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准备这次国宴,欣悦阁的楼内的大门都被拆卸了下来,在楼内大厅搭设了舞台,这样外面的臣工及其家眷也都能看到舞台上的节目,虽然,没有我们楼内的人看得清楚,但是对于宫外的人,能够有此殊荣看到宫里的节目,特别是每逢国宴,后宫的妃嫔们也都会有佼佼者献艺,在他们心里自是美不胜收的。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只看今日刚刚荣升微仪的张若凝来到大殿之上。今日的凝微仪可真是意气风发,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她今日身着粉红色长裙,裙摆缀着一串串用金丝线连成的水晶球,领口袖口也都缝制了精制的桃花,这件裙子,真是奢华至极。当我由裙摆从下往上看,看到她的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时,更加赞叹她的娇柔艳丽。粉红色的长裙配上艳丽的桃花妆,不但让她更加艳丽动人,同时也感同身受般体会到了节日的喜庆。
“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端午佳节,普天同庆,若凝想在今天这欢庆的日子里,也凑份热闹,愿献一支流莺舞,不知万岁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否恩准?”
还没等皇上和太后娘娘说话,皇后娘娘赶忙笑着恩准了凝微仪的请求,让凝微仪能够在今日先拔头筹。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刘贤妃。刘贤妃接到太后娘娘的目光后,马上起身,“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听闻这流莺舞是极难跳的,就连昔日舞冠群芳的荣婕妤也未曾完整的习得此舞。”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荣婕妤,却出人意外的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不满,此时的她正在细心的听着刘贤妃的话,很是认真的点着头,看来一向热衷于名利的荣婕妤在面对自己的爱好时,也可以如此的豁达。
众人又将注意力挪回刘贤妃身上,听她下面想要说些什么。
“今日听闻凝微仪能够独跳此舞,想来也是我等的福气,臣妾斗胆想请舞婕妤和林嫔姐妹为凝微仪助色,林嫔妹妹的琴艺了得,而舞婕妤妹妹的歌喉更是犹如天籁,想来定能让凝微仪的流莺舞更加的精彩,以此也能显示我后宫姐妹的亲厚。”
刘贤妃娘娘说的头头是道,皇后娘娘自是反驳不得,也就允了,在众人的期待下,我和馨雅姐姐也走上了大殿的舞台上,奴才们快速的将古琴布置好,这时凝微仪来到我和馨雅姐姐近前冷哼了一下,“你们俩可不要脱本微仪的后腿啊。”说着骄傲的走向她的位置。
馨雅姐姐气氛的看向她,我一皱眉,姐姐这状态怎么能抚好琴呢?连忙安抚她:“馨雅姐姐,切不可被凝微仪气到啊,姐姐的琴艺非一般人可比,万不可因此而失了水准啊。”
听了我的话,馨雅姐姐平稳了一下情绪,“终究,你还是本嫔的妹妹啊,本嫔定不会中了那贱人的奸计,想来今日也是你我姐妹第一次合作,定要扬眉吐气才是。”
我点头称是,赶忙也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却在暗想,她们一边儿一口本微仪,一边儿一口本嫔,怎么感觉都是在我之上是我的主子呢?我是不是以后也要三句不离“本婕妤呢?”呵呵,自己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全场一片寂静,告别了刚才的喧闹聊侃,他们将期待抑或妒恨的眼神投入到了这个舞台之上。
在一片寂静与关注中,低沉的古琴之声悠然响起,凝微仪的舞姿也开始展现,不知此时的馨雅姐姐和凝微仪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呢?而我想到的却是莺。
莺是专情的,专情到让人难以置信,当伴侣死去,他终其一生不会再爱。那么,流莺呢?
前奏走过,随着凝微仪渐渐变换的舞姿,我清脆的嗓音唱响在这辉煌的大殿之上。
“你说起最深情却是流莺
何妨在人间将故事上映
相遇的那一刻
墙上墙下身影
回廊深处藏不住你
又相见长亭对饮
再抚琴生死有命
流光飞焰听宫廷歌舞升平
一厢年少一厢似无情
想靠近只为痴心
分不清相思流莺
多少轮回僵持在原地
跨不过这段距离
你怨我对于你爱得太轻
却不去想该如何证明
飞燕掠过清池不留下痕迹
退到尽头是我的心
望天际看不到星
不相信此生凄离
草木无情却换得春风垂青
多少宠幸多少长吟
问此生何时梦醒
等来生如影随形
多少誓言徘徊在原地
寻不回你的眼睛
问此生何时梦醒
等来生如影随形
多少誓言僵持在原地
寻不回你的身影”①
不知为何,在我的眼中似乎出现了一对相爱甚欢的莺,我的耳中不再有琴声,我的面前也看不到凝微仪绝美的舞姿,我甚至都听不到我自己的歌声。自己被这一对相爱得难舍难分却又不得不分开的莺而深深的感动着,自己完全沉浸于其中,直到觉得自己脸上微凉,这才缓过神来。
抬眼望去,对上了皇上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我好想对他说,我想走近他,我想对他好,我只想对他好!
在我与皇上遥遥凝望之时,大殿内外响起了透彻云霄的掌声。
“要是不是亲眼见到,还真难想象她们被贤妃娘娘临时点名上阵的,她们的默契简直就如同同胞姐妹一般。”说话的是睿亲王,这个才艺名闻于全国的大才子,此时的他并非如同传言中那样冷漠,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一闪一闪的光亮,好似非常激动。看到了他,我自然就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我的表姐,看着表姐幸福、满足的笑脸,我的牵挂似乎又少了一些。
“宇儿说的极是,”太后娘娘一排刚才对于凝微仪的皱眉,眼神中也透着安慰与激动,似乎这支歌舞让她想起了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舞婕妤、凝微仪和林嫔都是后宫妃嫔,自是情同姐妹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说着符合她身份的母仪天下式语言,那表情透着一股子精巧的算计。“皇上,该赏啊!”
呵呵,重点,原来在这里。“舞婕妤刚刚近了位份,又是刚刚入宫,臣妾以为不适宜再过度升迁,臣妾愿赏赐给舞婕妤爹爹当年给臣妾准备的嫁妆中的夜明珠一颗,凝微仪和林嫔的赏赐,还请皇上拿个主意吧。”
夜明珠,稀世珍宝,大昭国境内共有三颗,其中,一颗在皇上那里,一颗在睿亲王那里,还有一颗被先皇赏赐给了左相大人,如今,到了我的手中,皇后娘娘这次为了让凝微仪进位份而不让我继续升迁,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啊,不过,人家皇后娘娘话说的似乎也是很有道理,太后娘娘和刘贤妃也是不便再说什么的。
皇上略微的思考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那就将凝微仪晋升为凝婉仪吧,林嫔晋升为微仪,赐封号为‘琴’。”
“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我们三人忙跪地谢恩,一位宫女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红木的盒子,递给了我,想那就应该是举世国宝夜明珠了吧,我高兴的接过,只是我的欣喜和另两位姐妹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启禀皇上,臣弟愿协同王妃共奏唱一曲《蝶恋花》以供大家助兴。”睿亲王上前请旨,手牵着我那幸福的表姐。之间表姐在娇羞间也无法掩盖她眼中那幸福的光芒。
“皇弟这可是首次不请而自动表示要献艺啊,准了。哈哈哈”皇上朗声大笑。
“臣弟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望皇兄恩准。”
“讲。”
“臣弟常在家中听王妃说自己的表妹舞婕妤舞技了得,可惜今日只闻得舞婕妤的妙音,不置可否请舞婕妤与我们一同合作一曲,让我们的盛宴更加的锦上添花呢?”
“哦?看来朕的舞儿还真是多才多艺呢,朕也是好奇的紧呢,就准皇弟所奏。”
《蝶恋花》是我和表姐最喜欢的歌曲,表姐爱唱,我爱舞,看来今日的睿亲王是在表姐的点拨下帮我,若是真的锦上添花,怕是皇后娘娘的那句刚进了位份也抵挡不住我晋升的脚步了。
再次顶着妒恨与期待、好奇的目光,我来到了大殿之上,等待着蝶恋花......
睿亲王的手指娴熟的拨动起琴弦,表姐的小口微张,让大家听到了她那比我还清脆的歌喉。而我,将自己化身为一直蝴蝶,恋着自己情有独钟的一枝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来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蝶恋花,蝶恋花,多少思绪惆怅
空彷徨,来回秋千几思量
蝶恋花,蝶恋花,多情总被无情伤
只盼望,比翼双飞共天涯”②
我不断的旋转着,我的百褶裙裙摆在我的旋转下犹如一朵娇艳的花,就在这朵娇艳的花中,在表姐的最后一句歌词、在睿亲王最后一个音符中,我将自己深深的埋在了这朵花中。
寂静,绝对的寂静,只是在等待之后的爆发,强烈的爆发。我在宫廷的第一支舞,得到了大家雷鸣般的掌声,正如睿亲王所说的锦上添花。
“哈哈哈,好,好啊!”皇上一连说了两个好,然后深情的看着我,我早已不在理会身边愤恨的眼神,我只是如他一般,深情的望着他。
“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他带着笑意问道。
我笑着没有说话,可是我在心里已经做了答案,“我的一切,都会让你知道,我会慢慢的告诉你......”
“舞婕妤,多才多艺,且德孝俱佳,今晋封为从三品充华,赐封号为‘蝶’,舞儿,你以后就是朕的蝶充华。”
听着皇上爽朗的笑声,我自动的将来自各方的不同的表情给忽略掉,包括那来自皇后娘娘的阴狠目光。他,是我的全部。
“哎哟!”
正当我沉浸在皇上温柔的目光中时,忽然听到了青青的叫声。殿中的人们将视线都从我和皇上的身上转移到青青那里。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青常在身子有些不舒服,恳请主子们恩准让青常在回宫休息。”灵儿如今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宫女,在各家主子面前,也是应对自如。
看着皇上担忧的神色,我上前恳请,“照顾青青是嫔妾的责任,嫔妾肯请与青青一同回宫。”
“准。”
在皇上的担忧,妃嫔们的妒恨中,我带着青青离开了国宴大殿,看着青青痛苦的表情,不知为何,我却有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