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重要的是……月瑶是个能帮她的人。
“昱儿,月瑶……”
“娘,别说了。”他打断她,失落的低着头往殿里走,背影看上去那么凄凉与无助,月白色的长袍像是失去了精神,再不如从前穿着那么神采熠熠。
溯雪心疼的看着他,儿子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懂呢,只是目前的情况不是由着他任性胡来的时候,女人和江山,当然还是后者才更重要。
……
太子妃说过月瑶小姐成亲时会备一份大礼送去,现在婚期临近,太子妃也早早备了一份礼出来,让她抽空送去尚书大人府。
明月走进殿,看到太子和太子妃正坐在一处,对着桌子上的白玉雕讨论着什么,明月端着茶走过去,才听见太子妃说的是,“这尊白玉仕女,就当是赔给她从前的那尊瓷的,殿下意下如何?”
“你决定就好。”太子脸上神色淡淡的,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偶尔咳几声。
天气转凉后太子嗽疾复发,气色看着愈加不好,听他咳了,太子妃便轻轻替他捶几下,每当这时,太子也会报以一笑,两个人看起来十分恩爱。
明月端着托盘在那里站了好久,都不忍上前打扰。
直到长妤转身看到她,明月才福身施一礼,“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新茶,我泡了给太子和太子妃偿偿。”
长妤点头,笑着道“茶先放下,现在有一件事急着要你去办,你把这个包起来,让人送去尚书大人府,恭贺月瑶小姐新婚大喜。”
明月放下茶,双手小心的接过玉佛,这是用一整件石料打制的,玉色通透圆润,最难得是的整体的白色,竟没有一丝杂质,看起来是件无价之宝。
长妤在旁解释道:“这是爹爹收藏的玉石原料,我让人日夜赶宫打造出来,希望月瑶她能喜欢。”
明月笑着道:“这么珍贵的东西,贤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她已改口叫她贤王妃,七皇子离宫后就是肃贤王,而月瑶也理所应当的成为贤王妃。
听到这声称呼,太子有些感慨,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十一皇子都走了,如今就连七皇子也要去了,宫里是越发的冷清了。”
明月顺口说了一句,“将来这些皇子们帝姬们都是要出宫去的,只有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才能留在宫里。”
话落,太子更加难过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明月惶恐的低下头,“奴婢说错话了。”
长妤并不怪她,只是目光怜惜的看着太子,将手覆到他搁在桌上的的手上,轻声安慰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殿下,人们总是要分开的。”
听到她说总是要分开的,太子立刻紧张的抬头问道:“你也要走吗?”
长妤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本来就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不堪一击,她突然有些怜惜他,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不走,我永
远都在你身边。”
听到这话,太子才放下心来,冰凉的手叠覆在她的小手上,“妤儿,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就算出宫我也愿意。”
长妤语声轻浅,却极肯定,“殿下你这辈子都会在宫里,哪也去不了,这才是你的天下,你要守住它。”
“可是我更想让……”
“嘘……”长妤直起身子,将手指点在他唇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你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嫡子,别人皆是庶出,他们不配。”
“可是妤儿……”
“没有可是。”长妤道,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明月在旁看得心惊,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妃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沉稳与大气都让她不得不感叹,一个仅十三岁的孩子居然可以有如此心智,将后宫这些纷杂的人际关系和事情一件一件办得这么漂亮,这么有条不紊,实在让她佩服。
记得当初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娘娘的手腕与心机只是让她觉得狠毒而已,并没能让她这么感慨。
太子妃与皇后娘娘不同的是……她没有做坏事,她只是在自保。
也可能是因为太子妃年纪尚小的原故罢,总觉得不可思议,惊得天人。
太子又咳了几声,咳得比之前厉害了些,长妤让宫人宣了太医过来,延医诊脉之后太医开出了温补的方子。
“太子的病没有大碍罢?”长妤问道,看着手中药方。
吴璧人道:“暂时看是没有危险,只是因为气候转变虚弱了点,我已开了方子,这几日服侍太子按时服下,等过了这秋燥时节,应该就会好了。”
长妤点点头,“太子的病对外不要声张。”
吴璧人一愣,小声道:“请太子妃放心,微臣知道。”
他谢了恩转身退下,带着医女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前头只两盏宫灯照明,寂静中只能听到脚步的杂沓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
医女看着他的脸色道:“大人,是不是太子的病有不妥?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吴璧人没有哼声,只是长叹,刚才太子妃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震惊不已。
她让她隐瞒太子的病情,事实上,这些事皇后娘娘早就交待过,可是从小小的太子妃嘴里听到,还是让他震惊了一把。
他加快了脚步,赶往皇上的寝宫。
这个秋天,宫中似乎变得不太平起来,从没有觉得气氛如此紧张过。
皇上病危,太子的身子又实难承以大任,而最有可能代替太子继位的七皇子却选择封王出宫,贵妃娘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
长妤命人下去煎药,自己守在床前,太子此刻十分虚弱,额上不断冒出冷汗,偶尔清醒过来,睁眼看到她在,便会温柔的笑笑。
长妤替他擦了汗,柔声道:“安心睡罢,有我在。”
太子殿下便会安心的睡去。
皇后娘娘人在紫辰殿陪护皇上,却也打发了人来探视太子的病情,长妤只让人回说没有大碍,就打发她走了。
明月站在床边,看着悉心照料太子的太子妃,有些不懂了,一向对太子继位之事十分淡漠的太子妃,却一改往日态度,势必要太子登上龙位。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而太子妃这分“一定要”的气势也让她十分不解。
殿里清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唯有幽幽的兰香味在殿里弥散开来,四周帘幔低垂,宫女们都侍立在殿外,宫里明烛直照到三更。
太子妃才缓缓从椅上站起身,看了看熟睡中的太子,“刚才给他吃了安神药,看样子今晚上不会醒了,我先回去休息,太子若有事及时叫我。”
“知道了太子妃,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菁菁俯身道,守在太子床前。
明月扶着太子妃回到寝宫,太子妃撑着额角坐在椅了,微微阖着眸,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明月替她揉着肩,一边道:“太子妃今天累坏了罢?”
“还好。”她淡淡的,语声柔若不闻。
明月低头笑了笑,看着太子妃紧蹙的眉,这些天太子妃虽嘴上不说,可是看得出来她十分担心太子殿下的病情,时刻不离左右,就连一向对太子妃颇有顾忌的皇后娘娘都大嘉赞赏,而殿下今年犯这旧疾,也因为有了太子妃的陪伴而好过了许多。
太子妃安静的躺了一会,睁开眸道:“这几天赵婵没有什么动静吗?”
明月见她突然问起这个,忙正色道:“暂时没有,她的生活十分简单,每日就是帮助皇后娘娘处理一些内宫事务,多数是刑罚有关的,她本人也没有嗜好,在宫中规规矩矩,不过倒是因为皇后娘娘而得罪了不少嫔妃,前几天还听说华妃娘娘在御花园里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把她的捡回去冶伤的鸽子狠狠掷到了她脸上。”
太子妃静静听着,突然直起身子。
明月手下一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太子妃,奴婢哪里说错了吗?”
太子妃转身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紧蹙的眉,似锁着无限凝重,“你说,她手里的鸽子?”
明月点头,“神台上放食喂养神鸦,偶尔也会有鸽子不自量力上去夺食,通常都会被群鸦啄下来,往往都会受伤,要不然也会摔死。赵嬷嬷就经常去带那些死伤的鸽子回去掩埋或者治伤,真想不到,看似那么心狠手辣的人,竟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她有些感慨,而太子妃只是凝眉不语,看着一旁燃烧的烛火出神。
过了一会,她起身向床边走去,“天色不早了,睡罢,明日七皇子大婚,我们还要起早过去贺喜。”
明朋服侍她睡下。
七皇子大婚的隆重程度虽比不上太子,但也十分气派,宫里到处张灯结彩,昌德宫内前来贺喜的人不计其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