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在被盛雅燃提及此事的一瞬间,咬住了下唇,因是那力气极大,这下嘴唇上,都被咬出了鲜血……
“想来是了。”盛雅燃这般说道,便将绑在秦萧眼睛上的布带缓缓接下,露出下面的眼睛来,再一看,便是说道,“此人缝的技术倒是奇怪,非但是缝住了眼皮,连里面的眼珠都缝住了……打的,便是让你瞎眼,绝不复明的主意……虽然缝住眼睛的时候并不疼,可失去视觉的感觉,想来不是很妙吧。”
盛雅燃这般风轻云淡说着——她本是一位医生,虽是一位极其让人捉摸不透的医师,却也是这世上医术最高明的医师之一,她见过无数病患,有许多人比秦萧病的更加严重。自然不会为秦萧眼上的惨状所震慑到。
“盛姑姑,那秦萧的眼,可还有救?”靖榕问道。
“想来别人会说没有。”盛雅燃这般说道,她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可靖榕是何等聪明的人啊。
“盛姑姑的意思,便是有办法了。”靖榕这般问道。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盛雅燃又说。
“且详细说说。”秦萧急切说道。他如今听到盛雅燃这般说话,自然是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靖榕看他这幅模样,一改往日颓废,心中欣喜,可脸上却无多大表情。
“你的眼睛,是没救了,便是将线割开,也是无用了……你的眼球已经坏死,便是大罗神仙,先来也是救不了你的。”盛雅燃这般说道。
如此一说,秦萧与靖榕那本来略有些神采的脸色便是暗淡了下来。
“可好在后面的神经没有坏,若是找到一个能与你身体相匹配的人,挖下他的眼珠,再放到你的眼窝里,想来还是有复明的希望的。”盛雅燃这般风轻云淡说着。
可她说的,却是挖人眼球这般恐怖的事情!
靖榕一想,便是毫不犹豫说道:“若是我能找到两个眼球,盛姑姑有几成把握可以将秦萧医好?”
“靖榕……”秦萧略想出声阻止——他终究还算是善良,做不出挖别人眼球让自己复明的时候,可尚未说出口,却听盛雅燃说了一句。
“好!不愧是陆廉贞教出来的女儿。”那点了点旁边的金丝楠木棺材,这样说道,“我倒是最讨厌舍己为人的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舍己为人的人多是得到了悲惨的下场,可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却一个个得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想来她便是这样教的陆廉贞,所以陆廉贞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靖榕可觉得我是一个讨厌的女人?”盛雅燃这般问道。
靖榕摇摇头,回答道:“爹爹说过,要做一个好人,便要有做一个好人的资本,可以去帮别人,却不能帮到连自己都舍弃了,舍弃了自己去帮别人,乃是最蠢的事情——盛姑姑说的没错,舍己为人的人,让人敬佩,可也让人觉得讨厌。”
盛雅燃听后,笑的更大声了。
“不错不错,真是越发喜欢你了,没想到陆廉贞竟然会教出这样一个好女儿来,真是万万没想到。”盛雅燃这般说道,“若是你能找到一副与秦萧相称的眼球来,想来这手术成功的机会,便有七成。”
盛雅燃一向都不是个自满的人,与她的言语不同,在医术之上,她甚是自谦的很,若她说有七成把握,那手术成功的机会便有了八九成——八九成机会,是何等的高啊!
看着靖榕与秦萧两人脸上表情,盛雅燃又说了一句:“只是这眼球可遇不可求,却不是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替换上的。”
“多谢盛姑姑提醒。”靖榕这般说道,“盛姑姑,你来这里,既然只是为了来见帝君与皇后,我与秦萧乃是小辈,自然不该在这里打扰盛姑姑……”
说罢,便是走上石台,要将秦萧牵下。
却只听盛雅燃说道:“且慢。”
靖榕一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靖榕,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盛雅燃这般对靖榕说道。
“盛姑姑且说。”靖榕回答。
“我一直觉得,秦若愚与铁凝心,不会是这样早死的人。”盛雅燃这般说着,可事实却是帝君与皇后确实葬身于那场大火之中,变成了两具焦炭,葬入了皇陵里。
“世事无常,总是天不遂人愿的。”靖榕遗憾说道。
“不,靖榕啊。”盛雅燃唇间带着笑,“非是我这样说,连青夫人也是这样说的。”
青夫人,青夫人又是谁?
可此时,靖榕并未想太多,她想的,只是为何盛雅燃如此确信帝君未死这件事情。
“帝君已入皇陵,若是未死,这皇位大约也不会落入秦筝手里——终究不算是一个众人期待的君主,想来帝君不会将大赤至于不顾的。”靖榕此话,说的明白,大臣们不觉得秦筝会是个明君,可帝君却是明君,为明君的帝君不会让大赤被一个当不了明君的人所掌握,而走向末路。
“靖榕啊靖榕,你怎么想不透呢……若是秦若愚没有想过要将这帝君位子交给秦筝,这秦筝如何能做的了君王呢……”盛雅燃这般反问道,可她又说,“不过秦若愚,也确实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可爱江山,可也爱美人。许是前半生爱江山爱过了美人,所以临到后半生,便是舍弃了江山只为美人也是尤为可知的。”
“盛姑姑的意思是……”靖榕迟疑问道。
盛雅燃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她那双洁白无瑕,五指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具藏着帝君尸体的金丝楠木——那动作温柔的,仿佛在抚摸这情人的脸颊一样。
可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一样,那一具金丝楠木被钉的结结实实的棺材盖在一瞬间被她掀开,重重落在地上,而其下显出来的,乃是一具用真金所做成的九龙黄金棺木。
“秦若愚的尸体,就在里面吧?”盛雅燃一回头,看着靖榕,那仿佛洞穿了一切的眼睛,看的靖榕心惊肉跳。
“是了,确实在里面。”不知为何,靖榕说话时候,声音竟一点点变低。
“既然这样,那便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