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在一旁点点头,自家小姐与方少爷的事她看的最清楚,方少爷英俊潇洒貌若潘安自有一股气,当年是小姐借着青梅竹马的名头,让老爷去与方府定下婚约。
但随后方老爷被贬,病死在上任途中,方少爷接连失去父母,一蹶不振,自家老爷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寻了借口取消了婚约,并且把小姐送进了宫里。
方少爷如此情真意切想尽办法与小姐相见,鱼儿觉得自己都被感动了。
鱼儿答道:“主子,那方少爷真的是对您一片热忱啊。”
孟贵嫔叹息一声,摇摇头:“可惜现在我们只能以主仆名义相见。是我对他不起。你多去看看,他若有什么难处,你帮衬着些。”
鱼儿称“是”,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并非无情。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方远颇为上心照顾。
说来也巧,没过几日,方远调换队伍,被安排在了华阳宫附近,孟贵嫔出出进进,总会与方远相见,在这人吃人的皇宫里头,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容易,再加上鱼儿在中间为两人牵线传话,一来二去,两人终究还是旧情复燃。
那日夜里,孟贵嫔倚在方远怀里,柔声细语:“方远哥,没想到多年后还能与你再续前缘。”
方远温柔一笑:“只能说这是我们缘分未尽。”
孟贵嫔伸手拦住方远腰际:“方远哥,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
“唉。”方远叹一声,道:“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春儿,你可愿随我浪迹天涯?”
孟贵嫔闻言,动作一滞。她自然不可能虽方远离去,一来她在宫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二来父亲的大计若成,自己可能得到不少好处。现在与方远在一块儿不过是念及旧情又觉得空虚寂寞,也是一时之举,怎么可能随他浪迹天涯。
但孟贵嫔还是道:“方远哥,你看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么,不愁吃穿。”
方远闻言已然知晓了孟贵嫔意思,心中冷笑厌恶,面色却还是如常:“春儿你觉得好便好,我只求在你身旁护你平安。”
孟贵嫔听到这样的话,心满意足的抱住方远,送上香吻。孟贵嫔还在此处自鸣得意,却不知早就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孟贵嫔与方远在一起月余后,宫中流言四起,都是关于孟贵嫔不检点在宫中养的话。
孟贵嫔心惊之余又觉得自己并未与什么有关联,应该有谁乱传谣言,便在赫连鸿轩面前撒泼哭诉,说自己清清白白莫名招人诬陷。
赫连鸿轩被缠的不耐,便开口令宫中擅传谣言者杀无赦,才止住流言蜚语。
孟贵嫔看自己是得到皇上信任的,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与方远夜夜私会华阳宫。
是夜,月牙清明高悬,照的清楚彷徨黑夜,却照不见人心险恶。终于这一日,东窗事发。
彼时孟贵嫔正与方远打的火热,方远寻来市井玩意儿与她玩闹,输的人一件衣服。
孟贵嫔自然输了很多,一件件的来只剩了个肚兜和裘裤,但见方远却只是脱了件外衣披风。
孟贵嫔不依不饶,正在缠着方远服,却突然见华阳宫外灯火通明,赫连鸿轩冰冷的声音在偏房外想起:“孟春儿,带着你的奸夫给朕滚出来!”
孟贵嫔惊吓当场,不得动弹。再看方远,直接将门推开,跪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啊,孟贵嫔秽乱宫闱,属下也是被孟贵嫔逼迫为之啊。”
赫连鸿轩一脚踹开方远,直奔孟贵嫔而去:“那说有人对你栽赃陷害,今日朕捉奸在床,你还有什么可说?!”
孟贵嫔脑中一片空白,刚才方远说什么自己是被逼无奈的?孟贵嫔心中冰冷,忽然明白原来自己还是被骗了。
孟贵嫔惊醒过来,跪倒在赫连鸿轩脚下,句句求饶:“皇上!皇上!臣妾是被骗了,被这个龌蹉小人蒙蔽了,臣妾,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臣妾一命吧。”
赫连鸿轩蹲来,伸手捏住孟贵嫔的下颚,笑的阴沉:“饶你一命?你给朕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让朕如何饶你一命?”
赫连鸿轩怒骂一声:“贱人!”,反手给了孟贵嫔一巴掌,孟贵嫔应声倒地,嘴角流着鲜血,她抬眼,却看见方远正冷冷的望着她。
“方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方远却笑道:“属下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对贵嫔您怎样?若不是贵嫔苦苦相逼,属下又怎会顺从。皇上,属下知道与孟贵嫔苟合乃是死罪,但属下只求一个公道。”
赫连鸿轩配合的说道:“自然,朕眼中也是容不下这样后宫的人。”
看到这样的清醒,孟贵嫔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原来皇上之前隐而不发誓因为早已打定主意除掉自己……想到这里,孟贵嫔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赫连鸿轩,我孟春儿宫为妃几年,青春年华白白搭进这朱红宫墙之内,你竟一点情也不念!
孟贵嫔眼中泛泪,接二连三叩首,撕喊着“冤枉”二字,让人见之不忍。可惜赫连鸿轩不是旁人,除了冷眼旁观,还下令道:“孟贵嫔孟春儿,不受妇德,除去手脚筋,锁在华阳宫中,任其自生自灭。另华阳的其他宫人,一律处死。至于方远……傅鑫!”
傅鑫向前一步:“臣在!”
赫连鸿轩道:“你亲自将方远押送至天牢!”
傅鑫得令,将方远带走处置。
这注定会是一个杀戮的夜晚,又将会有无数的冤魂在权利的明争暗斗中牺牲,无声无息的被黑暗吞噬。
处理完孟贵嫔,赫连鸿轩拂去龙袍上的褶皱,大步离去。身后是昔日恩爱的妃子,身前是不可回头的万丈深渊。
天色尚早,赫连鸿轩不自觉的走到昭阳宫。见殿中已然熄了灯光,于是只身站在殿外盯着牧秋语寝宫许久,才转身离开。
再看傅鑫这边,趁着黑夜,带着方远从宫中密道离开了皇宫。
方远早已经换了身普通衣衫,背着包袱与傅鑫告辞:“方某在此谢过傅兄抬举。能报此大仇,方某已然心满意足。”
傅鑫摆摆手:“你是帮皇上做事,要谢也应该谢皇上。”
方远叹口气:“孟家与我方家之仇不共戴天,方某谢皇上给我机会亲自报仇。”
原来当年方远从父亲的遗物中发现端倪,知晓了是孟也啸布下的圈套,才让自己父亲被贬,最终不甘郁郁而终在出任知县的路上。方远知道后,想尽办法入宫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得到重用再向孟也啸寻仇,却没想到傅鑫调查出了这一切,在皇上授意后,私下与方远商议,派他去孟贵嫔,再引皇上前去捉奸。这才有了上述一幕。
傅鑫回想起刚才,赫连鸿轩的心思真的够深沉,连自己都能算计进去,轻叹一下,说道:“方兄,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方远在京中经历了大起大伏,早已变了心绪,点点头,道声:“保重。”告辞离去。
次日朝堂之上,赫连鸿轩直接派人了孟也啸的官服,下旨说孟贵嫔不守妇道,累及父母,免去孟也啸官职,抄了孟家。
赫连鸿轩的动作雷厉风行,在孟也啸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让傅鑫将孟家上下十几口送出了京城。
孟府曾经也是风光无限,特别是那个被皇上宠爱封妃的孟贵嫔,可惜圣意难以揣测,一夕一朝之间,孟府彻底覆灭,令朝中众人唏嘘不已。
无数人想要进入后宫为妃,想要在朝堂之上拥有一席之地,熟不知荣光也可以在瞬间变成死囚。
被封锁的华阳宫渐渐杂草丛生,娇艳欲滴的孟贵嫔也慢慢被人遗忘。
在赫连鸿轩解决了孟贵嫔之后,宫中各种明暗势力都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于是都开始掩藏自己,静观其变。
御国公主的其余势力发觉被赫连鸿轩进二连三处理或调离的都是盟友后,剩下不愿归顺赫连鸿轩的老臣开始照着先皇生前布下的计划行事。
原来,先皇在世时曾与自己心腹大臣商议过赫连鸿轩之事,原本以为赫连鸿轩只是个懦弱听话的傀儡,却没想到他有一日会发动宫变,先发制人。一时间打乱了很多先皇的计划,但现在在老臣们试探出赫连鸿轩的实力后,又开始洋洋自得,准备给赫连鸿轩一个下马威。
那日朝堂之上,太监高呵:“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又是要奏。”
开口的是一位跟随先皇多年的老臣李忠,现任协办大学士一职,乃从一品文官。
只见李忠不急不缓的踱步到大殿中央,赫连鸿轩面前,俯身道:“老臣近来旧疾复发,只觉得老眼昏花手脚冰冷不受控制。请皇上看在老臣为凤云国出谋划策多年的份儿上,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赫连鸿轩闻言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问道:“李爱卿可是觉得朕对你有所亏待?”
李忠回答道:“不敢。”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这种对赫连鸿轩的不屑一顾彻底激怒了他。赫连鸿轩的语气冷了几分:“李爱卿去意已决?”
李忠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赫连鸿轩,昂首挺胸道:“不错,老臣自问一生为国效力,现下不过想过些儿孙绕膝的悠闲日子。”
“好,很好。”赫连鸿轩冷笑着说:“准,李爱卿为我凤云奉献了一生,朕当然要准你告老还乡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
李忠闻言,以为自己旗开得胜,正准备装腔作势的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