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无法回头

次日。

雪影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蝶贵人聪慧可人,朕心甚慰,着其封为‘蝶妃’称号!赏玉如意一对,翡翠十只,玉珊瑚十只,玛瑙十串,步摇百支,脂粉百盒,布帛百匹!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胡蝶领着众人跪于地上,低头敬听旨意。

圣旨宣读完毕,高福恭敬地俯首作揖道,“蝶妃娘娘,恭喜了!前程似锦啊!”

胡蝶缓缓接过高福递来的明黄圣旨,淡淡一笑,“多谢高公公。”

“圣旨既已送到,老奴便先行回去复命了。”高公公虽不明眼前的女子为何对晋升位分这等大事的兴致不是很高,但毕竟做奴才的自当守自己本分,他俯身作揖,意欲告退。

“高公公慢走。”胡蝶微微俯身,盈盈施礼道。

待高公公已走远,众宫人皆笑意盈盈地对着胡蝶恭敬地拱手作揖道,“恭喜蝶妃娘娘!贺喜蝶妃娘娘!愿蝶妃娘娘前程似锦,多福多寿!”

“嗯,谢谢。你们起来吧。”胡蝶将明黄圣旨握在手中,淡淡道,“今日,各个有赏,你们皆下去领赏吧!”

“谢蝶妃娘娘!”

得到示下,宫人们拱手作揖之后,皆兴高采烈地去领赏去了。碧玉则留在雪影阁里等候蝶妃差遣。

“碧玉”,胡蝶端坐于矮凳之上,关切地询问道,“碧珠她……怎么样了?”

“禀蝶妃娘娘,奴婢已给碧珠姐姐换了多次药了,目前已没有之前那般红肿了。太医也暗暗复查过,他言明幸好没有伤到筋脉,若保养得当,过些日子便可恢复如初了。”碧玉恭敬地回复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胡蝶微微点头。

“蝶妃娘娘,按照惯例,今日各位主子将派人轮流送些东西来祝贺您高升。”碧玉低头,细细阐述道。

“嗯,好……”胡蝶低应一声,又怔怔地发起呆来。

“容嫔小主送玉珠十串,步摇十支,恭贺蝶妃娘娘高升!”

“端妃娘娘送布帛十匹,步摇十支,恭喜蝶妃娘娘高升!”

“皇后娘娘送来玉如意一对,千年灵芝一个,翡翠十只,恭喜蝶妃娘娘高升!”

门外的太监中气十足地唱着礼道。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端妃娘娘!多谢容嫔小主!”

碧玉领着众人,一一致谢赏银。

“淑妃送玛瑙十只,脂粉十盒,祝贺蝶妃高升之喜!”

“良嫔送……”

一个月后。

胡蝶正侧坐在雪影阁的后窗边,她双手合拢伏在窗沿之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窗沿之下,是一汪静谧的未名湖,据说,未名湖的湖水与护城河相通。

自那日她与沈安浔闹得极不愉快之后,沈安浔就再未来过雪影阁。

她最初被封为“蝶妃”那会儿,雪影阁简直门若庭市,每天,礼物不停地往这里送,那些大大小小的妃嫔们也三天两头地跑来串门,美其名曰唠唠家常。看到皇帝再未出现于此,她们也收起了那副讨好的嘴脸,慢慢地也不再来此了。当真是……人走茶凉。

不过,胡蝶觉得此番甚好,她倒落得个清闲,不用在板起面孔说些虚假的场面话。那个皇帝不来更好,如今,她真不知该用何种心态来对待沈安浔……

不见为好,最好,再也……不见。

“蝶妃娘娘,今日天气尚好,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吧。”见蝶妃百无聊赖地坐于窗边发呆,碧珠提议道。

胡蝶抬头望向天空,天空碧蓝如洗,朵朵白云镶嵌在其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阵阵的光彩,着实……唯美。想来,已在这雪影阁呆了有一个月之久,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嗯,也好。”胡蝶叹了口气,淡淡道。

御花园。

如今正值十月,白桂的花瓣已渐渐凋落。

胡蝶缓缓朝前走着,碧珠碧玉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碧珠,你手好些了么?”胡蝶一边走着,一边侧头询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碧珠拱手作揖道。

“嗯,好了我便放心了。”胡蝶顿了顿又继续道,“那天……谢谢你。”

“娘娘,您如此良善,能为您分忧解难是奴婢的福气!”碧珠不可置信,这是第一次有高高在上的主子对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说谢谢……

“碧珠,你记住,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就是你,无可代替。今后,定当要好好爱惜……自己……”

“是!奴婢谨记!多谢娘娘教诲!”碧珠微红着眼眶,聆听着蝶妃的教诲。长这么大,也服侍过不少主子,那些人高兴起来赏她几个银两,不高兴便对她们不是打就是骂……而眼前的这个主子,却劝她要爱惜自己的生命。遇到这样待人和善的主子,她这伤……便受得值了!

“嗯,如此甚好。”

语毕,胡蝶提裙朝御花园中央缓缓走去。

一路走来,地上皆是一片片的白色花瓣,微风吹拂,花瓣随风飘扬,仿佛置身于一片雪海之中。

胡蝶缓缓伸手,一朵白色花瓣轻巧地落于她的掌心,又随风缓缓飘走。

胡蝶恋恋不舍地望着那朵花瓣飘离的方向,连其余的桂花花瓣落在身上都没有察觉。

若她能像这花儿一样自由,该多好……

御花园外,沈安浔静静地望着园中白桂树下发怔的青衣女子。

御花园中,白色的花瓣覆于她的三千青丝上,她却全然不知。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此时,园中的女子绝世而独立的样子是极美的,也颇令人心动。

沈安浔痴痴地望着女子,一月不见,她似……更美了些。

沈安浔不由自主地轻提脚步,缓缓朝着御花园中的青衣女子靠近。

待走到女子身后,沈安浔轻轻拾起她青丝上的白色花瓣,温柔地唤道,“蝶儿……”

胡蝶缓缓转身,看见来人竟是多日不见的沈安浔,那夜的黑暗又不由自主地浮在眼前,她连忙提起步子急欲逃走。

她不想看到他!她要逃!她要逃……

“蝶儿!”见女子转身急欲逃走,沈安浔受伤不已,他连忙伸手拉住逃走的女子,并将她一把带入怀中,让她面对着自己。

“你放开我!”胡蝶挣扎道。

“蝶儿!”沈安浔将胡蝶紧紧拥在怀里,一字一句地道,“蝶儿,对不起……”

闻声,胡蝶双手奋力地捶打着沈安浔,泣不成声地道,“沈安浔,我恨你!我恨你!”

“蝶儿,对不起……”望着胡蝶梨花带雨的脸,沈安浔十分不舍,他紧紧地环抱着女子,疼惜地道,“蝶儿,那晚朕醉了酒,不由自主地便走到着了雪影阁来,故对你……情难/自/禁……朕知道你恨我,可朕待你,是真心的!你不用怕,朕今后会待你好的,朕会对你好的!”

“呜呜……”胡蝶恨恨地捶打着沈安浔,“沈安浔,我恨你!”

“蝶儿,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沈安浔轻抚着胡蝶的三千青丝。

“呜呜……呜呜……沈安浔,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由于疲累,胡蝶捶打的手速缓缓变慢,她伏在沈安浔的怀里,嚎啕大哭。

“蝶儿……蝶儿……”沈安浔双手托起胡蝶的脸,温柔地吻着她的她的每一滴眼泪,并重复地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呜呜……”胡蝶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

“蝶儿……蝶儿……”沈安浔环抱着女子,一边吻干胡蝶脸上的泪水,一边趁机缓缓地吻着她嫣红的唇,温柔似水地唤道。

“唔……”胡蝶奋力挣扎,想要推开沈安浔的触碰。

沈安浔一边柔情似水地吻着她,一边将胡蝶不安分的两只手放在他的背后,迫使着她抱着他。

“唔……唔……”

“嘶!”一阵吸气声声自沈安浔处传来,血腥之气弥漫在两人口腔之中。

沈安浔察觉到一阵疼痛,但他未曾后退,依旧契而不舍地吻着她。

两人唇齿相依,她逃他追,永不停歇……

血腥之气缓缓弥漫,胡蝶被沈安浔激烈的吻吻得透不过气来,头晕目眩,脸色酡红,已不知云里雾里。

见胡蝶脸色似不大正常,沈安浔恋恋不舍地远离了她的唇,让她能正常呼吸。

“嘤……嗯……”被沈安浔猛地放开,胡蝶瘫软地靠在男子的怀里,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闻声,沈安浔惊喜不已。

他迅速将自己的唇再次贴近女子,一边温柔地吻着她,一边将她缓缓推倒在地。

他一边温柔地吻着她,一边悄悄伸手探入衣。

“嘤……嗯……”胡蝶情不自禁地细细地哼了一声,声音微微嘶哑。

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胡蝶猛地惊醒,察觉自己差点与那沈安浔铸成大错,她惊恐地摇头叫道,“不要!不要!你不要碰我!”

“蝶儿,别怕……”沈安浔激烈地吻着地上的女子,暗哑着声音贴在她耳旁温柔地蛊惑道,“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朕会好好待你的。大盛这大好河山与荣华富贵,朕愿意……与你同享。蝶儿,答应做我的女人,好吗……”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女人!”胡蝶猛烈地摇头,泣不成声。

“蝶儿,你已与我有夫妻之实,再无回头之日了。”沈安浔狠心地叙述着现实。

沈安浔的话惊得胡蝶猛地一怔。

“蝶贵人,身为奴婢,能舍身护主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我们在宫外还有自己的家人需要养活……我们还不想死!今日碧珠姐姐的事奴婢们已打点好,让底下人守口如瓶。主子的安危牵系着我们几百人的性命,若主子出了何事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一入宫门深似海,能得圣上的宠幸是多少主子大半辈子的希冀……贵人现在圣眷正浓,所以,还请蝶贵人好生保重自己,切勿意气用事,凡事……请三思而后行……”

碧玉那天的话言犹在耳……

她被迫从幻想走进现实……她已是不洁之身,被迫成为了皇帝所有女人当中的一个,此时正陷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蝶贵人!请您为我们好生保重自己吧!我们不想死!我们不想死啊!”

碧玉那天的话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她的所作所为,真的……会牵系到那些宫人们的生死吗?

“你已与我有夫妻之实,再无回头之日了……”

真的……再不能回头了吗……呵……

胡蝶怆然一笑。

“蝶儿,”沈安浔贴在胡蝶耳边,言辞酌酌地道,“弱水三千,朕只取一飘。”

闻声,胡蝶的手微微一顿。

罢了,罢了……

既然无法回头,那么……便一起下阿鼻地狱吧……

胡蝶绝望地将芊芊玉手缓缓覆上沈安浔的后背,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清泪。

得到回应,沈安浔惊喜欲狂,他大手一挥,两人衣裳悉数被解,凌乱地散落于一地。

此时,御花园中,由白桂花瓣铺就的白色海洋里,一男一女两人,青丝缠绕,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