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啊。
靖榕原本的的目的,便是要助郝连城钰将胡国统一,而在完成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她便会放下所有,与玉琛一起生活,将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
而郝连城深所做的目的,便是要将郝连城钰从那位置上拉下来,进而去消除他与靖榕之间的阻碍——他以为自己不能和靖榕在一起,是因为靖榕的顾虑太多,而要解决问题,便是有两个方法的,将问题一个一个去解决……抑或是,有这压倒性的力量!
郝连城深原本的选择,是前者。
他原本就是个希望过的轻松、散漫,没有负担的人。他希望与靖榕两人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有拘束,开开心心的,没有多少烦恼,与靖榕有一两个孩子,再将那孩子抚养成人便够了。
只是前一种方式,并不能很好的解决办法。旧的问题消失了,新的问题又再一次出现……就像野草一样,他拔了一棵,可下一秒,却又长出了两颗,他的双手拔的血淋淋的,可这野草却没有一丝减少,反而是越发的多了,而靖榕,似乎也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郝连城深不知道,他与靖榕之间,乃是有一个节的,这个节若是不解开,他便是拔掉多少“杂草”,解决多少问题都是没有用的。他与靖榕之间,乃是有一个“病灶”,有一个“症结”所在,只是他无论多聪明,都想不到这里。
只是他试过了前一种办法,便只好去试一试后面的办法。
力量。
压倒性的力量!
人之所以会觉得无力,乃是因为问题的高度超过了自己可以解决的范畴,这个时候,人做的,便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放弃,二,则是增加自己的筹码,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想的简单,可做的却是难极了。
——只要登上胡国皇帝的位置,想来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这样做了。
郝连城深曾经答应过他的母亲,可以做一位王爷,可以做一位将军,可以做一位大臣,甚至可以做一位普通的百姓,可却决不能做一位帝王。
只是……
他在宫中的时候,将靖榕舍弃了,选择了将自己的母亲带走,而这一次,他却能再次听自己母亲的话,而是为了要将靖榕圈养在身边,而必须要坐上那胡国最高的位置。
高处不胜寒,也许有靖榕在身边,便不会再这样寂寞了。
只是终究……还是遂了郝连城钰的愿望……终究还是让郝连赫雷,让云姬失望了……这两个兄弟,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似乎无论是大赤,还是胡国,这宫廷之中总是少不了争斗的。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就是你想要置身事外,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这皇宫之中,便是一个漩涡,权力将这一池死水搅动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有人走出去了,可看似走出去了,可身后还是留着一根线,便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回到那漩涡里,有人站在漩涡中心,这漩涡看似凶险,可中心却是最平静的,而更多的,便是被卷入漩涡之中,被卷的连一点骨头渣滓都没留下。
郝连城钰原来是第一种,靖榕也是第一种,而如今,靖榕还是想要做第一种,而她所要做的第一种,便是要将身后那根与漩涡的联接砍断,而郝连城深想做的,是最后一种,站在漩涡的最中央,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分明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的,却是用了不一样的方法,最后还是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上。
而他们此时,便是面临着第一个抉择。
——北通部族长的人头之归属。
若是归入郝连城深手下,那郝连城深便与三部势力,加上穆远的势力、兵力、财力,便几乎可以与郝连城钰一争了。可若是靖榕杀了那北通部族长,可就有好戏了。
到底是郝连城钰先出手,还是郝连城深技高一筹,将这北通部收入囊中呢……
这时候,靖榕甚至会在想,若是将自己想要杀死北通部族长的时间地点同时告诉郝连城深与郝连城钰这一对兄弟呢?想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靖榕偶尔也是有些恶劣的,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喜欢郝连城深受伤,一点也不想。
可在郝连城深与大赤之间,她做的选择,依旧还是前者……
只是,她还是去寻找了郝连城钰,而当郝连城钰收到她的消息的时候,便是约她一见,而这约见的递地点,靖榕是红栏里面。
轻轻的粉色薄纱之后,美人舞动着腰肢,舒展着身体,和着琴音,跳着一首极为随行亦是极为野性的舞……大赤之舞,舞在优雅,舞在美丽,舞在意境,而胡国之舞,乃是自狩猎,自战争,自献祭中来的,所以胡国的舞之美,便是美在粗狂,美在随意,那粗糙而美丽的舞啊……
而胡族的曲子,多是由胡琴与小鼓组成的,胡琴七弦,却可以奏出无数曲调,而小鼓虽小,却鼓点清晰,小鼓由两种鼓皮做成,一面打出的鼓点轻快跳跃,而一面打出的鼓点沉稳大气。大赤的乐器千百种,而胡国的乐器不少,可最广泛被人认知的,便是这两种,而秦萧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大赤胡国的乐器亦是精通,所演奏出的胡琴曲调,乃是比这胡国乐师更为娴熟动听的。
而此时这乐师与有着红栏双珠之名的斛珠,便是在这纱幔之后,一个演奏着动人曲调,而一个则在跳着胡国之舞。
“陆贵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要见我?”郝连城深看着靖榕,这样问道。
“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我便是要见上你一面,免得你忘记你所做过的约定。”靖榕学着陆廉贞的模样,点了点眼前的桌子——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学陆廉贞的动作,也许是因为她与陆廉贞相处了一年,便是看了太多陆廉贞做这样的动作,所以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