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陶玉兰还特意抬眸瞅了瞅一旁的乔雅韵,见她正神色凝重,眉头也不自觉中轻蹙了起来,陶玉兰就知道自己的话还是戳中了她的心坎。
抬手轻捂嘴巴咳咳几声,陶玉兰就佯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我知道当年是我跟鼎山对不起你,其实最应该给你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
言语哽咽的陶玉兰沉了沉目光,一脸愧疚状温声说道:“不管怎样,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二十年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抹去吧,我们也一把年纪了,是时候好好享受人生最后的光阴了。”
听着这话,乔雅韵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抬眸瞥视了一眼陶玉兰就继续低头沉默。
“你来无非就是想要说服我妈让傅逸风进入鼎山集团罢了。我跟清欢的意见已经很明确,我们是不会同意让一个曾经损害鼎山集团利益的人再次进入鼎山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傅安年冷眼盯着陶玉兰,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一听傅安年的这话,陶玉兰当即神色骤变,两眼一瞪就开始了严肃的驳斥:“嘿?傅安年,我说你这小子,我跟你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啊?”
站在厨房门口偷瞄的何清欢一看到陶玉兰用这种脸色对傅安年说话,立马就压抑不了内心的愤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疾步走了过去。
“陶玉兰!请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客人还敢在主人家里嚣张跋扈?”何清欢目不斜视地瞪着她,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一张充满怒色的脸。
看到何清欢正咬牙切齿状怒瞪她,陶玉兰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挑着眉毛就对何清欢冷嘲热讽:“何清欢,你一个嫁入傅家的儿媳妇,你在这里多嘴什么啊?我是在跟你说话吗?没点家教!”
此言一出,傅安年可就再也无法好好克制愤懑的情绪了,一个箭步上前就一字一顿地强调:“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毫不留情地撵你出去!”
端坐在沙发前的乔雅韵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回忆着她与傅鼎山过去的点滴。
见乔雅韵始终静默,陶玉兰不禁有些焦躁了,尴尬地扯出了一丝笑容就催促着她:“雅韵,你倒是说个话啊。”
说话间,陶玉兰还用手推搡了一下乔雅韵的肩膀,眼底满满的是期待。
“妈,你不能让傅逸风进入鼎山集团啊,他之前对鼎山做过多少坏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傅安年一看到陶玉兰的那种架势,唯恐乔雅韵会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乔雅韵沉重轻叹了一声,抬眸看了看傅安年,又扭头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陶玉兰,良久,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就让你逸风回鼎山吧。”
此言一出,傅安年与何清欢两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全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乔雅韵的嘴里说出来的。
“妈!”傅安年显然对此颇有意见,叫唤了一声后就立马扭头瞪着陶玉兰。
得到了乔雅韵的应允,陶玉兰自然是洋洋得意了,嘴角扬着的那一抹邪肆的笑意足以撩起何清欢内心的挑衅情绪。
嘴角一歪,何清欢缓步上前,扬着下巴就斜着眼上下打量她。
乔雅韵其实内心里也是挣扎不已,本来看到陶玉兰的那一副嘴脸就有了轰走她的欲望,可一听到傅鼎山病发住院,还希望看到傅逸风重回鼎山集团,这就让她有所恻隐了。
目光微微敛了敛,乔雅韵缓缓起身走到何清欢的眼前,伸手就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后语重心长地解释:“清欢,有时间,去看看他。”
一听这话,何清欢就更是愕然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乔雅韵转身离去的背影,再一看仍旧端坐在沙发上的陶玉兰一脸嘚瑟状冲她扬着胜利的笑意,何清欢不由得双唇紧抿。
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情绪,何清欢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傅安年,良久,缓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推搡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哎,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们母亲都答应我了,那我……还是要谢谢你们。”陶玉兰笑意更深了,那充满挑衅的眼神掠过何清欢最后落在傅安年脸上,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安年啊,逸风终究是你的弟弟,这是不可抹去的事实,认了吧。”
说完,陶玉兰抬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眼含笑意地瞥视了一眼何清欢就扬长而去。
见陶玉兰离开了,傅安年立马火急火燎地去找乔雅韵。
见房门已经关上,傅安年抬手轻轻叩了几下,听到乔雅韵的清冷声音从里幽幽地飘至耳畔,傅安年才动作轻盈地拧了一下门把推门而入。
看到乔雅韵正端坐在梳妆台前,静默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凝重的神色映入傅安年的眼帘,让傅安年都不由得心里一紧。
咳咳了两下,傅安年踏着轻盈的步子缓慢走近,还没等他开腔的时候,乔雅韵却突然转过脸,嘴角扬着了一丝浅然的笑意。
“你一定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让傅逸风去鼎山吧?”乔雅韵抿着笑意,声音十分温和。
听言,傅安年扯了扯嘴角,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乔雅韵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乔雅韵清了清嗓子,明眸一抬,眼波变得无比的柔和,嘴角的笑意如清晨的阳光那么明媚。
“陶玉兰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二十年了,我们斗了二十年,如今年事已高,揪着这些恩怨过余生也着实是没意思。”乔雅韵不疾不徐地说着这番话,见傅安年听得一脸认真的样子,乔雅韵咧嘴笑了笑。
抬手往傅安年的厚实肩膀上轻轻一拍,乔雅韵轻叹一声后幽幽地说道:“有空跟清欢一起去医院看看他吧。”
此言一出,傅安年就更是惊讶了,两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乔雅韵。
察觉到傅安年有所诧异,乔雅韵抿嘴一笑,风淡云轻地说道:“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他终究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
傅安年扯了扯唇角,正想要追问的时候,却听见了何清欢的轻言细语从背后幽幽地响起。
“安年,明天我们就去医院看看他吧。”何清欢面容平和,说这话的时候荡漾着一丝好看的笑靥。
傅安年转过身子,幽深的黑眸凝望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是啊,两婆媳抱持同样的态度,这让他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略有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傅安年顺从了何清欢的意见:“好,都听你的。”
看到陶玉兰抿着笑容回到家里,正端坐在沙发前的傅逸风立马就起身迎上前。
“妈,怎样?是不是可以了?”傅逸风有些紧张,神色忐忑地看着他。
陶玉兰两眼一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抬手一边拨弄着鬓角的发丝一边斜着眼瞅傅逸风:“你老妈我出马,有能不成功的吗?乔雅韵这女人转了性子,想当年还是铁娘子一个,如今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她了。”
听言,傅逸风反而不放心了,略有不安地质问:“这么轻易就答应,会不会有诈?”
陶玉兰两眼一瞪,有些不悦地白了他一眼就一本正经地说道:“看你这乌鸦嘴,胡说什么呢。”
被陶玉兰这么埋汰了一句,傅逸风就嘴角一歪,扬起了邪魅的笑容,抬手挠了一下硬朗的发丝,然后幽幽地说道:“看来,这个乔雅韵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啊。”
陶玉兰走到沙发前坐下,稍稍理了一下衣领,被寒风吹乱的发丝还没顾得及梳理,陶玉兰就忽地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傅逸风叮咛了起来:“哦对了,你这一次回到鼎山,可别太张扬了,踏踏实实做点事,让傅安年放下戒心,要步步为营,切勿操之过急了。”
傅逸风轻轻点头,意味深长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前方墙壁上的那一个欧式挂钟,沉默了片刻,傅逸风突然低沉着声音询问:“妈,万一乔雅韵乘机跟你抢爸怎办?”
话音一落,就听到了陶玉兰不屑的一声冷笑,转头就一脸严肃地看着傅逸风:“她敢与我抢,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那一道充满寒意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让人看了就不由得生出恐惧,傅逸风薄唇一抿,没有多言,内心里已经在思索自己的大好未来。
“您好,请问傅鼎山先生的病房是在哪里?”何清欢挽着傅安年的胳膊走到导诊台前咨询。
听言,导诊台的护士迅速地在电脑前搜索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告诉她。
到了病房外,傅安年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
何清欢有所察觉,伸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宽厚大手,抬眼看着他扬起了一丝好看的笑靥。
“没事。”何清欢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拉着傅安年走到病房门前,抬手轻轻地叩了两下门,在听到傅鼎山的一声“进”后,才徐徐地推门。
在看到傅安年与何清欢的那个瞬间,正靠着床背而坐的傅鼎山顿时就两眼发光,很显然内心是激动的,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看到傅鼎山有些心急地想要起身,何清欢赶紧疾步走过去,伸手就温柔搀扶他,嘴里还念叨了两句:“身子虚弱,别乱动。”
傅安年缓步走过去,有些木然地伫立在床边,薄唇微微一动,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