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扬起脸眼眸中映着炭火稍稍明晃了一下,应声退下了。
皋璟雯面带委屈地嘟起了嘴,“皇兄皇弟们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齐清儿瞧着她委屈的样,即是怜悯又是可笑。
公主的少女性子,觉着自己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哭丧着脸,所有到府的客人都成了是故意来取笑的了。
齐清儿重新回到皋璟雯身边,手抚在她肩膀上。
道:“你是公主,他们的手足,你的生辰他们理所应当过来和你一同贺寿的。”
皋璟雯眼角稍颤,扯着裙摆上的衣襟,道:“是么,我可没有下过什么请帖!”
“大概是你父皇亲自帮你下了帖吧!”齐清儿轻轻叹出一口。
公主这幅模样,难免会搅了皋帝的兴致。
只盼皋帝他身为国主,今时今日不要忘了他也身为人父,不与皋璟雯计较这些才好。
房间中暗藏着一股丝丝绵绵的蜜合香气,甚是黏人。
皋璟雯吸了吸鼻子,道:“父皇!”她冰凉的一笑,“君王大致都是这样无情吧!”
此话一落。
齐清儿突然在皋璟雯身上看到与她这个年龄极为不符的冷漠。
由不得心中颤抖,忙道:“璟雯,你忘了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了,你父皇怎会对你无情呢。”
皋璟雯站起身,做到窗棂前,深吸一口气。
久久未语。
齐清儿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态,想来昨晚的那些话还是有作用的。
这个时候,又一个婢女匆匆跑了进来。
额角上一层细密的汗,大致是从正门处不停歇的跑过来的。
齐清儿画眉不由心的微微一皱,道:“什么事,怎得如此慌张?”
婢女往了咽了好几口干口水,道:“回公主,陛下和惠妃娘娘已经在正门外落轿了,公主和嬅雨姑娘还是赶紧去接驾吧。”
齐清儿和皋璟雯心中具是咯噔一下。
各府的贵公子纷纷早到,连各位皇子都不例外,现在就连皋帝和惠妃都来得如此的早。
想来也是为择婿一事。
上回比武招亲,无果而终。
此番,他皋帝更是上心了。
但此时,齐清儿和皋璟雯都没时间多想,纷纷携了灵儿和竹婉,往前院中去了。
到了前院。
只见满满一院子的婢女仆人,纷纷垂首跪地。
皋璟雯领着灵儿和竹婉二人,到众婢女前端跪下。又领着齐清儿出了府门,站在石阶上和众皇子公子们站在一处。
齐清儿看着眼前从宫中出来的仪仗,甚是奢华的占据了公主府前的大半条街。
另有上千名御林军一同跟随。
眼下已然环绕了公主不下三圈了。
齐清儿稍稍垂下头去,往皋璟雯身后站了站。
这府门前站的所有人,身份具是不低,她这样的庶民接见陛下和妃子还是前所未有的鲜例。
纵然皋璟雯称她一声义姐,齐清儿也不可借此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齐清儿心中亦有不甘,当下也要当是心甘情愿的忍了。
皋帝携着惠妃上前。
府门前众人行跪拜大礼,齐道:“父皇(陛下)万岁,母妃(惠妃娘娘)千岁。
皋帝有些微微凸起的腩肚,随着他发出咯咯的笑声,上下一颤。
他抬了抬手指,道:“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谢了站起。
皋帝往前了挪了几步,抓着皋璟雯的手,道:“怎么朕瞧着憔悴了,可是想着你母妃也要亲自出宫为你贺寿,昨儿晚上激动得觉都没睡好。瞧瞧,眼睛下面都乌青的。”
说着对着一旁的惠妃爽朗的一笑。
惠妃忙也缓身上前,心疼地瞧着皋璟雯,“这孩子,和母妃时常见面,何须为此一个晚上不眠呢!”
惠妃穿着一身浅玫瑰色罗缎宫装,绣着长枝花卉,正是一枝栖草红的紫玉兰,自胸前延伸至下摆及前襟,有别于通常宫嫔们喜爱的那种遍地撒花的繁艳图案,既不显得过于的庄重奢华,倒也恰到好处的温婉娴淑。
她抬起碧玉般纤纤细手,亲昵地抚摸着皋璟雯的脸庞。
皋璟雯在她母妃面前一向乖顺,眼下也不想让母妃忧心,便也亲昵地握住了惠妃的手。
娇柔道:“在宫中见到母妃,和在我府上见到母妃,怎能是一样的。在宫里怎及得在自己的府上见了,来得亲切。”
说着一下子扑到了惠妃的怀里。
齐清儿在皋璟雯身后恬和地站着,她微微扬眼,在惠妃的眉目间轻轻一扫而过。
十五年过去了,岁月亦是不饶人啊!
当年贤良淑德的惠嫔如今成了惠妃,亦也老了许多。
好在宫中细水养人,除去她颜色细密的纹痕,其他的都要比她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子要显得年轻许多。
这时太子从人群中立出身来,走道皋帝一边,机灵道:“外头寒风紧得很。璟雯,要让父皇站在这里给你过生辰吗?”
说完爽朗的一笑,往皋帝边斜了斜脑袋。
凌王看着太子和皋帝亲近,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一并站出身,道:“虽是璟雯生辰,但父皇也为璟雯的生辰费不了不少心。父皇,请!”凌王不顾皋璟雯和惠妃的亲昵,伸手指着里面,又让到一边。
皋帝只眯眼一笑。
众人便妥妥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皋璟雯斜视了凌王一下,复又亲昵地搂上了惠妃的臂膀。
众人纷纷往里。
以皋帝为首,惠妃皋璟雯其次。
齐清儿则夹在了众皇子和皋璟雯之间。
太子和凌王笑里藏刀,两人并肩而行却是不语。
轩王和蓉王倒是快活,从进了府门到正殿,一路嬉笑就未曾停过。
齐清儿顾着往前走路。
耳朵却是留意的周身的一切,这些嬉笑声中,她始终未听到祁王的声音。
直到正殿中,她悄然回首。
却见祁王正也踏进门来,一袭螺纹蓝缎镶边的乳白色袍衣及地,气度出尘。
走在皇子当中那样的不起眼。
却莫名其妙的直接勾住了齐清儿的双眸。
他桃花眼微凝,暗送秋波般给齐清儿递去了一个眼神。
齐清儿忙收回了眼神,不经在心中暗自奇道,行大礼的时候,尚未看到祁王的身影,怎么这会子他便如此融入到了众皇子之间。
正想着,忽闻正殿的上阶的主座处边传来张公公尖利洪亮的公鸭嗓,“请诸位子,以及众公子入座。”
公主府上的坐席安排早有内务府的太监来细细安排了的。
早到了贵府公子们和诸皇子大概也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齐清儿先只站着,她望了望满殿雕花镀金的案几,还真不知该坐何处。
忽又又听到张公公声音,却近在耳边。
齐清儿转过身去,正对上张公公的面孔,福了福礼。
张公公朱红凉薄地双唇,轻吐道:“嬅雨姑娘,纯净公主邀您这边请。”说着指着离皋璟雯坐的最近的一张案几。
正殿的上阶处设了三个案几,以中间刻着盘龙图案的六脚案几为首,皋璟雯和惠妃各持一边。
齐清儿望了望上坐的皋璟雯,立时会意地往张公公所指的案几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