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胜仔细看了一下林江北手中的布料,这才发现上面的灰黑色格子纹的形状,竟然跟昨天晚上林江北从赤尾和磨皮鞋跟中搜出的那封密信上的那些图案非常相似。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醒觉,敢情赤尾和磨竟然把密码本直接印染在这块布料上面了。这狗日的小日本鬼子,简直是太狡猾了。若不是林特派员细心,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日谍组织那么重要的密码本,竟然会就那么大明大摆地就扔在货架上面。
魏一生虽然并不知晓林江北先前在赤尾和磨那边已经搜出一封用自由石匠密码写出的密信,但是林江北既然说那块布料是密码本,他也大致能够猜得出来,一定是布料上面的那些形状各异印染格子纹有问题。但是至于说怎么一个问题,就不是他能够看得出来了。
“林特派员,您这了不起啊!”魏一生眼巴巴地看着林江北手里这块布料,“如果今天不是有您,就是人给在这里搜上一辈子,恐怕也想不到,这块布料就是小日本鬼子的密码本啊!”
“谁说这一定就是我搜出来的呢?”林江北笑呵呵地拍了拍魏一生的肩膀,“也许这个密码本,就是你老魏亲手搜出来的呢!”
“哪能啊,哪能啊!”魏一生咽了一口唾沫。
“好了,那就先这样吧!”林江北对魏一生说道,“你先抱着电台回去。等你们柳站长到洛城了,再带着他来到勤务营驻地去找我,好不好?”
“好的,好的!”魏一生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抱着无线电台先离开了。不管柳一舟中午到了洛城之后给林江北谈的怎么样,最起码他魏一生搜出这部无线电台的功劳是跑不了了。
嘿嘿,这可是河南站搜出的第一部日本谍报组织的无线电台哦,即使不考虑密码本的问题,单凭着这部无线电台的功劳,他魏一生升到河南站书记长的位置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魏一生离开之后,林江北让勤务营的士兵把吴文军重新押回勤务营驻地,同时也把裁缝铺里搜出来的这些财物和之前的那一百瓶磺胺粉也送回去。
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赶回到洛都国立医院。
这个时候,钟英才已经从中央银行的保险箱里把秘密名单取了回来,并让宫底永辉全部翻译了出来。见到林江北过来,他立刻把林江北迎到对面的病房,把翻译好的名单交给林江北看。
“真没有想到啊!”他用手指着翻译好的名单,对着林江北说道,“赤尾间谍小组,包括警察局那个晋晟斌在内,竟然在洛城发展了二十七名鼹鼠,甚至连我们洛城分校,都有一名人员被拉下水!”
这时整个一层病房都全部被勤务营隔离封锁了起来,钟英才说话也不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林江北接过名单看了一下,只见这二十七名鼹鼠名单遍布洛城各行各业,除了政军警这些要害部门是渗透的重灾区之外,甚至还在邮局的信差、酒店的服务员以及人力车夫当中,都有赤尾间谍小组发展出来的鼹鼠。
不得不说,这个赤尾和磨真的是天生做间谍的料,到洛城不过三年的时间,竟然能够把赤尾间谍小组的触角伸到洛城的每一个行业,起工作效率简直是高得可怕,甚至是富山井也在杭城日租界的大本营,也没有做出这样的效率呢!
“除了已经被保坂梅村杀掉的纪文光,和正在被我们追捕的晋晟斌之外,还有二十五名鼹鼠。”钟英才看着林江北说道,“江北,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立刻下令对这些人员进行抓捕。”
“问题嘛,还是有的!”林江北提起笔,在这份名单上加上了纪元正和黎存行的名字,对钟英才说道:“英才兄,明明是二十九名鼹鼠嘛!其中保安司令部副参谋长纪元正是确凿无疑的鼹鼠,无论如何都不能漏掉!”
“至于说名单上洛城专员黎存行嘛,暂时只能说疑似。至于是不是真相如何,还需要我们上门去找黎专员求证一番。毕竟嘛,勤务营的兄弟们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总得有一点收获意思一下吧?总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就算了吧?”
林江北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放过黎存行,这个狗日的东西,刚到洛城来,就敢开口向商户们勒索十四万元法币,可以想见,他以往在其他地方也一定敲诈了不少黑钱。他既然惹上了自己,这个时候不抓住机会让他吐出来,又更待何时呢?
不然仅仅凭着着赤尾和磨的裁缝铺里缴获的那一些钱财,钟英才孝敬一下朱一舟,犒赏一下勤务营的手下,基本上也就不剩什么了。
钟英才顿时明白了林江北的意思,顿时就兴奋起来,他在洛城当了三年勤务营营长,还真的没有逮住什么捞油水的机会。即使他三哥依靠他的帮助,开了一个裕兴元打蛋厂,一年到头下来,也不过只赚个不到三千元的利润。现在却没有想到,因为帮着林江北抓日本间谍,就捞到了两条大鱼。
“江北,”钟英才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往病房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里面的宫底永辉,就不能留了!”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了,当然就没有必要在留着浪费我们宝贵的医药资源了,”林江北点了点头。对于杀日本鬼子,他从来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好!”
钟英才也是行为果敢之人,他立刻招手就把心腹卫兵叫过来,往对面病房方向指了指,小声交代了他几句。心腹卫兵应了一声是,就向对面病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向钟英才汇报道:“报告长官,不好了,我刚才到对面病房去,竟然发现宫底永辉死在病床上了!”
“一定是日本间谍干的!”钟英才勃然大怒,“太猖狂了!都这个时候了,日本间谍竟然还敢在我们眼皮底下作案!”
“胡德胜!”他扭头叫道。
“到!”胡德胜就从走廊那边快步跑了过来。
钟英才把名单递给胡德胜,“你立即率领人马,把这个名单上所有人员都抓住归案!”
“是!”胡德胜应了一声,接过名单,领着人马杀气腾腾地出去抓人。
胡德胜离开后,钟英才又让心腹卫兵到专员衙门,去把还关押在那里的黎存行提出来,送到勤务营驻地,然后才又向林江北说道:“江北,你现在跟我一起到勤务营驻地等黎存行这个老东西吧?”
“英才兄,我就没有必要去了!”林江北摇了摇头,“黎存行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蠢货。在钱财和个人前途方面,他应该是拿捏地清楚的。倘若他真的是要钱不要命的话,那我再出马也不迟。”
“至于说眼下,我还是想先回林氏国医堂去看看。毕竟我爷爷那么大岁数,经过被黎存行那个王八蛋那一番折腾,我担心我爷爷身体吃不消啊!”
“哎呀,这点倒是我疏忽了!一直想着抓日本间谍,竟然忘记了老爷子的身体。”钟英才点了点头,“这样吧,我也陪着你到林氏国医堂去看看老爷子吧!”
“这个暂且不必!”林江北摆了摆手,“英才兄,你还是先把这边收尾工作给做好!等正事忙完了,到时候再去看望不迟!尤其是黎存行这件事情,不宜久拖!”
钟英才自然明白林江北所说的道理,黎存行怎么说也是一方地方大员,背后也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他们这边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等黎存行背后的人物出手,局面就有可能复杂化。
至于说现在,就简单了,黎存行如果不松口,这边就立即把他弄到鼹鼠名单上,一旦造成既成事实,黎存行背后的人物再想出手,可就来不及了!
“那好吧,我先让司机把你送回去,这边有什么变化,我立刻派人通知你!”钟英才说着就司机叫了过来,让他把林江北送回去。
林江北坐车汽车赶回到林氏国医堂,还没有下车,就透过车窗玻璃看到爷爷林致远正拄着一个拐棍,站在门口指挥木匠在修葺门面。
他内心不由得一松。还能够站在外面指挥木匠修葺门面,就说明爷爷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爷爷!”他推开车门,从车内跳了下来,快步向林致远跑过去。
看到林江北回来,林致远慈祥地笑了起来,拄着拐棍说道:“江北,你怎么这么就回来了?工作上的事儿忙完了?”
“嗯,基本上忙完了!”林江北赶忙用手扶着林致远,嘴里埋怨道:“爷爷,您身体没事吧?您不在床上休息,站在外面干什么?我爸和我妈呢?他们也不管管你,就这样让你站在外面啊?”
“谁说我们不管了!”林信鸿闻声从门内走了出来,“可是你爷爷也得听我们啊!我跟你妈把嘴皮子都说破了,可是他老人家硬是不肯听,说是要到外面等你!”
“听什么听?”林致远瞪着眼睛说道,“咱们林家的养气功夫感情是白给啊?我练了几十年,连这一点小伤都顶不住的话,还开什么林氏国医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