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叶知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良久,叶知夏蓦然抬起明亮的双眸,眸底闪过了一丝阴险的气息,幽幽地说道:“妈,何清欢可是我们的绊脚石,不如……”
叶知夏的话语戛然而止,尽管没有将话语给说完整,不过郑晓秋自然是听懂背后的意思。
双唇紧紧地抿了一下,郑晓秋沉了沉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此事,很急,但是一时半会也是急不来,我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妈,那个杀害了陈永民老婆的人,都在监狱里自杀了,你也大可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做的。只是……我们是不是需要再次行动,不灭口,恐怕后患多。”叶知夏的想法简单粗暴,她只是希望能阻挠何清欢继续调查,也省得自己的母亲要遭遇牢狱之灾。
郑晓秋没有多言,只是目光微微一敛,眼底闪过了一丝深沉的气息。
与此同时,小庄的调查也在陆续进行,当年负责叶秋死亡案子的另外一个警察也被小庄找到了。
一阵如小提琴声那般悦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就在耳畔盘旋了起来,正在办公的何清欢微微蹙眉,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手机屏幕一看,发现是小庄的来电,何清欢心里一紧,立马就紧张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清欢,我又有新消息了,那个警察找到了。”小庄一接通了电话,就仓促地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何清欢喜上眉梢,声音也都变得清脆而娇柔。
“真的?他在哪里?问出什么来了吗?”何清欢一连三个问句,足以证明她对此有多么的重视,口吻中透露出急切的心情。
小庄沉默了两秒,深呼吸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道:“他承认当年处理你母亲的案子时接受了别人的贿赂,所以这个案子当时结案就篡改了结果。你母亲,其实就是被人陷害死亡的,他们定性为自杀。”
听着这话,何清欢一阵沉默。
即便她在一早就已经认为母亲一定是被人陷害死亡的,可是当真正地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结果时,依然有些震撼。
内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何清欢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随即不疾不徐地问道:“有说出幕后的人吗?”
听言,小庄又是一阵沉默了,良久,小庄才说道:“他肯承认当年的事实,可是对于幕后的人依旧不愿意说,这……确实是让我蛮头疼的。”
何清欢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温声说道:“那……暂且这样吧,如果后续能让他说出来就更好了。”
“嗯,我会继续跟他沟通一下,尽量能让他说出来。”小庄一本严肃地说道。
顿了顿,何清欢幽幽地问道:“哦对了,前两天嘉尚打过电话来,说陈永民的病情愈加恶化了。”
“有进展吗?”小庄疑惑地问道。
何清欢嘴角一抿,随即表情认真地说道:“嘉尚说,她上次问过陈永民了,他也终于承认了当年亲手伪造了验尸报告,也承认了我母亲确实是因为服用了非治疗所需的精神科药物导致幻觉幻听等症状,跳楼自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药物作用导致的情绪失控。”
一听这番话,小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略有感慨地低声说道:“看来,这个事儿十拿九稳了,但是,他还是没说出幕后指使者吧?”
听言,何清欢叹了叹气,双唇紧紧地一抿,明眸一抬,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抬手放在嘴边轻轻地遮掩着压低声音回答:“嘉尚确实有问了他,说郑晓秋,他反应含糊,嘉尚不确定。”
“反应含糊?这么看来,幕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了,陈永民一定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供出幕后的人来,所以嘉尚询问的时候他才会给一个含糊的反应让我们自己去猜测。”
小庄的话绝非没有道理,陈永民做法医多年,这种职业要求的就是细致再细致,当他在应对不愿意直面的问题时,很自然而然地也会选择一种同样细致的方式去应对。
“好了,现在了解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其他的也就不多说了,你现在在何氏上班还习惯吧?”小装顺便八卦了一句,口吻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听言,何清欢嘴角一咧,笑着回答:“还好,就是……好戏有点多。”
何清欢的话意味十足,小庄一听自然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何清欢所指的意思。
挂了电话后,何清欢微微叹气,手机紧紧地攥着在手心,双眸也变得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思绪开始变得缥缈。
与此同时,诚惶诚恐的郑晓秋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了,思前想后之下,决定要约见一次何云正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策。
咖啡厅内。
郑晓秋与何云正面对面而坐,多年未见的他们在这一刻见面,未免有了一种陌生感。
郑晓秋端起面前的那一杯热咖啡轻啜了几口,优雅地放下在桌子上就不疾不徐地抿着笑意说道:“云正,很久不见,你这何氏发展得风生水起啊。”
听言,何云正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那一杯有着拉花图案的咖啡,良久,才抬头直视着郑晓秋的眼睛一本认真地说道:“你倒是很关注我们。”
听言,郑晓秋抿嘴一笑,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何云正,片刻过去,郑晓秋突然表情严肃,开始一字一顿地问道:“云正啊,最近何清欢跟你打官司,想必你心里不好受吧,好端端的股份就要割让了一部分给她。”
何云正双唇紧抿,听着郑晓秋的那几句话,神色明显闪过了一丝凝重的气息,眉头一个轻蹙,故作淡然状说道:“顺其自然,我也是听法官的。”
只是,何云正的话语一落,郑晓秋可就不依不挠了,揪着这话就开始怂恿何云正。
“云正,你可别太掉以轻心了,当年的事情,就我们三知道,你也许还不知道何清欢现在正在调查当年的真相,如果被她知道我们是合伙来谋财的,那……到时候恐怕你这个亲生父亲也会难逃法律制裁。”
郑晓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格外的肃穆,那清冷的声音透着一种让人压抑的气息,何云正一边听一边捏着小勺子轻轻地搅拌咖啡,时而动作略有停顿,想必是内心被郑晓秋给戳中了。
看到何云正神色有些发白,郑晓秋知道自己说的话还是戳中了何云正的痛处。
是啊,何云正如今贵为何氏集团的董事长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他怎么甘心就此断送。
显而易见,亲生女儿何清欢正是他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只有清除了她,这辛苦得来的事业才能稳妥保住。
二十多年前,何云正不过是一个穷小子,大概是因为幸运,结识了当时叶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叶秋,叶秋是海归派,自然更倾向于个人主义,凡事都会坚持主见,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
从叶氏冲破了父亲的束缚毅然选择何云正的那一刻开始,何云正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只是,何云正也清楚地知道,穷苦人家出身的他想要出人头地,必须有资源有人脉,而这一切都是叶秋可以给到他的。
对于叶秋而言,何云正是她爱的人,对于何云正来说,叶秋只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何云正是一个有心机的男人,娶了叶秋,事业上很快就开始平步青云,然而内心里却蠢蠢欲动想要寻找一个自己真正深爱的女人,而胡莉就是这么的一个出现。
事实上,叶秋从发现何云正出轨以后,情绪就日渐变差,最后患上了抑郁症。
就因为一个抑郁症,给了胡莉一个对付她的好机会。
何云正低头看着那一杯咖啡,良久,又转过脸看向窗外。
冬日的风很凌冽,外面还飘起了雨丝,飘飘渺渺地洒落在地上,一种清爽的湿润感。
见何云正沉默,郑晓秋抬手轻捂嘴巴,咳咳了两下,意味深长地提醒他:“何云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斩草需除根,二十年过去了,你身边的**也是时候爆炸了,你该做事情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锋时刻终究逃不掉。”
何云正抿了抿薄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蓦然抬起,直勾勾地盯着郑晓秋反问道:“此事因胡莉起,但是你是助纣为虐者,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来出面解决问题。”
顿了一下,何云正嘴角扬起了一丝阴笑,略有不屑地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个事,我看现在是你一直暗中要对付何清欢,这事还是你来解决吧,我就不掺和了。”
一听何云正这种推脱的话,郑晓秋可就不悦了,脸色一沉,一种有意讽刺何云正的情绪顿时就涌上了心头。
嘴角一扯,一抹邪肆的笑意就荡漾在唇角,郑晓秋将咖啡端起来,手捏着小勺子轻轻地搅动两下,随即幽幽地说道:“这可是得了便宜就忘恩啊。忘恩负义可不是什么好品性。”
何云正不是愚钝的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听即明白郑晓秋意思为何,扯了扯笑容,何云正风淡云轻地回答:“我做的只是一些谋财的事,可你……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
此言一出,郑晓秋脸色煞白,心里在纳闷着何云正是不是知道了她什么事儿。
郑晓秋略有生硬地抿了一下唇角,十分困难似的才挤出了一丝并不怎么迷人的微笑,佯装淡然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回答:“何云正,我们可是坐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如果不配合,要是翻船了,想必我们都不会好过,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郑晓秋就突然拿起包包,蓦然起身就朝着咖啡厅门口走了去。
何云正端着杯子,深邃的黑眸凝视着那个背影,目光微微一敛,神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