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转过头不再看她,惴惴跪着。
顶上,传来王低沉的声音,“彻查,若真有施蛊之人,杀无赦。”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人,“都起来罢。”
“谢陛下。”
德妃率大家起身,回到一侧站定。
甄容道:“陛下,娘娘情况虽然危及,却不是无药可救,请陛下保重龙体,草民定当尽力保得娘娘母子平安。”
“若能母子平安,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明月在旁道:“陛下,让奴婢进去侍候罢?”
贞宏摆摆手,不再追究,明月如获大赦,起身急走入殿。
贞宏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德妃也不敢再说话,悄悄退出殿外,她走到廊下,随侍宫人立刻走上前听吩。
德妃避过众人耳目,小声道:“去暗中打听一下宫正司的人查到什么结果没?”
“是,娘娘。”
宫人转身离去。
德妃抬头看天上乌云避月,原本还好好的天气,突然阴下来,如同盖上黑幕,四下漆黑一片,她扬声道:“来人哪,多点几盏宫灯。”
“是,娘娘。”
德妃又站一会,才转身回到大殿,总觉得今晚上个不寻常的夜晚,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王后难产,足足四个时辰,一夜过去,天色大亮,仍不见有喜讯传出,怜贵嫔身子最弱,早已支撑不住。
贞宏见她脸色惨白,不忍的道:“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罢。”
怜贵嫔道:“臣妾没事,娘娘这样,臣妾就算现在回去了也睡不着,倒是陛下您,您的身子才康复不久,还是不宜辛劳。”
德妃也劝,“是呀陛下,这里有臣妾照看就是了,陛下不用守着了。”
贞宏摆手,“朕没事。”
如此,又支撑了两个时辰,内殿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贞宏一震,转头看向门口。
甄容从内出来,跪地呼道:“恭喜陛下,娘娘喜得龙子,是位王子。”
德妃脸上笑容凝在腮边,转头看向一旁的贤妃,两人目光交错,竟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
她到底是生下了王子。
嫡出王子,她不消费力已得到她此生梦想的东西。
德妃进去道贺的时候,长妤已经能够坐起身了,她额上缠着红色额巾,气色有些虚弱。
德妃宛然施礼,“恭喜娘娘喜得龙子。”
“谢谢。”
德妃走上前,刚刚生产完的房间有挥之不去血腥味,尽管宫人已经熏了浓香,却还是掩盖不住那种味道,“娘娘身子不便,陛下让臣妾代娘娘打理六宫,直到娘娘身子恢复为止。”
“有劳妹妹了。”长妤语声低柔,笑眼看她。
德妃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缓声道:“虽然陛下让臣妾代为打理,可是有些事情臣妾不敢冒然做决定,特
来请示王后娘娘的示下。”
“何事?”
德妃道:“娘娘受到惊吓导致早产,陛下震怒,彻查后宫,宫正司前日来报,已查到施蛊符咒谋害娘娘的罪人。
“哦?”长妤略感惊讶,“裴宫正的查案的速度有所长进,明月,记下有赏。”
“是。”
长妤重新看向她,“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本宫?”
德妃道:“叫敏儿的宫人,从前是娘娘这里的二品女官。”
长妤想了想,恍然道:“本宫记得,她果然还是不死心,想要为好姐妹珍儿报仇,真是太傻了。”
德妃道:“敏儿不承认是替珍儿报仇,她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那德妃娘娘你觉得呢?”长妤笑着看她,目光星星点点,璀如明珠。
德妃在她的目光下低下头,“证据确凿,不容她狡辩。”
长妤笑道:“本宫听裴宫正说,因为查这件案子,顺便翻了下旧案,好像二十多年前宫里就发生过蛊符咒害人的类似案子,只可惜当时的人还不知道这是符咒,只当一般的投毒案去查,最后早早处死了两个人交差,没再过问,本宫记得不错的话当时提铃的宫人正是珍儿,德妃娘娘大略记起些什么地罢?”
她看着她。
德妃扯出一抹笑容,“你想怎么样?”
长妤轻笑,“本宫不懂妹妹这话的意思,世间事本来就是这样,冤有头债有主,德妃娘娘若觉得自己做的事可以瞒天过海一辈子那就错了,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娘娘故意让臣妾知道这件事,不也正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吗?说实话,你知道你自己一人的力量不行罢?”
长妤见她坦诚,也开门见山的道:“既然妹妹心里都清楚,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已看到蜀王魏王的前车之鉴了,相较失去现在的一切被贬为庶人来说,不如放下心中野心,安心做一位太妃或许来得更好一些,
“或许罢。”她迎上她的目光,“陛下有一半的可能会如你所说那样决定,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饶恕。”
“如果陛下选择饶恕的话妹妹还会站在这里吗?”她笑着道,“本宫猜得不错的话,你是刚刚从明仪殿过来对吗?”
德妃咬着唇不语,凄凄而笑。
长妤道:“本宫并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但若你执迷不悟的话本宫也不会放任你在宫里为非作歹。”
“哈哈哈哈哈,为非作歹?宫里的人哪一个手上不沾血腥?王后娘娘就敢说自己从来没害过人吗?”她指着她,厉声说。
长妤摇摇头道:“但你不得不说本宫比你聪明。”
德妃被她一语噎住,说不出话。
“手不沾血除掉敌人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现在,德妃娘娘不必死去,相反的你还可以与本宫联手,助我一臂之力,这样,本宫得到本宫想要的,德妃娘娘也接触现实,这不是更好吗?”
德妃看着她,良久
说不出话,她输了。
她不动声色的赢了这一仗,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段高明,但是,心中不甘,看着她得意的笑脸,指甲深陷进肉里,“我要怎么相信娘娘会保我与文宣王一生无虞?”
长妤仰头看向窗外,灿然一笑,“一个失去威胁的敌人,便不能再称之为敌人,本宫不会为一个不足挂齿的人玷污自己的双手。”
德妃脸色由红转白,看她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随时可以杀死她。
长妤冷冷看她,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轻蔑的目光让德妃备受其唇,双手颤抖着,“如此,谢谢王后娘娘高抬贵手。”
“好说。”
德妃行礼打算离去,临走之前驻足转身,“我沈若冰今日认输,可不代表我心里认同你,我在宫中二十多年,自认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要多,王后娘娘今日得意冲天,但未免太不折手段了,这样的人,会有两种下场,一是荣耀至极,另一个,则是凄惨无比,你,总有一天,会比我还惨。”
长妤不怒反笑,“如你所说,我会努力让自己最后荣耀至极。”
“祝你好运。”
德妃拂袖出门,撞上前过送旨的高内官,高内官忙朝她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敛下脸上怒色,看着他手中的圣旨道:“陛下给小王子赐封号了吗?”
高内官笑着道:“陛下说王子还小,现在为时尚早,这是赐名的圣旨。”
德妃点头,“那又要恭喜王后娘娘了,快进去罢。”
“那奴才先行告退。”
从未央宫出来,听着里面喧然的恭贺声,德妃木然走在路上,心中苦涩不已。
看着四周宫闱叹息,身后狂风乍起,似乎要变天了呢!
“娘娘,要下雨了,请上轿罢。”
德妃弯腰上轿,宫人放下帘幔。
……
“睿……”慕容昱嘴角噙着难掩的喜悦笑意,缓缓的道:“看来父皇是希望他将来做一个深明通达的皇帝。”
袁月瑶从外走进来,讽刺的道:“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罢,你以为那个女人会听从你一辈子?说白了儿子是她生的她养的,小皇帝将来翅膀硬了杀掉摄政王父的事不是没发生过,王爷三思。”
慕容昱的脸色沉下来,看看四周,“你最好收敛点,这话传出去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袁月瑶摊摊手,不以为意,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听说王爷已经开始在朝中上下活动,上旨请陛下立嫡皇子睿为太子?”
慕容昱看看,神色冰冷的道“听说父皇最近身体欠安,若不趁现在给睿儿争得名正言顺的身份,只怕日后麻烦。”
袁月瑶问道:“父皇的病,到底能撑多久?”
“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来得及吗?”
“只要父皇承认睿儿嫡皇子的身份,扶他为王不会很困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