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出使梁州,姬玖雅偃旗息鼓,姬姒的朝堂上安安稳稳,连带着君倾城的院落都安静了不少。
姬姒说是禁足他,他的作用摆在那里,还是没将他怎样。
他这个闲人在渊国皇宫里,还是时不时的晃荡两圈,闲来无事,他也差不多在渊国结交了不少人了。
除了宫中暗卫素华,还有朝中几位大臣,其中一位便是曲英,听这名字在朝中应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可她本人却只是御史台的监察官罢了。
曲妙是夜初的堂姐,曲英就是曲妙的长姐,算起来也是夜初的亲人。
可曲英好像跟夜初政见不同,所以往来很少,只有曲妙一直为夜初所用。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御花园中,君倾城抬出姬姒赏给他的庐山云雾招待曲英,曲英一闻这味道便笑了,“这茶清香洌冽,搁在茶碗中犹如一串串晶莹的翡翠,也只有在宫宴上,才有机会品尝到。”
君倾城点了点头,“是挺名贵的。”
庐山云雾原产地是渊国,从前濯日王朝也有,不过总是没有这里的尝起来味道好。
姬姒对他大方,基本上好东西都塞给他了。
君倾城也毫不吝啬的用了。
姬姒利用他,他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了。
想来是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两个人才都能心安理得的。
曲英文采出众,一向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可今日在君倾城面前与他闲聊,眉眼中却有意无意的露出一丝忧愁,君倾城淡笑问道:“可是御史台又出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曲英点了点头,她大概是所有女官里面,唯一一个不冲着君倾城这张脸来的了。
宫宴上初见和后来的观察,她觉得这个人的智慧,才是无价之宝。
几番接触下来,君倾城看出她的烦恼,稍稍点拨,便让她解决了好几桩难事,她对他是越发的欣赏敬佩了,于是常常来找他求一些主意。
不得不说,这个三皇子放在后宫,是浪费人才了。
曲英年纪稍长已过三十,眉眼间带着一股常人没有的沉稳,端端正正的坐着也给人一股严肃的感觉,她双手交叠,规矩的放在一起,拧眉道:“如今三公主卧病在床,二公主风头正盛虽好,可她手段过于凌厉,难免……”
曲英没有再说下去,君倾城接话却接的得心应手,“不是难免,是她已经让人不服了。”
外调的外调,发配的发配,她还没站稳,就急于快刀斩乱麻,那些年纪比她大,资历比她高的臣子,不记恨她才怪了!
她在天京城中是没什么大碍了,可只要一出天京城,她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够大,不够广阔,有的是人想要动她!
曲英听君倾城这么说,更加紧张了,“那二公主此次去梁州,岂不是非常危险?”
君倾城掀起薄唇凉凉一笑,“本就非常危险。”
他不夸张的说,应该是九死一生。
他猜,这是这位二公主登上储位之前,最大的一个劫难。
“那你为何不阻拦她?让她就这样去涉险!”
曲英有些愤愤,虽然与夜初政见不同,但到底是夜初父族之人,她不可能对夜初坐视不理,君倾城帮她不少,也帮了夜初不少,她不懂,为何他突然对夜初如此冷淡。
君倾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慢的品了口茶,“曲大人说笑了,于二公主而言,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她自己决定的事情,难道是旁人可以劝阻更改的?”
夜初脾气执拗的很,旁人劝了确实没用,可真不是他不去劝夜初的理由啊!
曲英有些想不通了,君倾城的目光偏移,瞬间便笑了出来,“曲大人担心二公主,喏,问问那人吧。”
曲英一回头,顾若烟已经翩然走至这个凉亭。
她看了眼桌上的茶具,淡笑一声,“三皇子和曲大人雅兴真好。”
君倾城亲手为顾若烟添了一杯茶,笑着邀她坐下,“顾相可有兴趣尝一尝?陛下新赏的。”
顾若烟笑着打趣了一句,你总有好东西,三人便坐了下来。
只有曲英是最坐不住的,可朝上没有任何消息,她只得问顾若烟,“敢问顾相,可有二公主的消息?”
顾若烟眉目清冷,淡淡看向她,“二公主出发去梁州,曲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曲英急了,“微臣是问,陛下是否收到二公主平安的消息?”
“曲大人,陛下的消息,不是你能探听的,曲大人若是担心二公主,回去派人打听一下即可。”
曲英急不可耐,当即便奔回府中派了人出去,她跟曲妙之间有专门联系的人,起先没收到消息,她还不怎么担心,毕竟梁州相去几百里,就算是加急,也须三四日时间呢!
可听君倾城的话,再看顾若烟的表现,她着实有些着急了!
若是夜初出了事,她们的努力便白费了!
曲英匆匆离去,君倾城和顾若烟却都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阳光暖暖的洒在人身上,勾起人心底的慵懒,君倾城撑着下巴身体微斜,嗓音慵懒的不成调子,“顾相藏的也太深了些。”
他的眼神轻描淡写的看了过去,只是那一眼,顾若烟便觉得自己被他看穿了似的。
这男人的眼力,太深入人心。
她眉心那一抹忧愁,终究是没藏住。
“二公主此行不甚平静,如今,确实出了些问题。”
“出了些问题?”君倾城笑的懒洋洋的,“只怕是集乱民暴动,新仇旧恨为一体了吧?”
君倾城的笑声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顾若烟勾唇微哂,“你早猜到了?”
“摆在面前的事实,我很难想不到。”
君倾城懒懒的戳了戳自己的额头,闲着叹气,“二公主自恃过高,手段过于凌厉,明知道自己最近树敌颇多,却还要出为表现自己走出天京城,难道还怪别人不惦记她么?”
前面说的都没错,只是有一句,顾若烟反驳了君倾城,“她要去梁州,并非完全为表现自己,梁州百姓苦难,陛下一直未曾解决过,她已忧心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