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怯懦的看着她,“妤儿……”
“这仕女长得真丑。”她皱眉,手指划过陶瓷仕女的小脸蛋,深褐色的皮肤,单凤眼,活脱脱一个袁月瑶。
昭华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她。
突然,长妤松开手指,陶瓷仕女应声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昭华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举动,紧张的从桌后走出来,“妤儿。”
“怎么……摔碎一个瓷娃娃你就心疼了?”她抬头看着她,美丽的脸上溢满了调皮可爱的笑容,昭华无耐的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上下查看着,“我只是怕你受伤。”
长妤抽回手,笑着将身子靠近他怀里,“该吃药了。”
昭华轻轻抱住她,幸福的感觉缓缓蔓延至心头。
“把这些垃圾扫了罢。”太子妃吩咐,然后拉着太子出了殿,明月站在那里,看着碎了一地的陶瓷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晚上,太子妃洗完澡后换了一件粉红色的寝衣,她光着脚,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明月。”
明月走上前,“太子妃。”
“月瑶是什么人?”
明月不明月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也无从回答,“太子妃不是知道吗?她是兵部尚书的独生女儿。”
“我是问你,月瑶是太子殿下的什么人?”
太子妃悦耳的声音一字一字从头顶传来,明月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手心也微微冒了汗,低着头道:“月瑶小姐母亲早亡,尚书大人怀念夫人,一直没有续弦,视这个女儿如心肝宝贝般,一手将她扶养长大,后来,皇后娘娘念尚书大人公事繁忙为国忧心,就主动让他把月瑶小姐送进宫来代他照顾,那一年,月瑶小姐才八岁,一直到十二岁时都住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也情同兄妹,前年,尚书大人生了一场病,于是月瑶小姐便回家侍候父亲,再后来,月瑶小姐及芨之年,举行了成人礼之后便不再在宫里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还时常进宫看看,只是太子妃进宫后,她就不来了。”
她说完,怯懦的看着她的脸色。
只见太子妃目光淡淡的青色的罗帐,手指细细的抚过那些精美的流苏,半晌,才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哪!”
明月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太子妃起身走到妆台边,拿出首饰盒,从里面挑了一只金钗替她簪到发髻上,“你平时也太过素雅了,女孩子总是要打扮的,那样才不枉费了这大好的青春。”
太子妃缓缓的道,满意的打量着戴了金钗后的她,“恩,这样好看多了。”
明月知道这是给她的封口费,也不敢多说,唯有跪地谢恩,“谢太子妃赏赐。”
“起来罢。”
太子妃道,转身上了床,“时候不早了,睡罢。”
“是,太子妃。”明月替她将床帐放下,撤了灯退出门外。
墙角下,隐隐见一个白影晃动,明月扶着灯走过去,看到太子殿下
披着一件外袍蹲在墙角,双手不知在扒着什么。
明月走过去,用灯为他照亮角落,原来,太子殿下在找那些碎瓷片。
他抬头看到她,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知道的,月瑶如果知道我把她送的东西打碎了一定会不依的。”
明月点点头,帮着他一起将那些瓷片找出来,殿下用袍子包了瓷片回到房间,又让她找来胶水,认真的将那些瓷片粘起来。
明月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道:“殿下,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瓷俑,为什么今天白天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太子一边就着灯粘瓷片一边笑着道:“在我心中,妤儿比瓷俑更重要。”
“可是殿下现在为什么又……,如果被太子妃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有些担忧,不禁回想起刚才太子妃幽幽的语声,现在还让人感觉头皮发冷。
闻言,太子停下来,眸子里现出几分忧虑,苦笑着道:“月瑶很可怜,我不想伤害她。”
明月没再说话,只是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太子在灯下粘得十分认真,只是可惜,虽然尽力找,却还是有一两块小的碎块没找到,瓷俑的底部少了两个角,终究是有缺陷的。
他站起来,将粘好的瓷俑交给她,“帮我收好,别让太子妃发现。”
“奴婢知道。”
明月双手捧过瓷俑,小心翼翼将它用棉布包了收进柜子最顶层的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已是子时了,明月服侍太子殿下上床睡了,才回到自己房里。
一晚上,她都在噩梦,她梦见太子妃知道了殿下将陶瓷俑重新捡回来粘好的事,愤怒之下一刀将瓷俑的头砍了下来,只是转头再看,太子妃砍下的却变成了月瑶小姐的头,而不是瓷俑。
她吓得满头大汗,从梦里醒过来,看着窗外天色已大亮了,她擦了擦额上的汗,诧异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个梦。
起身梳洗了便去上房了。
进门看到太子妃还在睡着,这才放下心来。
半年后……
权聿王走后的第六个月,岭南传来边塞一切平定的捷报,这半年来,王府也平静如水,萧王妃独自在府里生活,偶尔,她走到那已经空了的檀园,也曾怀疑那里面是否住过人?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桐树已经长了新叶,墙角的蔷薇也长势蓬勃,开出绚烂的花朵,只是原先住在这里跟她斗法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她为之不顾一切的男人也走了。
院子里空落落的,连一片落叶都没,显得那么冷清。
身子站得久了,她有些乏,刚要转身走,看到房里有人出来。
秦荣看到她,先是一怔,接着赶忙跑下台阶俯身行礼,“王妃。”
萧诗媛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抬头看着一排整齐紧闭的殿门,“你一个人住这院子不怕吗?”
王爷走后她便不准人再进这园子,只留了秦荣一人负责打扫看护。
秦荣低着头道:“回禀王妃,一个人住很好,没什么可怕的。”
“那就好。”萧诗媛喃喃轻叹,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上,长妤走了才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整个人看上去老多了,眼角皱纹也多了,脸色腊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没有颜色。
咳咳……秦荣别过身子咳嗽。
萧诗媛皱了眉道:“你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秦荣好半天才止了咳,小声道:“没事的,奴婢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诗媛不再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过身道:“你自己多保重罢!”
秦荣看着她的背影,湖蓝色的宫装上头描绘着栩栩如生的飞鹤图案,以丹青为羽,茜为冠,红色里衬,走路时衣袂翻飞。
但王妃的步伐那么缓慢而无力,王爷走了,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王妃。”秦荣忍不住叫住她。
萧诗媛缓缓转过身,“还有事吗?”
“王妃你自己也多保重。”
诗媛牵动嘴角,扯了一抹笑出来,笑意却不能到达眼底,看着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转眼,这府里竟只剩下我们两个。”
她轻叹。
秦荣也觉得有些感慨:“是啊,小姐的生日也快到了,过了七月十五她就十三岁了。”
诗媛笑笑不语,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背对着她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秦荣怔愣的看着她身子慢愣是的出了院子,连句谢字都来得及说出口,长长叹了口气。
王爷走的这半年来她又何偿不痛苦呢!
她常听见下人们说王妃晚上独自在房间里喝酒,一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居然给寡然无味的生活逼到了这个地步,可见是真的煎熬,中间,丞相大人过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没有提让王爷回京的话题。
这样来了几次也就不来了。
王妃每日在家也苦闷的很。
想到此,秦荣从前对她的那些恨意倒渐渐的没有了,只剩下可怜她而已。
咳咳……
她咳着,瘦弱的身子伛偻着身子往回走。
东宫
天气转暖后皇子们复了学,太子每日晨时练字画画,下午去书房读书,日子过得充实有趣。
相较于他,太子妃就显得平淡多了。
明月端着茶水走进去,看见太子妃正在看一幅画相,她走过去,看到画上的人儿不禁赞叹出声,“这画上的美人儿是谁啊,可真漂亮。”
“漂亮吗?呵呵”长妤轻笑着,目光定定的看在画上的美人儿脸上,过了一会道:“时候不早了,该去母后那里请安了罢!”
明月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太子妃这样每天早晚过去请安,从没一天间断过,奴婢看宫里所有的嫔妃,就连帝姬们对皇后娘娘也不像您这么孝顺,先喝口茶罢,这是今年新贡的龙井,皇上刚让人送了两盒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