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北极圈是真正的白色世界,冰原范围达到一年中的顶峰,就连极圈边缘的海面上也漂浮着大块的流冰,气温下降到了零下二三十度,过往船只的船壳和甲板上都封冻了一层坚冰,然而北风无法穿透坚厚的山岩,在位于挪威北角以东的隐世之所、第三帝国的最后堡垒——“避难所”内,依靠地热产生的能源,各个洞库内的温度均保持在零度以上,而在宏伟神圣的帝国大本营内,办公场所的室温均在15度以上,温暖如春。
“嗯…嗯…康复,我正在康复。好了,我唯一的元帅,给我们的小伙子发报!让他带着我们的战士们放手去干!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配合,尽管提,我们一力满足。”老者抬起头想了想,“一旦确定了斯大林的死期,我们就该准备好将那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的继承者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隆美尔恭敬地答道。
老者转身道“就这样!我确实该去休息一会儿了,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连只蚊子都不愿咬我!”
隆美尔张了张嘴,最终只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可这里终年都没有一只蚊子……”
“每年的2月23日是苏俄的红军节,这个节日的阅兵和庆祝活动通常在圣彼得堡——也就是现在的列宁格勒举行,届时包括斯大林在内,苏俄的高层人物都会到场。”
在位于斯德哥尔摩的豪华酒店套间书房里,林恩、安德里以及林恩的同僚兼助手伯托尔德.泽纳曼各坐在沙发上,听着眼前这位留着英式唇胡、长相小帅的男子用纯正德语述说情况。在他们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张并不很大的旅游地图,上面标识的文字皆是俄语。
“根据我们目前所获情报,作为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红军节,苏俄方面筹备了盛大的阅兵式和群众游行,并向各国驻苏使节、武官以及重要人士发出了邀请。从我们观察到的彩排情况,阅兵将在这里,战神广场举行,全城的群众游行也将以这里作为起始点。”
作为著名景点之一的战神广场就位于涅瓦河畔,地图上单纯简朴的线条着色不足以让从未去过那座城市的人想象它的模样。
“虽然没有确切的内部情报,但我们估计,斯大林在列宁格勒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很可能就是出席当天的庆祝活动和晚上举行的晚宴,而苏俄的主要将领们,像朱可夫、崔可夫等人,可能还会顺道巡视各处兵营和军事设施。”
尽管这位原属德**事谍报局、现任帝国战略参谋部情报处苏俄情报官的冈瑟.米蒂戈所说都是刚刚从苏俄境内带来的情报,可在林恩看来,这些距离一次成功突击行动所需要的基础资料还相去甚远。鉴于元首和最高统帅部制定的战略,到苏德战争爆发时,德国两大军事情报机构向东欧境内派遣的间谍多达千人,他们四处探查苏军情报,甚至在德军进攻时予以直接引导。不过随着帝国政权的瓦解,战争结束时仍留在东欧的德国间谍们一般只有三种结果被苏联人挖出来干掉,隐姓埋名过日子,被西方阵营收编,真正保留下来继续为帝国效力的少之又少。在自保不暇的形势下,想要让他们进一步获取更多更深的情报信息不太现实。
作为战略规划者以及行动策划者,林恩问道“少校,你亲自到过那个广场吗?”
这位一身英式装扮的情报官可能有三十出头,但精瘦的锥子脸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去过。广场的规模很大,好像沙俄时期是皇家草地和阅兵训练场,广场一面临河,一面夏季花园,还有一面是同样规模很大的巴普洛夫斯基兵营,周围没有突兀的建筑,若想要在这里组织暗杀,不太好部署狙击手。”
此前林恩并没有透露过自己要以暗杀手段对付什么人,可收集情报的指令确实很容易让人直接产生这一类的联想。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简单勾勒了场景,在国家首脑和诸多要员出席的阅兵场合,警戒工作之森严可想而知,枪弹射程内的每一个窗口应该都会受到监控或者直接的据守,全城戒备、军民动员也使得外围攻击难以获得空间。尽管如此,从罗马执政尤利乌斯.凯撒到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沙皇尼亚历山大二世,从亚伯拉罕.林恩到加菲尔德、麦金莱、肯尼迪,这些以各种方式被刺杀的领袖人物都说明暗杀手段直到现代仍是一种有效的破坏方式,甚至在20世纪末,卢旺达前总统所乘专机被两枚地对空导弹击落,这样的刺杀方式更加暴力……
“目前我们在苏俄境内能够弄到什么样的武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恩想起了自己那位有趣的“丹麦老乡”迪格里奥,在他的运作下,包括mg42轻机枪、mp44突击步枪以及手榴弹在内的一大批武器成功运入美国境内,若是缺少了这些工具,突袭拉斯阿莫斯的行动难度无疑会大幅增加。
这位负责苏俄境内情报事务的少校答说“虽然苏俄政府最近半年来都致力于收缴遗失于战场的武器,莫辛.纳甘步枪、pps冲锋枪以及各种弹药、爆炸物仍不难弄到的,但如果需求数量较大,那就需要看看实际情况了。”
“大口径迫击炮怎么样?”林恩顺口问道。
少校果断摇头,重炮、火箭炮以及坦克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上,这个时期的苏俄平民思想上还是较为淳朴的。
林恩遂转头对安德里说“看来武器方面还是得靠我们从外部运入。”
在战争时期,若能够掌握第三帝国的情报网络,身份地位显然是很高的,可惜安德里现在的境况还没他在盖世太保当保安处长时风光,尤其在隆美尔暂管帝国战略参谋部后,安德里的职权更受到了无形的掣肘。
“可以用潜艇先运到芬兰或爱沙尼亚,再想办法经陆路运入,不管走哪条路,难度还是相当大的。”安德里一副纠结为难的表情。
这时候,林恩很怀念劳伦茨.巴赫,他总是稳如泰山,又能够运用智慧和才华克服种种困难,若没有他的各种巧妙安排,洛斯阿莫斯之战难有后来的成果,甚至可能变成第二个失败的波茨坦突袭。如今战神被禁锢在遥远的北美,所有需要搞定的东西只得由林恩自己多想办法,而且算算时间所剩无多,再有半个月就到2月23日了。
“最好能想办法弄到苏军在列宁格勒的布防情况,哪怕只是观察到的部分也好。”林恩对米蒂戈少校说。
漂亮的锥子脸、小胡子点头“我尽量安排。”
林恩接着说道“提前在郊区租几套临河的大房子,弄些便捷的交通工具,经费方面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为你们争取一笔特需资金,让你这次直接带回去。”
少校明显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在变重,他表情严肃地应道“好。这些我一回去就着手办。”
林恩以商量的口吻向安德里和泽纳曼征求意见说“战斗人员方面……你们觉得多少为宜?”
多年混情报和内务的安德里给出了一个老练、圆滑却没什么参考价值的回答“以能够完成任务为前提,越精简越好。”
泽纳曼是个耿直的老实人,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对于特殊的暗杀任务,要确保整个环节的顺利且安排人员撤离,10到20人是比较适宜的,但如果能够觅到安置炸弹、投毒以及枪击之类的机会,10人以下也是能够完成的,只是这样的任务似乎不太适合近战能力强大的夜战部队执行。”
泽纳曼的最后一句话让安德里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林恩,见这位大多数时候都不轻易表露内心情绪的同僚仍不慌不忙地端坐着想事,便没有主动插话。
须臾,林恩平缓沉稳地说“我向元首提交的战略计划书中,暗杀苏俄领袖、破坏美国原子武器制造设施以及打造新的工业基地都是既定内容,只是没有确定精确的实施时间。现在后两者都以各自的方式得以成功实施或在积极实施当中,暗杀计划也该到了付诸实施的时候。”
听到“元首”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字眼,米蒂戈少校的惊讶之情写在眼中,他怔怔地盯着林恩看,大概在揣摩这句话是有意说给自己听还是确有其事。像他们这些身处德国本土之外的情报员,只晓得第三帝国仍以另类的方式延续,对“避难所”基地和元首生死的秘密仅是耳闻而未有确切的所知。
林恩看出了年轻情报官的异样,也试着从他的反应中判断其真实的想法以及可靠度。在资深表演家的眼里,表情可以伪装,可那种由衷的敬仰和憧憬却难以“人工制造”。
酝酿片刻,他说道“以常规思维,阅兵游行场合人多、环境复杂,领袖人物又身处没有遮蔽的位置,是实施暗杀的理想环境,枪击、炸弹甚至突击,其实不然。在盛大的阅兵游行上实施暗杀必须突破外围部队的重重警戒,而且在这样的场合,所有军事人员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除非拥有敌人意想不到的远程精确武器或者关键内应,但这两者我们目前都不具备。”
话说到这里,林恩想到的是火箭和遥控炸弹,它们是第三帝国领先各国的长工和飞刀,在战争期间投入实战并获得了技术上的成功,然而由于当权者的重视、对手的心理战术以及时代局限性等种种原因,它们没能够成为改变战局的超级明星,然而技术发展的趋势却注定它们是未来战争当仁不让的主角。可惜的是,帝国高层在战败前仓促出逃,竟放弃了火箭和遥控炸弹的专家设备,只是保留了一少部分关键性的技术资料,否则,让帝国圆盘带着遥控炸弹过来,根本无需地面人员出生入死就能够解决问题,何乐不为?
在座三人默默听着。
“就发挥空间而言,当天的晚宴倒是一个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我建议将它定为第一套方案,事先想办法摸清晚宴地点,不论苏俄领袖是否会到场,都尽可能混入其中并在关键位置布设使用无线电起爆器的炸弹——这要比传统的定时炸弹更为可靠。至于第二套方案,我想仿照奥匈帝国斐迪南大公遇刺事件,在苏俄领袖观看阅兵游行后的途中发动攻击,能否顺利实施仍仰仗于前期的情报侦察,我们需要知道确切路线并提前租下位置理想的临街房间。”
尽管不是直接上司,可林恩毕竟担任着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和“春雷行动”指挥官的职务,想必这些安德里之前也有所交待,米蒂戈少校开始还不断应和,到后面就变成默默点头。
有多少人办多少事,这点道理林恩还是懂的,自己觉得主要的东西都说了,便对安德里说“这些任务够重的,能给少校他们多增派一些人手吗?”
“增派人手是肯定要的。”安德里答说,“只是我们情报处还在调整恢复阶段,适合在苏俄活动的熟练情报员太少,临时从近卫军选拔又太过仓促,为今之计,也只有试着联络启用仍潜伏在俄国的情报人员,看看能否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但这样做又有一定的风险。”
“虽说专业的情报员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但我想……一些低强度的任务并不一定要正式的情报员执行,我们可以从近卫军选拔一些对俄国比较熟悉的人,像是我的副手戈登就属于这一类,只要他们足够机灵,一出笼就会像是猎豹一样矫健、猛虎一样善战。”经过了震惊世界的美国之行,林恩是完全有底气说出这番话的,毕竟他亲自挑选出来带去美国的行动成员,在表现上完全不逊于伯特莱姆上校的那些思维单一、风格单一的专业情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