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会是他!”
玄冰双眼瞪圆,将疑惑和埋怨的目光投向元莎,元莎没有一刻犹豫,将手伸向我。
虽然是意料中事,但我心里还是暗暗颤动。
“这是为什么......”玄冰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指着我逼问元莎,“难道我们两百多年的感情抵不过他?他只是我的复制人,我才是宿主。”
元莎没有回应他,她左手紧抓住护栏,半个身子悬空在栏外,使右手尽量向我伸来。
我得意地瞧了瞧玄冰,这个可怜的家伙一脸绝望。
“蠢货!”我侧了一下头,让他看清耳窝中的微型耳机,起初他不太明白,后来看见元莎耳朵里戴着一模一样的装置,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殿下,你听到了手术室中的对话?”他问。
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在一孤独的星球沉睡两百年。我早就猜到玄冰与元莎在一起的动机不单纯,当时在手术室,我只是一问他就全抖了出来,全然不知道我通过耳机上的连线,将对话传给元莎。
听起来有点残忍,我想向她报复,让她知道自己一直爱着的他,原来是一个混蛋,二百年的等待却换来一个笑话,对她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
元莎啊!我的公主!你敲碎了我的真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将手向她伸去,只差一点就能够到。
“不,混蛋!”玄冰开始情绪失控,电线也随着他的挣扎而摇晃,好几次我触碰到元莎的手指,都没能抓住。
玄冰突然静止下来,双眼呆滞,像要做什么决定。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他分别瞪向我和元莎,眼白里藏着深深怨恨,让我的头皮发麻。
“别......”我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
玄冰将抓住电线的手松开,带着渗人的微笑下坠。
我第一时间向上伸手,碰到元莎指尖一霎,身体就像空了,失去重量,手中的电线止不住地变长,我离她的手越来越远。
最后看了一眼元莎那双褐眼,我闭上双目,等待死亡到来。
大厦六百米左右的高度,要是中途没碰上什么障碍,算上火星的重力加速度,不超六秒钟,我就会变成一滩血泥。
突然耳边的风声停了,没有痛苦,结束了?
不知道有多久,闭着眼睛时间感也会变慢,手中那根细小的电线,是我唯一能感觉到存在的东西,它向我手臂传来一股强烈的牵引力。
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悬在空中,脚下是遥远的地面,是什么阻止了下跌?沿着紧握的电线向上望,一只嫩白的手臂线的另一端。
“雷雨,抓紧。”元莎咬着牙说,那弱小的身躯正承受着我整个人的重量。
我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呀......”她一声痛叫后,电线又下沉了三寸。
一滴水落在我脸庞,轻轻滑过皮肤,让人困惑的是天空蔚蓝,太阳高挂,没有任何下雨的征兆。当我看见元莎手中那段染红的绳线,才明白落在脸上那一滴,是她的血,为了止往我下坠时的冲击力,她的小手被电线活生生地磨出血。
“放手吧!你救不了我。”以她那娇贵的身子,不可能靠着一根细小的电线,将一个成年人拉回天台上。除了徒增痛苦之外,她什么也办不到。元莎的半截身体已经越过护栏,当力气耗尽时会出现虚脱,最后把自己也葬送。虽然在心里埋怨她,但我不想她死。
“不,别放弃。”纵使疼痛和疲劳折磨着她,但仍不足以让那双带血的手放开。
或许,是时候轮到我作出选择,不能牵绊着她,应该放手......
“雷雨哥,别放手啊!”
零突然出在楼顶,从元莎手上接过电线,在二人合力之下,我被渐渐拉回天台上。
“幸好,我呆在车上觉得无聊,跑上来看看,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零躺在地上喘息。
元莎背靠护栏而坐,脸埋于膝上,声声低泣传进我的耳窝,她哭了!为了刚逝去的爱情,她会哭到眼泪干枯为止。
近天台的边缘,望着那生畏的高度,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人类的竞争是激烈的,在这战争中我存活了下来,不是依靠什么虚无的爱情,而是依靠自己的智慧。
“嘿,老张。左臂的轴承坏了!”
一个左耳挂着对讲机的男子离开驾驶仓,走到落地窗前,垂眼望去,在三盏高光的射灯之下,站着一台作战机器人,白色的机体有八米高,就算在宽大的场馆中央也是独树一帜。不特意去看,很难发现在“巨人”旁边站着一个人,他向高层看台竖起一个大拇指。
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中尉,由始至终你都没跟它发生关系,我是说没任何的接触,你怎么就知道它的轴承坏掉?”
中尉拉直身上因久坐而变皱的军装,“它出左勾拳的速度比正常慢了四分之一秒。”
“你是对的,它的胳膊活动时发了细微异响,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是滚珠磨损造成的。”
“能在机器人格斗大赛之前修好吗?”
“小问题,只要不是它的脑袋坏掉,就能在比赛前修好。”
“那就拜托了。”
中尉转身离开看台,从视线中隐去,老张按了一下扶手旁的按键,伴随着液压牵引发出的噪声,升降台缓缓上升,作战机器人头部也越来越近,一双利眼隐藏在棱镜背后,眼中布满细小的摄像头,它们能将机器人前方的立体影像,真实地反应在操作员所佩戴的模拟视觉器上。两根信号天线呈V形分列在头部左右,让机器人看上去更威武。
停稳后,老张通过平板电脑控纵着机械臂,触手上有自动螺丝刀,它对准机器人的肩膀伸去,几声电钻的蜂鸣后,触手将一片护甲从机器人肩膀上剥离。借着触手的射灯,老张看清机器内部的结构,活动轴承的油封已经裂开一道小口,它果然出了问题。
老张将伸长的机械触手缩回来升降台,“福林中尉,你真是魔鬼啊!”
出了作战中心,中尉直奔厕所而去,“福林!”他转过身,一个身披上校军服的中年男子正走近,“长官”福林向他抬手敬礼。
上校拍拍他的肩膀,“过几天你就荣升上校,与我同级,别叫长官了,叫我老丁。我是特地为今晚的测试而来,你别紧张,只要发挥正常水平,就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我对你有信心,他们都叫你什么来着?对了,“魔鬼格斗士”!”
“老丁,我没紧张,若不是你说起测试,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福林拍拍脑门回答。
“呃.......”上校将他拉到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福林,你强大得变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家伙虽然没有驾驶过作战机器人,可他以前是歼星号上的一名机甲师,我们都知道在歼星号上全是变态强人。”
“机甲师?”福林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家伙到底是谁?听说他现在是一名厕所清洁工,你为什么非要按排我跟他比试?”
“这家伙就是一流氓!我答应会给他一张机器人格斗比赛卷,前提是他能通过今晚的测试。你知道吗?现在参赛卷多难找,我始终没弄到一张。不过没关系啦,福林,只要你出马事情就会妥妥的,今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厕所清洁工。”
“也就是说,你把个人的信誉压在我身上了,真没想过我会输吗?”
上校浅浅一笑,“不只是信誉,我把所有生活费都压在今年的比赛上,全是买你赢。”
福林想了想,“行,今晚的测试交给我。”与机甲师对战,也是一件难得的事。
“好,我先走了。”上校没走几步又转回来,“福林,你是要上厕所吗?我劝你别进场馆的厕所,不安全。”
“怎会不安全?”
“有流氓。”
看着上校离去的背影,福林耸耸肩,走进通道拐角处的一间厕所。
厕所里的灯光通猛,各个地方都洗得很干净,洗手盆与马桶表面带着光晕。
福林在一排靠墙的尿盆前站定,选了一格满意的,刚支开裤裆的拉链,紧挨着肩膀的另一格也站了一个男子。
“听说你要跟一个厕所清洁工比赛?”
紧要关头,福林的尿意全被来人吓退。
“呃......对!”出于厕所的礼仪,福林回应了他。
接着一阵沉默,福林又开始酝酿着......
“输了咋办?”来人又冷不防地问。
福林皱皱眉,“没有输只会赢。”
“输了一定会很没面子吧?”
“没有输只会赢。”福林又重复了一遍。
“会不会因此提前退役呢?”
“拜托,你能不说话吗?”被三番四次的打断,让福林很恼火。
也许是不想惹怒他,男子不再吭声。
福林重新整理一下情绪,但总觉得很不自在,注意力无法集中,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男子正斜视着自己的下身。
“你瞧个鸟?”福林问。
男子扬扬眉回答:“鸟太小,没瞧见。”
“神经病!”
心情完全被破坏,福林关上拉链,向门口走,正好与拿着洗刷球的小杉打了个照面。
小杉看见他忿忿地关上厕所的门,于是问站厕盆旁边的李维:“你对他干了什么?”
“唉,我去!能干什么?我又不是基友。”李维翻翻白眼,“他就是你今晚的对手,我只是帮你打乱一下他的节奏。”
小杉瞟瞟他,“谁让你使这种损招?”
李维无奈地摇着头,“看来你还是搞不清状况,他叫福林,曾在机器人格斗比赛上连夺三届冠军,不出意外,今年的冠军也会是他,他称为“魔鬼格斗士”。”
小杉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着洗手盆上方的镜子,“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