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骄阳当空,这样的天气在冬日里极为难得,原本人们应该享受着这难得的冬阳。但此时,那一灼热的烈焰却在冰原上燃烧着。
因为能见度很好的关系,以至从远在数公里外的炮兵阵地上,都可以用肉眼都能看到俄军的前沿阵地却陷入了一片烈火硝烟之中——在接到旅长的命令之后,旅属以及团属炮兵便将每一发炮弹都倾倒在俄军阵地上,射程最远的75毫米速射炮,威力最大的120毫米重型迫击炮,还有那营属的82毫米迫击炮。
炮手们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砸到俄军的阵地上,一时间数以千计的炮弹,在短短分钟内便倾倒在俄军战线上。刺骨的寒风把俄军阵地上的硝烟吹开,继而那硝烟将俄军前沿的和纵深硝烟连在一起,在阵地上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烟雾,那烟雾把俄军的阵地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烟墙之中场面非常壮观。
在第一轮炮火准备结束时,几乎所有的炮手全被退壳时硝烟熏染得漆黑,整个人除了牙齿、眼窝窝是白色的整个变成了黑鬼,炮手们看到彼此的模样都指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实际上只是十几秒的时间,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第二轮炮击随之开始。
遭受密集弹雨袭击的俄军士兵,在那片刻的火力停顿时,从战壕中探出身来,在炮击中幸免的人们望外一看。逼那脸色瞬间便变了色。双目顿时为之一红。
透过硝烟弥漫战场。他们看到前面那白色的雪地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散兵线,还有那成千上万支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寒光。
“中国佬!”
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那喊声中似乎带着一丝兴奋,他们似乎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先前那致命的炮击夺去了太多人的性命,现在。这些该死的中国人终于开始进攻了!
“开枪!”
就在那引起俄国兵吼喊着端起莫辛纳干步枪瞄准射击时,他们的头顶上再一次传来了那或尖锐,或沉闷的呼啸声,新的一轮炮击开始了。再一次,那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就在那密集的弹幕落在俄军阵地的同时,冲锋的部队已经推进到了距离俄军阵地不到百米的位置。
挺着刺刀的李龙在冲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听到风在耳边的呼啸声,除此之外,他的耳朵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
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冰冷的钢盔扣在头上,但这会却没有任何感觉,既未感觉到其沉重,也未感觉到其冰凉,他只是挺着枪往前冲着。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透过那浓厚的烟云,李龙看到俄国人的阵地——那是冰雪中的一条黑线,一条只有半人深的战壕。就在这时,那不断炸起的烟云朝着俄军的后方延伸了,而李龙和他的战友们距离俄国人的阵地却只有几十米。俄国人打出的子弹,不断的在他们的身边呼啸着,不时有战友被击倒在地。
“手榴弹……”
在班排长们的喝吼声中,左手提枪,右手握着手榴弹的金显忠和战友们一样,那身体猛然一顿,身体就像是弹弓似的猛的一下高高甩起右手,他的手腕猛的一扣,在手榴弹脱手而出时,套在小拇指上的拉火环就随手拉出了拉火绳,于是,手榴弹在出手的同时就拉响了,拉火绳就挂在小拇指上了。
在手榴弹脱手而出的瞬间,金显忠直接蹲跪于地,立落的拿起了步枪,瞄准战壕中的俄军,在准星压住俄国兵的瞬间,便立即扣动扳机。
几乎是在枪身后座的同时,李龙便再次拉动枪栓,汉式步枪流畅的枪机在这时尽显其优势,就在那些俄国人将要冲出战壕的那两三秒钟,他和战友们已经打出了第二次齐射,数百发子弹有如机枪的弹雨一般,落在俄国人的身上,只让那些试图冲出战壕发起反冲锋的俄军动作为之一滞。
当他们打出第二发子弹时,他和战友的身后的第二波部队,正在全速发起冲锋。
就在第二波冲锋部队即将抵达第一波冲锋部队的位置时,俄军的战壕中炸起了一团团炸烟,先前投掷的手榴弹在俄军战壕和战壕附近爆炸了,那些刚刚冲出战壕的俄军瞬间被那手榴弹的烟云所笼罩,侥幸未被手榴弹炸死的俄国兵这次也被炸蒙了。
“杀!”
就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战场上的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在那片喊杀声中,李龙已经跳进了俄国人的战壕,在他的正前方的俄国兵正准备举起步枪时,随着一声沉喝,枪头的刺刀便刺入了俄国人的胸膛。
踏步刺杀,向左旋转45度,抽刀……成千上万次的训练,使得这一动作早就变成了本能,而在这种本能之中,他忘记了先前的那一丝恐惧,只是本能的重复着千百次训练中早就变成本的动作。
突刺!左防、右防……杀!
此时的俄军战壕完全成一道血河,到处都是拼命撕杀的战壕,那些侥幸活下的俄国兵试图凭借更长的刺刀和身高上的优势,把冲上来的中国兵打回去,而那些刚刚冲上来的战士们,则想从这些俄国人手中夺取他们的防线,一场从未曾有过的激烈的肉搏战立即于战场上演起来。
就在那战斗越发白热化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向俄军阵地后方实施屏断射击炮弹变得稀落起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几乎是在火力变得稀落的瞬间,俄国人的援兵立即投入了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炮兵是干什么吃的!”
在最前线督战的张怀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从望远镜中看到俄国人的增援部队即将开进前沿的瞬间。先是骂了一句。然后他又大声命令道。
“立即把所以的预备队投入进去!告诉所有军官,要么活着夺下俄国人的阵地,要么跟老子一起进忠烈祠!”
没有任何犹豫不决,张怀芝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比拼意志的时候了。
“长官,炮兵团报告现在每门炮只剩下五六发炮弹了!”
李纯的话声显得有些紧张,只剩下五六发炮弹,这甚至都不够打上半分钟!速射炮的火力是强大。但它同样浪费炮弹。
“必须打完最后一发炮弹,炮弹打完了打完最的一发子弹,然后用刺刀杀上去!”
大吼声一声,双眼通红的张怀芝猛的解开衣领处的风纪扣,冲着李纯命令道。
“命令机枪部队把机枪给我扛上去,抵近射击!奶奶的,我就不信打不下老毛子的防线,你亲自去,谁敢后退半步,杀!”
厉声吼喊着的同时。张怀芝把手中的望远镜一丢,人便走出了掩护所。来到了前沿战壕中,在他抵达前沿战壕的时候,看到机枪班组的战士们已经扛着重机枪朝着战士正酣的前线挺进,机枪,这是东北军相比俄国人最大的优势。
张怀芝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创造了什么,此时对于他来说,他只有一个念头——夺下俄国人的阵地,在炮兵打掉最后一发炮弹之后,他所想到的就是把机枪变成火炮,被自己人挡住了,那就抵近射击。
相比于马克沁机枪,沈式重机枪并不算沉重,实际上可以说轻巧来形容,枪身重量只有12公斤,枪架重量也仅只有7.4公斤,不到二十公斤重机枪,在必要时甚至一个提起来也能走,但在这遍地积雪的战场上,这重机枪却需要两个战士扛着,一个扛枪,一个扛着三脚架。
作为一名机枪手,田益源在目睹了战友们在前方撕杀,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着了一团火一般,想开枪扫射,射界却被战友们挡住了,几乎是在接到出击命令的瞬间,他便立即解脱固定栓,提着枪大步朝着两军撕杀的前线冲了过去,在将要接近目标的时候,他甚至不等副射手把三脚架拿来,而是直接用左手握着提把,朝着后方冲来的俄国兵扣动扳机。
在急促的枪声中,数十发子弹照真钻进了密集的增援部队里,顿时扫倒了一大片,突然出现战场上的机枪,在这一瞬间顿时扭转了战局,原本受困于射界无力为进攻部队提供掩护阻挡俄军增援部队的机枪,在抵达前沿后立即朝着俄国人倾倒起弹雨来,那喷吐着尺长枪焰的机枪瞬时成为了战场上最醒目的明星,原本正在拼命撕杀的中俄两国步枪手们立即意识到局势的变化。
“保护机枪!”
就在俄国步兵试图进攻机枪时,眼尖的步枪手大声喊叫着,主动的朝着机枪周围聚集,在机枪周围形成的一个保护圈,任何试图进攻机枪的俄国人不是被刺刀捅倒,就是被步枪子弹击中,在步兵的掩护下,十数架机枪几乎就直接架在俄国人的战壕胸墙上,朝着战壕内或战壕后方的俄国兵扫射着。
战场的局势力在这一边倒的火力扫射中,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原本看似即将被俄军援兵压回来的进攻部队,不仅在俄国人的阵地上站稳了脚,而且又在机枪的掩护下,朝着俄军纵深发起了进攻。
“机枪,伴随进攻!”
连排长们大声吼叫着,在一场激烈的撕杀之后,机枪立即显示出了其重要性,各个连队的连长们都主动的只留一架机枪,毕竟机枪的数量并不多。而在进攻时,他们会以一个步兵排保护机枪,在机枪掩护时,另两个排发起进攻。
残酷的战争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教会人们的战术,经过一番血与火的考验之后,这些战士们终于学会了如何同机枪一起进攻,尽管那机枪显得有些笨重,但并不妨碍他们凭此发展出一种全新的战术。
“万岁!”
从望远镜中注视着战局完全扭转了过来,张怀芝忍不住在喊一声,而在他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老天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老天保佑!”
暗自庆幸的时候,他从望远镜中看到,在那片雪地之中黑色的浪潮分外显眼,几乎与那雪地混成一体的一线线白色,那是穿着白色军装的俄国人,他们却在进攻部队的机枪追击下不断的溃退着。俄国人的阵地上,这会已经插上了一面面赤旗。
“下令追击吗?”
李纯向长官问道。
“当然要追击,趁着俄国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部队压上去,拼命的压上去,把第七加强营抽过去增援24团,从侧翼向俄军阵地进攻,不要让俄国人喘过气来,命令23团伺机突破俄国人的防线!”
一道道命令从张怀芝的口中道出,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将领,至少他没有错过任何机会,在战场上那些稍纵既逝的机会,往往决定着一场战役的胜负。
在下达了这些命令之后,张怀芝凝视着战场,看着那硝烟突然又对李纯命令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现在俄国的增援部队肯定已经快过来的,李纯,我命令你率领骑兵营绕到俄国人后方……”
现在通往海参崴的道路已经打通了,部队已经能够进入俄国人后方。
“要时时刻刻与俄国人的增援部队保持接触,但是决不能同俄国人正面作战,明白吗?”
“长官?”
对于这个命令,李纯显得有些疑惑,他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
“俄国人的增援部队不下一个师,咱们现在炮弹差不多打空了,你的任务是迟滞俄国人的脚步,而不是从正面阻击俄国人明白吗?再说……”
朝着远方看了一眼,张怀芝笑了笑。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只要你们一出现俄国人后翼,那些俄国人肯定会撤退,因为……”
话声微微一顿,张怀芝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
“相比这里,海参崴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