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菀和简天书跪在地上等着司徒慎之开口,简天书显然比司徒菀更紧张,才呼吸几口气的功夫,他的额头就冒汗了,身体就微微发抖了。
袁吉看不过眼,安抚说:“简公子,莫慌,莫慌!”
司徒菀本来紧张地盯着父亲,听了袁吉的话,她侧过脸看看简天书,一下子就心疼了,伸手牵住简天书的手给他壮胆,轻轻说:“你不要怕呀!我早就愿意了,你还怕什么?”
袁吉一看三小姐这样,放了心,悠闲地喝茶。
司徒慎之见女儿已经表态,就把废话都省了,干脆地说:“简公子,我做主,把小女司徒菀许配给你为妻。你要好好待她,比我更疼爱她,让我放心。”
袁吉很钦佩地看着司徒慎之。人家是国丈啊!把女儿许给一个布衣草民为妻!这个幸运的小子以后跟当今陛下是连襟了!
简天书呆了。
袁吉觉得这小子承受力太差!
“天书!”司徒菀着急地掐简天书的手:“赶紧给岳父叩头啊!叩三个!”
简天书醒过神来,一边叩头一边兴奋地说:“简天书拜见岳父!多谢岳父许婚!”
叩了三个头之后,他还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着岳父训话。当然这时候他的表情已经不是紧张了,而是竭力压住的狂喜。
“你们起来吧。”司徒慎之很宽和地说了一声,没有训话的意思。
司徒菀先起身,拉了简天书一下,他才慢慢站起来,似乎还不敢相信他这个准女婿已经过关了。
袁吉笑眯眯地说:“简公子,恭喜啊!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小子好造化!”
简天书对着袁吉深深作揖说:“天书多谢王爷!没有王爷的知遇之恩,就没有天书的今天!”
袁吉提醒简天书说:“回家后好好看看,家具物件有什么要添置换新的,赶紧去办,婚期应该不远了。”
他这是要帮简天书进一步把婚期落实了。
于是简天书连忙问司徒慎之:“岳父,那婚期······?”
司徒慎之想了想,答道:“五月十二是菀儿的生日,你就五月十五来迎娶吧,到时候菀儿就大了一岁了。”
司徒菀又加上一句:“不要排场,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像上次一样。”
袁吉摇头说:“不可不可!一个人去迎亲怎么行?到时候我捧个人场,派些人去壮壮声势。”
简天书又是深深作揖:“天书感激不尽!”
司徒慎之也对袁吉拱手称谢:“王爷对小女小婿的深情厚意,司徒慎之铭感于心。”
袁吉笑道:“我这也算是给我的景儿演练一次!”
王爷真不愧是王爷,做个人情都能给将来埋个伏笔。
只是距离婚期还有半年。从前觉得遥遥无期的事,现在已经看得见了,可是简天书和司徒菀又觉得这半年要难熬了。两人从司徒慎之房里出来以后,想想大事已定而且年关将近,刚刚订婚的狂喜就一下子变成了即将分别的难过和不舍。
司徒慎之虽然是开明父亲,允婚看的是女儿的意愿,但是他不允许女儿婚前逾矩,这是他的原则。他知道一对刚订婚的有情人难舍难分,担心两个年轻人临分别玩出火来,从宣布允婚之后,就不让司徒菀跟简天书单独见面了,而且把女儿看得死紧。
东边不亮西边亮。当司徒菀和简天书的见面受到限制的时候,袁景和司徒蕙还可以有见面的机会。当然他们的感情还是娃娃式的,袁景像哥哥一样关照司徒蕙。他们在琴房里共度了很多快乐时光,也在院子里一起练过身手,试过拳脚,还在书房里对过诗。袁景觉得司徒蕙年纪虽小,却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袁景喜欢跟她在一起,觉得做什么都很开心。
司徒慎之怕夜长梦多,很快就决定启程回家了。
动身那天,简天书当然来送行。袁吉见司徒菀和简天书可怜巴巴地隔着一丈远互相看着,就向司徒慎之求情说:“太师,看我的面子,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说几句话吧。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避嫌也不用避到不许说话的地步。”
司徒慎之点头说:“王爷说得有理,你们去说几句话告别吧。”
司徒菀马上走向简天书,拉他到影壁后面去,那里是父亲这边看不到的。
一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简天书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死死抱着司徒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徒菀安慰他说:“天书,父亲不是信不过你才不让我们单独见面的,他是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我自己,所以我也不敢单独见你。你不要生气啊。”
简天书这才小声说:“只有说几句话的时间,我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抓紧时间才是正道。简天书轻轻地在司徒菀脸上亲了一遍,憧憬地说:“再等几个月,等我们成亲了,就可以天天亲个够了。”
“我等你来迎娶。”司徒菀当然尽量想让简天书安心:“你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来迎亲的时候不能比现在瘦哦。”
简天书乖乖地说:“你也放心,我从现在起就一门心思地准备当新郎倌,到成亲的时候,绝不让你失望。”
司徒菀觉得他的目光炽热难挡,明显地心里有激情却拚命地抑制着。
他不敢做的,她敢。司徒菀不顾一切地仰头吻上他的唇,热烈痴缠,使得简天书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简天书还是顾忌着影壁另一边的岳父,不敢放开来回应司徒菀。片刻之后,司徒菀终于放开了简天书,嗔怪地说:“父亲把你都吓傻了,像个木头人一样了。”
简天书求她说:“菀菀,不要怪我!在你父亲面前,我只有这么大胆子。等我们成亲了,到我的家里,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司徒菀没有难为他,嘱咐说:“那我走了。别的话都在信里说吧。”
她说着向她父亲走去。
司徒慎之见司徒菀回来,神色还挺平静的,并没有哭哭啼啼,心想不愧是我司徒慎之的女儿,拿得起放得下。
简天书没有再跟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得老远。司徒慎之放了心,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五丫头,连忙用目光去搜索司徒蕙。
他看见袁景站在司徒蕙身边说着什么,司徒蕙在微微点头。那少年显得不急不缓,很从容的样子;五丫头也显得很大方,虽然个头还不够高,神情已经很淑女了。
司徒慎之心中觉得满意。看样子这一对小儿女目前的状况是不用担心的。
袁吉走到司徒慎之身边,笑眯眯地说:“太师,不要盯着人家看了。都还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出格的事?”
司徒慎之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地答道:“王爷,生了女儿就是操心的命。我有七个女儿,真是水里按葫芦一样,此起彼伏,忙不过来啊。”
袁吉笑得爽朗,打趣地说:“太师当年是幻朝第一美男子,生的女儿个个美貌,如今当岳父当得神气,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啊!你看,我为了我的景儿,不遗余力地巴结你。”
司徒慎之保持着警惕说:“王爷真会说笑话。像世子这样的品貌家世,娶谁娶不到啊!几年之后的事,真的很难说啊。”
袁吉听得出来,司徒慎之还是不放心。一桩婚事中,如果男方不满意,他可以纳妾;而女方不满意,却没有别的出路。因此司徒慎之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他要给他的女儿保留一个选择权。
于是袁吉郑重地说:“太师的苦心,我理解!再过几年,让五小姐自己做决定吧!景儿若是有什么其它的意思,我一定不会让他欺瞒五小姐!”
司徒慎之拱手说:“王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多谢王爷这几天的盛情款待!”
司徒慎之带着两个女儿启程上路。这一趟差事,无论于公于私都很圆满。
一路平安回到家里,司徒慎之先向夫人解释了为什么把三女儿许婚给简天书。他是深深地被袁吉的话打动了,家世其实是靠不住的,一夜之间就可以变,他司徒慎之选女婿不能势利眼,要看女儿自己的意愿。高卿卿对丈夫的胸襟和见识一向钦佩,丈夫赞成的事,她一般都会支持,所以此次三女儿的婚事虽然有些突然,她还是爽快地点了头。
当晚司徒慎之与高卿卿一番缠绵自然是不在话下。完事之后,司徒慎之感概地说:“真是不敢相信啊,卿卿,我们的第三个女儿都要出嫁了,怎么你还这么迷人?”
“你以为我是老太婆吗?”高卿卿心里很满足,有些得意地说:“我平时注意保养为的是什么?全是为了奖励你!你只有我一个,我不能让你失望啊。”
司徒慎之欣慰地说:“你做得很好。你应该把这些窍门都传授给女儿们,让她们懂得如何保养自己,如何抓住丈夫的心。”
高卿卿却忧心地说:“教的书是读不熟的!要看女儿们的个性和悟性。我们这七个女儿,我最担心的是四丫头。其他的六个,依我看,不容易上当,也不容易吃亏。可是四丫头呢,心眼不够深,以后给她议婚的时候,我们就不要注重家世了,一定要女婿人老实。”
司徒慎之连连点头:“你说得很对。三丫头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下一个就是四丫头了,不能大意啊。”
父母亲在为四女儿司徒茜担心的时候,司徒茜本人还毫无觉察,正在司徒菀房里打探这次北境允婚的细节。
“三姐,你是怎么说服父亲把你许配给简公子的?”司徒茜很钦佩地说:“你好大的本事!简公子没有好家世,又没有一官半职,这样的人父亲都肯允婚,那我以后议婚也不难了,是吧?”
司徒菀不满地说:“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在小瞧简公子吗?”
“我哪敢啊?”司徒茜调皮地回答:“我这不是羡慕你吗?想跟你学学,怎么说服父亲。等你出嫁了,就轮到我了。”
司徒菀笑笑说:“你只要对父亲说,你就看中了那个人,你喜欢他,除了他谁也不要。其它的事,父亲就会去办了。”
司徒茜将信将疑:“这么容易啊?”
“四丫头,该我问你了。”司徒菀审视着四妹,说道:“你先试着过我这一关吧。你跟师傅,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