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看过青衣,并没有急着离开,相反,他还不断地找一些闲话跟可人说。
“你们说的这位郡主是什么来头啊?她每天都来看小姐的吗?”
可人拨了一下炭火,把窗户微微推开,回头道:“这位郡主便是鼎鼎大名的南郡王千金,她与我家小姐自小一起长大,是顶好的手帕交!”
“哦,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啊?那不知道这位苏若郡主今年是否婚配了?”张大夫又问道。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据说之前太后本打算把苏若郡主许配给永亲王的,只是最后又不了了之,还是咱们家那位嫁了过去,说起来,真叫人憋闷,若她没有成为王妃,也不至于气焰这般的嚣张,咱们小姐也不必遭这个罪了!”挽袖愤愤地道。
张大夫颇为有兴趣,好奇地问道:“这永亲王是天潢贵胄,能嫁给他已经是当朝一品王妃,是永亲王无意还是郡主无意呢?”
“这就不知道了!”可人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夫怎对郡主这么感兴趣?莫非之前见过郡主?”
张大夫摆摆手,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也不过是一介乡村大夫,哪里认得人家郡主?不过是对显贵们有些兴趣罢了,知道多点,也好跟病人多唠嗑一下啊!”
“这郡主脾气很好,没有架子,而且跟我家小姐呢,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之前我家小姐被那边欺负的时候,她也总代为出头,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少了往来,不过自从我家小姐出事之后,她十分担忧,从郡王府里搬过来住在小姐隔壁,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小姐,这些天,都是她帮小姐上药洗脸,叫人看见了也都感动!”挽袖用十分欣慰的语气重新说了一遍。
“哦,是这样啊!”张大夫沉吟了一下,“那这郡主还真是挺有心的!”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十分用力,似乎是要突出最后的意思。
可人原本就存疑,如今听大夫这样一说,也若有所思地道:“可不是吗?真有心!”
张大夫和可人对视了一眼,张大夫细声地道:“姑娘,这药膏我放在这里,你记得每日给你家小姐涂抹五遍,记得,一遍都不能少,而且,最好她近身的事情,都由你去做!”
可人深知厉害,“谨遵大夫吩咐!”
挽袖见两人嘀嘀咕咕地说话,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可人笑道:“大夫给了一瓶药膏,说是让我涂身上的癣!”
挽袖稚气地道:“他怎知道你身上有癣?”
可人掩嘴一笑,“我刚小声跟大夫说的啊,这不求医来了吗?”
挽袖便没有再问什么了。
云澈在傍晚的时候才过来,他照例进来便问可人,“今天有什么进展吗?”
可人恭谨地回道:“今日好些了,今日下午的时候,她手指动弹了一下!”
云澈一喜,“确定你没看错?”
“没有看错,确实是动了一下!”可人道。
云澈坐在床边,含着一抹哀愁,伸手抚摸着她的瘦小的脸颊,“青衣,你也该睡够了,还不愿意起来吗?”
床上的人容颜沉静,仿佛睡得正好,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阴影,脸色已经不苍白,皮肤更比原先更剔透,只是瘦得厉害了。
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和脸颊,细声跟她说着话。可人和挽袖都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过了一会,苏若也来了,可人和挽袖两人连忙见礼,并阻止她进去,“皇上刚来,说是要跟小姐说说话,叫奴婢们莫要打扰!”
苏若瞧了一眼两人,神定气闲地道:“他只让你们不要打搅,莫说不许我进去,再说,我带了些东西过来,可能对青衣的病情有帮助!”说罢,便推门进去。
“皇上今个也这么晚来啊?”苏若含着一抹如常的笑,走了进去。
云澈神色间有些不悦,但是见她也是真心实意关心青衣,所以便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道,“是的,你也来了!”
苏若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床边的衣架子上,见本来挂着红袄子的地方空白一片,她脸色微微错愕,却没有询问,只是凑上前去问云澈,“今天情况怎么样?”
云澈道:“可人说今天她手指动过,相信很快就会醒来!”
苏若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却开心地笑道:“那就真是太好了!”
云澈婉言对苏若道:“今晚朕想陪着她,你照顾了这么多日,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若叹息一声,道:“哪里能好好休息?回去也不过是胡思乱想,还不如留在这里看着她,心里到底会踏实点!”
云澈今日尤其想跟青衣独处,他看着苏若,道:“不必了,朕想和她说说话,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若微微愕然,然后旋即笑了,“那是,臣女真是太不知趣了,竟一直剥夺您跟青衣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好,臣女就先回去睡一会,等皇上累了臣女再来接班!”
苏若出了门,见可人与挽袖依旧在,便不经意地问道:“哦,对了,我是不是落下一件外裳?在哪里了?”
可人连忙赔笑脸道:“是的,郡主,说起这个奴婢还要向郡主赔罪,今个奴婢喂小姐喝药,一不小心把药汁溅在了您那衣裳上面去,奴婢已经马上拿去清洗了!”
“洗了?”苏若声音忽然扬高,随即又压了下去,“无妨,洗了就洗了吧,只是我今日并没有穿棉袄过来,我还是回府再穿一件,免得入夜凉!”
挽袖道:“郡主不必麻烦,小姐这里衣裳多着呢,郡主若是不嫌弃,就先穿着小姐的吧!”
可人并不言语,那日苏若搬过来的时候,她帮着苏若的侍女收拾东西,分明见她带了两件袄子和一件狐裘过来,她怎会没有外衣?
今日张大夫老是问苏若的事情,还交代她把袄子拿走,想来那袄子一定是有些诡秘的。可人跟在青衣身边的时间略久,人也机警,心思缜密,这般前后沉思了一下,她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苏若这些日子所作的一切,不说背后,表面看就已经能看出一个目的,那就是她意图接近皇上。
这几日,可人一直遵照张大夫的吩咐,为青衣涂抹他留下的药膏,并且只要苏若一接近青衣,她就立刻各种状况出来,不是误倒了水在苏若身上,就是说凤鸣路找苏若,总之,尽可能地不让苏若接近青衣。
而苏若留下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她一律收走。
期间张大夫来过,为青衣诊脉,他只笑而不语,可人一直问怎么样,他只说,“等着,等着,不要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