。可是……”
嘉尚说到这稍有停顿,目光凝聚在陈永民的脸上,微微叹息了一声后,嘉尚有些惆怅地说道:“爸,你曾经对我的这些教诲你都忘了吗?”
说完,嘉尚一时激动,竟都有些眼眶湿润,想到半年后陈永民会与她天人永别,想到如果陈永民当真带着真相入天国,嘉尚就觉得自己愧对了何清欢。
低头沉默了一下,嘉尚深深地叹了叹气,再一抬眸,嘉尚就直勾勾地盯着陈永民再次询问:“爸,你一定不会希望叶秋成为唯一的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吧?”
听到这话,陈永民的双眼迅速地眨巴了三下,见状,嘉尚略有欣慰,唇角扬起了一丝苦笑,顿了顿,嘉尚就温吞着问道:“那你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的,对吗?”
听言,陈永民眨巴了一下眼睛,嘉尚微微抿着笑意,伸手去轻轻地攥着陈永民的宽厚大手,然后将其放在在她的脸颊旁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爸,告诉我,当年叶秋的死不是自杀的,对吗?”嘉尚说完这话,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永民。
陈永民有规律地眨巴了三下眼睛,嘉尚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夺泪而出。
“爸,我的最爱的爸爸回来了。”嘉尚一个身体前倾就一把搂着了陈永民,说话声音有些哽咽:“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这样的,你依然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伟大 的父亲。”
伸手为陈永民弄了弄鬓角的银丝,嘉尚扬起了一丝满足的笑容,温声继续问道:“验尸报告你作假了是吗?”
陈永民依旧乖乖地眨了三下眼睛,只是眸底闪过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此时,一缕清风吹拂着轻薄的窗帘,轻柔地飘过来拂在肌肤上,带着一种清冷的气息。
嘉尚依然在跟陈永民说话,看到陈永民富有节奏地眨巴眼睛,嘉尚的笑意更好看了。
“那个问题处理怎么样了?”端坐在欧式真皮沙发上的傅鼎山眼眸一抬,目光深邃地盯着一旁的傅逸风问道。
一听这话,傅逸风就有些傻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弱弱地低声询问傅鼎山:“爸,你是指哪个问题?”
傅鼎山冷哼一声,有些没好气地斜着眼瞪了一眼傅逸风,随即幽幽地说道:“现在难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我说化妆品那个问题,消费者方面处理怎样了?产品方面现在是否找出了问题?”
听言,傅逸风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傅鼎山的幽深目光,良久,傅逸风才慢悠悠地说道:“消费者的赔偿都在陆续进行中,至于产品……还在调查中。”
一听到说调查中,傅鼎山可就不悦了,两眼一瞪,面带怒色地说道:“还在调查中?这都发生多久了,还在调查中?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被傅鼎山如此呵斥了一声,傅逸风可就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反动情绪了,忽地抬起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瞪着傅鼎山严肃地说道:“爸,这个事确实还没调查出结果,你要我怎么跟你说?”
此时,听着他们两父子的争吵,陶玉兰就有些不淡定了,抬手弄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然后就淡淡然地对傅鼎山说道:“好了,鼎山,你也别天天盯着逸风有没做什么了,他这不天天都在努力着吗?”
顿了一下,看到傅鼎山神色有异,陶玉兰目光微敛,随即挤出了笑意说道:“你这天天唠叨他,这多大的压力啊。”
说罢,陶玉兰就缓步走到傅逸风的身旁,抬手放在傅逸风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就语重心长地叮咛傅逸风道:“逸风,你还是得多学学你爸啊,这处事还是得雷厉风行一点的好。”
此言一出,傅鼎山就冷哼了一声,有些鄙夷地瞅了瞅傅逸风说道:“他还雷厉风行,他哪里像我儿子。”
一听这话,本来就有些憋屈的傅逸风可就彻底被点燃了内心的情绪。
只见傅逸风蓦然抬眸,神色变得阴沉,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傅鼎山声色俱厉地反驳道:“爸,你现在是看我哪里都不顺眼的吧?你也就是认傅安年这个儿子罢了。”
说罢,傅逸风就气愤地起身朝着楼梯走过去,走了一半的时候,傅逸风就突然顿住了脚步,扬起了一丝冷笑,语气里尽是嘲讽:“同是儿子,我就活该天天被你呵斥吗?”
话语一落,陶玉兰也都尴尬了,面子挂不住的她只能拿傅逸风开刷了:“逸风,你胡说什么呢?你爸一直以来对你不都挺好的?要不然这个总经理的位子会给你啊?”
傅逸风听着这话,清冷的笑意更深了,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传到陶玉兰与傅鼎山的耳边:“得了吧?这是人家傅安年不肯认他这个老爸了,所以才施舍给我的罢了。”
此言一出,傅鼎山脸色骤变,眸光沉了沉,双唇抿紧成了一根直线。
见状,陶玉兰自然是知道傅逸风说的话戳中了傅鼎山,赶紧就咳咳了几声给傅逸风打个了眼色。
只是,傅逸风却都无视了,踏着沉重的步子咯噔咯噔地走完楼梯就去房间了。
没一会儿,傅逸风就穿戴整齐地又下楼了,看到傅鼎山与陶玉兰正神色肃穆地端坐在沙发前,看到他来了,陶玉兰堆着笑意起身迎上前。
“逸风,你是要去哪里吗?”陶玉兰笑盈盈地低声询问,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了看沙发上的傅鼎山。
傅逸风也跟着转过脸看了看傅鼎山,见他依然紧绷着脸,傅逸风嘴角轻轻一勾,唇角浮现出冷笑。
没有理会陶玉兰的言语,傅逸风斜着眼瞥视了一眼傅鼎山就匆匆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见状,傅鼎山沉闷地发出了一声冷哼,良久,才头也不抬地对陶玉兰说道:“你这个儿子,你是该管管了。”
陶玉兰扯了扯唇角,其实内心里也有些许的不悦了,傅逸风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陶玉兰沉默了一下,缓步走到傅鼎山的身旁坐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疾不徐地问道:“鼎山,你这现在是不是对逸风很不满意啊,你觉得他哪里不好的,你告诉我,我给他说说……”
陶玉兰的话都还没说完,傅鼎山就蓦然抬起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般的黑眸,低沉着声音回答:“哪里不好?我现在看他哪里都不好,这总经理的位子白给他坐了,现在鼎山集团上下的人都对他颇有意见,你是不知道吧?”
听言,陶玉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耷拉着脸说道:“那你也不能老这样对我们逸风,好歹也是你的儿子嘛,这天天指责他,难免影响心情,这心情一个不好那就……”
陶玉兰沉了沉气,微微叹息了一下就温吞着说道:“我也知道你是为逸风好,只是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方式去提醒他呢。”
顿了一下,陶玉兰察言观色,见傅鼎山似乎怒意有所缓和,就赶紧抓住机会说道:“你都从来不说那个傅安年,就知道说逸风,也难怪逸风会生气。”
话音一落,傅鼎山没有说话,只是瞪了瞪陶玉兰,然后就突然起身走开了。
看到傅鼎山一言不发地就起身走了,陶玉兰微微叹息,看着傅鼎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不就是看不起我吗,你的眼里只有傅安年,那我就摧毁他,我要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谁才你真正的左右手!
傅逸风一个转动方向盘,车子就拐过了一个弯子继续疾驰在平直的道路上。
此刻,外面小雪纷纷,傅逸风时而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飘飘白雪,一个脚踩,车子更是神速地奔跑在路子上。
来到酒吧街,傅逸风一个急刹车,车子就利落地停泊在了酒吧门前的停车位置上。
傅逸风扬了扬衣领,潇洒地走进了酒吧,一路上灯光闪耀,透着暧昧的气息。
看到傅逸风面无表情地行走,不远处的一个正摇晃着酒杯在寻找猎物的妖娆女子缓步朝着傅逸风走了过去。
与傅逸风打了个照面,女子扬起了邪魅的笑意,与傅逸风擦肩而过的时候,女子故意装作不小心而将杯子里的酒洒在了傅逸风的身上。
傅逸风下意识地就想要发怒,然而,在看到女子的那张如花笑靥后,傅逸风硬是克制了愤怒情绪,随即嘴角轻勾浮现出了好看的弧度。
“您是……傅总?”女子两眼发光似的看着傅逸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听言,傅逸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
在傅鼎山这个父亲眼里,他一无所长,可是在别的女人眼里,他好歹还是一个成功的让人膜拜的男人。
想到这,傅逸风自然也就甘愿拜倒在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的石榴裙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