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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锋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温和地说道:
“……外界风传白大师是穆相之女,白大师之所以缕出奇香是因为手握魏氏调香术,白大师又何苦隐瞒?”他话题一转,苦口婆心道,“请白大师到这儿来,我也是无奈之举,阮钰已接了英王殿下要杀你的密令,为了成全柳姑娘,这一两天,他一定会动手杀你的。”他目光咄咄地看着穆婉秋,“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听了这话,穆婉秋一激灵,暗道,“……英王这是恨毒了我啊,明知大势已去,他也想拉了我一起陪葬!”
心里叹息,穆婉秋静静不语。
以为她有些心动,左锋就叹息一声,“到现在,白大师怎么还不相信,我是真心地想救你。”又强调道,“也只有我能救了你!”
“民女本就无罪,是左大人硬抓了民女过来……”穆婉秋冷冷一笑,“现在又说只有您能救民女,民女实在不懂左大人到底要做什么?”又道,“若真心对民女好,大人放了民女就是。”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左锋脸色一阵紫涨,“你……”指着穆婉秋的手中微微发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他猛喊了一声。
不动大刑,不把她打怕了,不坐实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她是不会跪地向他哀求讨饶,对自己千依百顺,让自己予取予求的!
曾经第一次见到师母,他便惊为天人,常常叹息此生得此一女足以,后来穆相获罪,听说穆府女子都要被卖身官妓,他便摩拳擦掌,暗暗疏通了许多关系。准备将她救回来养在后院,可惜,穆婉秋的母亲也是个刚烈的,在穆相被杀的那一夜便三尺白绫随他而去。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件憾事。如今眼前的小姑娘虽然黑些,远不如师母美貌,更没有师母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的风韵,但这眉眼也够他意淫许久了,如今撞到了他手上,怎肯错过了!
“大人……”听了叫声,有狱卒推门进来。
“……大刑伺候!”?左锋黑着脸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穆婉秋的神色。
就不信她一点都不怕。
穆婉秋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都没动一下。
左锋就狠狠咬了咬牙。
狱卒见左锋示意他行动,忙应了一声是,刚一转身,另一个小狱卒匆匆跑进来,“回大人,阮大人派兵包围了大牢!”
左锋身子一震,“……干什么。他要造反吗?”
“属下不知……”想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那小狱卒浑身瑟瑟发抖。
左锋脸色一阵铁青,回头看了眼穆婉秋。道,“先看好了她!”
正说着,张峻已带兵走进来,没料左锋会在这儿,他身子一顿,随即抱拳拱手不亢不卑地说道,“……阮大人吩咐,白秋是朝廷要犯,要亲自带回都尉府审讯!”
左锋气势汹汹地挡在牢门口,“……怎么。阮大人什么时候改管地方政务了?”
“这……”张峻声音一滞,带兵劫牢阮钰的确有失考虑,若左锋不在,他硬劫也就劫了,左锋在这儿他还真不敢擅动,石光电闪间。他朝左锋呵呵一笑,“……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左大人体谅。”又道,“阮大人已去了知府衙门,左大人若不相信,可去找阮大人询问!”
脸色青黑地走出牢房,左锋回头吩咐人把狱门锁好,冷冷地看着张峻,“……本官这就去找阮大人,白秋也是本官的要犯,没本官的吩咐,我看谁敢把她带走!”
张峻抱拳一笑,“左大人放心,下官就在这儿等着。”
冷哼一声,左锋抬脚就走,走了两步,他又不放心,开口喊道,“来了,召集所有衙役护卫过来把守,没本官的吩咐,谁也不许把人带走!”
穆婉秋是颗摇钱树,难说阮钰这时候插手抢人不是为了把她变成第二个谷琴,去讨好柳凤!
退一万步,即便要在英王面前邀功,真杀了穆婉秋,也得由他左锋动手,人是他抓的,这个功劳绝不能让他阮钰抢了去!
眼看着呼啦啦来了四十几个衙役,把个小小的牢房围的里三圈外三圈,和阮钰的官兵遥遥对峙,左锋才舒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门外黑压压的士兵和衙役,穆婉秋一阵绝望。
之前她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相信万不得已,黎君会派黎家的影子来劫牢,这时刻,哪还有一丝侥幸?
黎家的势力再大,又怎么和一国的军队相比?
落入左锋阮钰之手,她这次是再没生望了。
……
瞧见左锋脸色青黑地走进来,阮钰放下手里的茶,站起身来,“……左大人回来了。”
“……阮大人派兵包围了我的府衙大牢,意欲为何?”左锋扑通在椅子上坐下,“阮大人想造反不曾?”
“左大人误会了……”也不气恼,阮钰呵呵笑道,“听说白大师是奸相之女,我想亲自提了审问。”
“……这是地方政务,还轮不到阮大人插手!”左锋啪的一拍桌子。
吓得两边的衙役侍卫人人噤若寒蝉。
“……穆相一案,乃本官经手,他有余孽尚存世间,本官自然要插手。”阮钰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这……”左锋声音一滞。
穆相一案的确是阮钰经手,他以这个理由带人走,左锋还真没借口拦着,可是,他怎么能轻易让他带走穆婉秋?
按说两人都接了英王密信,要他们立即杀了穆婉秋,此刻两人若是拿出密信让对方看,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穆婉秋早已人头落地,可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眼见英王权势飘摇,大树将倒,他们这些猴孙当然要各自寻找求生之道了,左锋是打定主意随便杀个人向英王交了差,然后把穆婉秋变成第二个谷琴豢养在后院,这机会怎能错过?
阮钰对英王虽忠,对穆婉秋却是痴心,誓要救她一命,此时此刻,两人竟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英王的密令。
只斗鸡般冷冷地对视着。
心思电转,左锋开口道,“……那只是街头谣传,没有证据证明白秋确切身份前,还属于地方政务!”
“……事涉穆相余孽,便不是地方政务!”阮钰斩钉截铁地说道,“左大人若怀疑,可奏明万岁,看这是否属于地方政务?”
有左锋阻挠,他阮钰想一手遮天把这案子压下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如果能把这案子捅到朝上,相信有太子运作,这面左锋再不敢轻易杀人了,见左锋死不松口,一瞬间,阮钰便拿定了主意。
奏明万岁?
果真上达通天,他左锋还怎么能掌控得了局势?
可是,如果这时候示弱,岂不是证明他理亏了,人还是会被阮钰带走的,一瞬间,左锋心思就转了几个来回,最后狠狠地一咬牙,“好,本官立即就写本奏明万岁,请万岁定夺!”
“即如此,本官先把人带去军营看管,待万岁圣旨下了再审!”阮钰趁机说道。
“不行!”左锋果决地摇摇头,“本官听闻阮大人曾几次向白秋行聘,还曾因她和黎君大打出手,您执意带人,难说没安私心!”
阮钰脸色一阵青黑,“本官一向公私分明!”
左锋嘿嘿冷笑。
定定地看着左锋,阮钰蓦然想起他是穆熹的门生,脱口道,“左大人是穆相的门生,事涉穆相余孽,左大人本该回避!”
“这……”这是大周律中的明文规定,左锋一时还真被问住了。
见阮钰起身要走,他腾地站起来,“……既然大家都牵涉不清,圣旨下来之前,我们共同看管!”
被左锋抢先了一步,阮钰也知带不走人了,就点点头,“好……”
正说着,小衙役来报,“回大人,黎大公子求见……”
黎君?
左锋皱皱眉,若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现在不同,英王势力摇摇欲坠,眼见黎家是搬不倒了,总是大业的地头蛇,黎家一旦缓过气来,那反噬的力量可不是他左锋能承受的。
此时此刻,他可是不敢再把黎君得罪狠了。
见他迟疑不定,阮钰冷笑一声,“左大人有事,本官告辞。”
看着阮钰的背影消失,左锋脸色由红变黑,好半天,他吩咐道,“……请黎大公子进来!”
一脚迈出大门,迎面正碰上匆匆走来的黎君主仆,阮钰下意识地站在台阶上。
没料会在知府衙门内见到阮钰,黎君也是一惊,随即抱拳拱手,“草民见过阮大人……”声音淡淡地,黎君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阮钰的眼,暗道,“……他这个人虽然狠辣,却是个及重义气的,对阿秋也有些情意,不知这次他会不会顾念情意?我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念头只是一闪,想起他和穆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随即便打消了。
他用计最善应势,一向喜欢把人利用个彻底,若是平时,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利用阮钰的机会,只是,英王是打定了主意要穆婉秋陪葬的,这个时候,他的谋划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管那变数他能不能掌控,他不能把穆婉秋的生死寄托在任何一个有变数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