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村和李市群在土肥原机关的谈话,韩霖暂时不得而知,但第二天晴气庆胤到大西路六十七号回访,有常昭民和岳骏鸣两个高级内线在场,相关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对于晴气庆胤的回访,丁墨村和李市群做了充分的准备,两人和唐惠民商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写出了一份《沪市抗日团体一览表》,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山城政府沪市特别党部、社会团体、周边的抗日游击武装,中统局、军统局在沪市的组织架构,凡是抗日的力量,全都罗列的非常清晰。”
“此外,还炮制了一份《沪市特工计划书》,在得到日本方面经费和武器的前提下,如何推动特工组织发展的方针和策略,包括如何建立据点、扩充力量,如何进行情报活动和对山城政府的特工采取行动,经费的使用和管理,武器的管理和维修、内部的纪律和保密防谍等等。”
“通过这份材料,日本特务机关能够清晰的把握住抗日力量在沪市活动的脉络,也能对特工组织的筹备、建立和发展,做出了详细的解读。晴气庆胤对这份材料给出很高的赞赏,但是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对此,丁墨村和李市群显得很失望。”许寅正说道。
局势因为这伙人的出现,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能得到日本军部的扶持,证明丁墨村和李市群在搞特务工作方面有着很强的能力,土肥原贤二是何等老奸巨猾的日本特务头子,不是随随便便说几句恭维的花言巧语,就能轻易蒙蔽他的,自然是言之有物,而且切合实际,才得到了他的支持。
日本侵略者刚刚占领沪市一年多,不管是宪兵队还是特务机关,对沪市的情况还没有熟悉起来,需要一点点的摸索,暂时对军统特务的进攻束手无策,迫切需要掌握当地抗日力量的情报。
而李市群和丁墨村以前都是山城政府的特务,知道的内幕很多,恰恰也符合了日本侵略者目前的需要。
“随着军统局开始大规模的锄奸行动,沪市的局势也将陡然紧张起来,在危险来临的情况下,生怕遭到军统局制裁的汉奸,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日本侵略者当然不会坐视局势恶化,但他们目前缺乏有效的应对手段,因此,不会放弃这个汉奸团伙,这也是日本侵略者以华制华的阴谋策略。”
“汪经卫出逃越南河内,这件事你们是知道的,我判断因为沪市局势紧张的缘故,也要把这伙汉奸培植成为汪伪政府的骨干,最多到月底,日本方面就会作出决定,扶持丁墨村和李市群的汉奸特务团伙。”
“把我的这个意思传递给常昭民和岳骏鸣,趁着李市群和丁墨村感到焦虑的时候,言之凿凿的期待即将到来的前景,给他们鼓鼓劲,拍马屁也要挑选合适的时候,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得到同伙的激励和支持,这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韩霖说道。
记忆中的资料显示,也正是这次见到土肥原贤二以后,当月,李市群等人就得到了日本军部的扶持,给钱给武器,并且指派晴气庆胤中佐作为这伙汉奸特务的后台老板,负责对这伙人的指挥和管理。
“老板,他们的发展就在您预料之中,为什么我们不趁机把他们给灭了呢?”许寅正问道。
“很简单,没有李市群还有张市群,没有丁墨村还有李墨村,他们的得势猖獗,是特殊大环境造成的,摆在明面上的敌人,远比躲在黑暗里的敌人更好对付,一群汉奸特务作恶,威胁如何比得上汪经卫要搞的汪伪政府,整个沦陷区的老百姓,都会遭到这个傀儡政府的毒害。”韩霖说道。
果然,进入二月份以后,军统特工对汉奸的大规模锄奸行动展开了。二月一日,极司菲尔路忻康里,这里是一处地下产业的集中地,伪沪市警察局第二侦缉分队长耿寿宝,带着四名下属刚来到这里,突然,七名锄奸队员对着他和下属开枪射击,耿寿宝当场毙命。
五日,伪沪市社会局南市区办事处主任朱锦涛,在沪西忆定盘路被击毙。六日,日本密探、日本新闻检查所顾问钱华,被枪杀于跑马厅畔。
七日发生两起刺杀案,其中一个还是伪江浙箔类专税局的局长。八日上午一起刺杀案,是耿寿宝的下属,帮会的地痞流氓。
十一日发生一起刺杀案,江南煤球厂的老板遭受枪击后,被执行任务的军统特工持斧头活活砍死。
十一日发生一起刺杀案,毙命三人,是两个为日本侵略者做事的高丽人和他们的翻译。十六日又是两起刺杀案,伪警察局水上巡逻队成员和伪南市地方法院的院长被杀。
一连串的刺杀行动,引起沪市老百姓拍手叫好,导致沪市的汉奸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只是汉奸,连伪政府的职员,也有很多连上班都不敢去的,生怕成为山城政府特工的锄奸对象。
韩霖还是按照既定的策略,面对热闹的局面按兵不动,他知道日本人的反击很快就要来了,像是铲除小角色这样技术含量低的事情,交给军统局去做更好,他的网,对着特高课顾问部在慢慢的收缩。
烂泥渡。
一个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家伙,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干好事的地痞流氓,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随后钻进一处小院里,门面房是一家五金工具店铺。
“课长,何天风的情况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家伙对着一个留着胡须,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说!”对方也没有多余的话,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小黄鱼。
“忠义救国军刚刚成立淞沪指挥部,杨蔚担任总指挥,徐之道担任参谋长,郭律洲担任参谋处长,据第一纵队的兄弟说,忠义救国军的副总指挥兼淞沪总指挥部第一纵队司令何天风,受到了内部的排挤倾轧,郁郁不得志,对军统怀恨在心,经常借酒浇愁。”这家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