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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武元年,对于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中国在异族殖民奴役中获得了解放,同样也意味着新生,意味着剧变,变革的序幕也正是于这一年开始拉开,在随后的数十年间,整个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我们今天所骄傲的一切,都是于那一年奠定的基础,在这个民族在奴役中沉沦258年之后,再一次焕发勃然生机。
然而新生,往往伴随着阵痛,无论是新税制推行带来抵抗,亦或是为强化法律尊严推行的“法以责众”,这往往都是剧变中的阵痛,也是剧变的代价,但在这些阵痛中最为可惜的是什么?
我想,真正让人倍觉可惜的恐怕却是谭嗣同,在那个大时代里,他是一个革命者,同样也是理想主义者。在国家大义之下,在强权政治下,注定了理想主义是不能成活于那个大浪淘沙的激进时代了。
众所周知,太祖皇帝与谭嗣同有着布衣结拜之情,至今时过百年,于太祖皇帝的南昌之行,仍然有着这样那样的争论,而最大的争论恐怕就是,两人是否与鄱阳湖畔的观湖楼见面,两人倒底谈了什么?当然,所谓的“观湖楼相会”不过只是的野史所载。
时至今日,对于野史中的“观湖楼相见”,总有着这样那样的争论,历史的真相总是如此的扑朔迷离,但至少我们可以相信,谭嗣同曾留过一封绝笔与太祖皇帝,也正因如此,才留下那首每每读及总让人只觉荡气回肠的诗句。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每每读到这让人只觉荡气回肠的诗句,这所表达的是何等的慷慨和悲壮!而这,不恰是他那时的真实心理写照吗?
不过,百年来不知多少人总相信,谭嗣同并没有人,人们单纯的相信他也许离开了,毕竟,那一夜赣州城处于混乱之中,尽管许多人死去了,可时至今日,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死于军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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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
枪声!
清脆的枪声在赣州城内外回响着,这枪声是内乱的枪声,就在几个小时前,在民军内部持续多日的争论,终于随着枪声的响起,将口头上的争执转变成了血与火的斗争。
枪声,爆炸声。
于城市的上空回响着,街道上尽是一片喊杀之生,曾经生死相依的革命同志,此时却在赣州城内的街巷中以生死相搏,街道上的青石板,被革命者的血染成了。
而在“大汉都督府”内,谭嗣同的心在滴血,他没有想到,与唐浩然会面往返数日间,在革命的队伍中,争执就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尽管对于这一切,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是心如刀绞一般,那些都是他的同志,他的战友,而现在,他们却在自相残杀。
“谭先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福岛四郎这位从杭州一路追随谭嗣同至今的革命者,看着神情悲痛的谭嗣同沉声说道。
“离开?去那?”
谭嗣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是不会走的!”
“可……”
话声微微一沉,福岛四郎微微垂首言道。
“陛下,希望你能离开,毕竟于陛下眼中,您永远是他的朋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在提及这句话的时候,福岛四郎的话声不大,甚至他的神情有些痛苦,深鞠躬道。
“真的非常抱歉,谭先生,我……”
不等福岛四郎把话说完,谭嗣同便笑着打断他的话语说道。
“福岛,我知道,你职责所在,其实,当年投身革命的时候,你同样也是职责所在,现在……哎……”
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叹后,谭嗣同微微抬头,朝着空中看去,仰视着那夜空上的满天繁星,轻声说道。
“也是你职责所在!”
福岛再次深鞠躬,他神情显得有些悲切,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他是绝不会如此的。
“我平生最欣赏的就是子然!”
这一声感叹之后,谭嗣同又摇了摇头。
“福岛,你走吧,转告子然,我和同志们会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都督……”
在那90度深鞠躬中,看着那脚步缓步离开时,福岛四郎始终保持着深鞠……
“嘟……”
鄱阳湖上汽笛长鸣,在几艘内河炮舰的护送下,一艘白色的客轮正缓缓航行着,在船舷边,唐浩然默默的站在那里,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电报纸,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电报,赣州发生军变的电报。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应该说是计划之中。
“复生……”
念叨着知已的名字,一滴泪从唐浩然的目中滴落,落到了舷边扶拦上,又滑落入湖水,即便是作为皇帝,他依然还是个人。内心对知已的愧意,总是在折磨着他。
“陛下,您从来没有离开南昌!”
鞠躬站于陛下的身后,李幕臣轻声的提醒道。
有些事情,陛下或许可以知道,但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你都安排好了?”
“陛下,预知您的需要并完成它是臣的职责!”
点点头,唐浩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当年天津之别后,自己便再也未曾见过谭嗣同,无论如何,都必须如此,为了帝国的将来,为了皇家的荣誉,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源友,你知道吗?”
手扶着扶栏,唐浩然想到了当年离开武昌时,两人一路上的畅谈。
“朕平生仅有复生一位知己而已,复生之豪情侠骨,远非朕所能及!”
实际上,如果换身而处的话,唐浩然永远不会冒险来见谭嗣同,一是怕他扣留,至于二嘛,恐怕还会心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够最后搏上一搏,没准还有夺天下的可能,这就是自己与谭嗣同之间最大的不同。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摇着头,唐浩然闭着眼睛说道。
“复生虽为革命者,但其胸中之侠气,堪称当世之豪侠!”
对于陛下的知己,李幕臣自然没有点评的权力,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不敢去听,但他却又不得不去听,因为他知道,对于陛下而言,现在他需要有人去倾听,而作为这一切的策划者以及实施者的他,无疑是最好的聆听者。
同样,也是最好的替罪羊。
但李幕臣知道自己没有其它的选择,作为臣子,有些黑锅他必须要为陛下背负。对于国家而言谭嗣同,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是个变数,是国家不可承受的变数。
陛下明白,也理解……所以。
“复生与朕虽道不同,然其却是朕之挚友,此次身陷于兵乱之中,实是朕之不忍,嗯,朕欲收其子为养子,不知卿以为如何?”
“陛下……”
再次深鞠躬,李幕臣说道,
“有些事情,陛下无须去做,谭嗣同虽为陛下之挚友,然其之主张却不利于帝国,陛下若收其子为养子,将置国家于何处?请陛下三思!”
一句话加以反驳之后,李幕臣唯恐自己的建议会让陛下心恼,便又特意补充道。
“若是陛下实不忍见挚友妻儿孤零,可着人前往慰问,每月送上一笔钱财供养其妻儿,既可全陛下对友人之情,又不至陷国家法律于不顾……”
点了点头,唐浩然抿了下嘴唇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你要多注意一下谭家,虽说朕与复生观念不同,但复生毕竟是我之故友,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朕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想到这个年代人们对孤儿寡母的欺侮,唐浩然才会特意叮嘱一番。这既是要为谭家的孤儿寡母张目,同样也是提醒李幕臣,自己对谭家的看重。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对自己的那位知己,他总是心存那么些许愧疚之意。
“陛下,还有一件事,就是谭……”
不等李幕臣说完,唐浩然便伸手止住他,冷言说道。
“此事无须问朕!朕亦无须知晓!”
陛下的冷言,只让李幕臣心底一寒,连忙再次深鞠躬,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有些事情,陛下根本不需要知道,同样更不需要细节。
“好了,源友,此事就此做罢,从今以后,再也无须再提,明白吗?”
“臣谨记!”
在李幕臣的鞠躬中,唐浩然朝着船首的方向走去,而李幕臣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而李幕臣则抓紧时间向陛下汇报着国内外的事务。
“……现在德国、奥匈帝国已经计划各自投入二十万军队,用于协助沙俄平息内乱……”
尽管现在内事未靖,但是因为对俄战争尚未结束的关系,所以情报局自然一直保持着对俄国的关注,更何况情报局俄国部署的情报网,根本就未曾撤出,甚至直到现在,对革命党人的资助还在继续之中。
“哦,也就是说一共投入四十万人,这个兵力有点少了,虽说革命党人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武装了一百多万人……”
先是点点头,而后唐浩然又补充道。
“嗯,我看这样,对俄国革命党人的资助可以加大一些……”
“陛下,臣不明白!”
加大资助?这个时候不应该减少资助吗?毕竟现在两大帝国都准备介入平定俄国的动乱了。
“现在已经到冬天了……”
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冬天的俄罗斯是不适合打仗的,即便是德国人、奥匈现在就投入四十万军队,他们也不可能在12月之前打到圣彼得堡,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今年的出兵只会是表明一种态度,明年春夏,两国联军才会全力进攻,而这意味着乌里扬诺夫有最少半年的时间,用于训练军队,没准到时候,他可以训练一支数百万人的军队。”
因为了解他们的扩充速度,所以唐浩然才会相信乌里扬诺夫可以动员足够多的军队,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们在进行革命的时候,只有几万军人其中大多数还是工人,不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其就扩充成为一支拥有五百万人的庞大军队。
而现在的乌米扬诺夫所处的环境,甚至优于另一个时空——他争取到了数十万新兵的支持,这意味着他可以更快速的扩军,有半年至八个月的时间,他能够动员多少军队?
“蚂蚁多了啃死象。他们或许不能击败德奥联军,但是至少可以拖住这支兵力有限的军队,等到威廉二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时,我们同俄国人进行和谈的机会也就成熟了……”
当然,拖住德国人的前提是托洛茨基要把他的那些“杀手锏”拿出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陛下,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也会卷入其中?”
李幕臣试着询问道。
“当然,俄国的革命必须要加以镇压,否则势必将会对每一个邻国都造成影响,如果我们不能阻挡革命的浪潮,那么革命的浪潮最终会席卷每一个人,所以,无论是基于任何原因,我们都必须配合俄国人把革命镇压下去,当然,更重要的是利益!”
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之所以会参于其中的理由就是利益。
“只有加入其中,才能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最基本的目标是什么呢?就是保住胜利的果实,但是没有列强的支持,我们想要保住胜利果实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他们不能接受俄国扩张的同时,也不会接受我们的扩张,以及对俄国的过份削弱,那怕是我们所占领的只是一片蛮荒之地,虽然这场革命会导致一些事情发生变化,但是想要保住胜利的果实,就必须以俄国的让步作为代价,到时候……”
走到了船艏,迎着那吹来的凉风,唐浩然接着说道。
“我们才能够让那些西洋列强接受现实,接受我们扩张的现实!好了……”
摆了下手,唐浩然又继续问道。
“现在,湖北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张之洞那边有什么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