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骨跌跌撞撞的走出朝宇殿的时候,一个至始至终都影藏着的人影忽然缓缓出现在青华身边,他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黄色龙袍,器宇轩昂,我虽不曾见过这号人物,但也能从他的打扮和气质中推算出他的身份,他便是这三十六天宫的主人,仙界的统领者:妙严天君!
“你明知这茶中有毒你还喝?”他有些奇怪的问青华,可语气之中却并没有半分紧张他的意思。
“我若不喝,又如何能让魔君安心的冲入我早就设下的圈套之中?”青华的回答更是令我诧异,他只是轻轻一个转手便将原先喝下肚中的茶水复又引了出来。
天君不住拍手大笑:“真不愧是天下战神,这将计就计的本事,怕是那魔君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的吧?”
青华淡淡的望着玉骨消失的方向:“魔君将她送来本君处,本就是为了杀我,那本君又为什么不可以反利用她来诛杀魔君?”
故事进展到这里,我已经看得呆了,我之前只以为他不过是不懂情爱,所以在玉骨的狂热追求下一点点从冰山溶解成溪流,可谁曾想,他居然如此冷酷,根本就不曾为她所感动过,反而还利用了玉骨。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玉骨难过,还是在为青华难过。一个是真心空付,一个是将真心视为无物。我们都太聪明,聪明到生生用阴谋扼杀了真心。
青华,难道说,这才是我们始终无法走到一起的原因吗?
因为你欠了玉骨,因为我杀了许多无辜,所以上天才惩罚我们相爱却不得相守?
“奶奶,你好一点了吗?”
耳边传来小笨蛋担心的声音,我看到自己的床头摆着各种药草,显然他为了救醒我花了很多心思。
“青华……”我有心站起来亲自过去查看,可撑着床板的双手却是连一分的力道都用不上。
“奶奶别担心,木头叔叔没事,那凶光也收了,叔叔非但没被那凶光伤到,反而看上去比前几日都要好,原本煞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也许……”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是真的
要苏醒了。”可为什么他在说到青华就要苏醒的时候,语气却生生低了三分?
“小笨蛋,你怎么了?”我看出他很不开心,不由担心他是不是也遭到了青华护体神光的攻击,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奶奶。”可还不等我细问他,却听到他先问我:“你跟木头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母子吗?”
我愣了,我们三人在一起住了二十年,早就将彼此都当做了家人,他叫青华木头叔叔,叫我奶奶,仿佛我们三人生来便该是这样的身份,他不问我,我自然也不去解释,但谁想到他居然会将青华当成了我的儿子!
“想来他若不是您的儿子,您也不会二十年如一日的照顾着他,与他同吃同睡在一起。”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已经老了青华整整一辈了吗?
“木头叔叔终于要醒来了,您一定很高兴吧?”小笨蛋幽幽问我。
“您终于不再是一个孤老了,您的儿子又回来了。”他替我高兴,也替自己觉得悲哀,“不像我……至始至终都是个孤儿,没有期盼,也不会有改变。”
“小笨蛋。”我有些想笑,笑他的幼稚,却又有些心酸,为他的孤单,“你怎么会是孤儿呢?你不是有奶奶我吗?”
“奶奶常常对我说木头叔叔本领高强,天下无敌,他既非池中物,又怎么可能甘心留在这个无名山头陪着我?如果木头叔叔要走,他势必会带走奶奶,届时我……”
“你放心,他要走,也一定带着你走。”我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我跟他无亲无故……”
“你既然叫我一声奶奶,那就是我的孙子。”我告诉他,“青华为人良善,且有恩必报,你我留在这里共同照顾他二十年,他必然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真的吗?”他大喜过望,却又转而忧伤道,“可我最终还是要离开你们去找蕲霰报仇的。”
心头不由一痛,至亲亦是仇人,我勉强冲他笑了一下:“那你也要先向他学习本事的,不是吗?”
“他真的会愿
意教我吗?”小笨蛋很担心,他虽然是仙灵,却从小在凡间长大,已经二十多岁却跟凡人一样从未遇到过一个除我和青华之外的神仙,他无从比较,当然也害怕自己在仙灵之中只是一个渣,害怕会遭到青华的鄙视和嘲笑。
“会的。”我轻轻拉过他的手,“你很优秀,而他也需要有人陪着他。”
“陪着他?”小笨蛋听不懂我的话,“难道木头叔叔有奶奶陪着还不够吗?”
若是青华醒来,我又如何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看到我这副丑陋面容?我本也配不起他,他为我生死几回,我们两人能一起在人间渡过整整二十年,已经够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奶奶年纪大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归天,而你跟你木头叔叔还有很长的未来,小笨蛋,奶奶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奶奶你别这样说,你不会归天的,我们是仙灵一族,我们可以活很久……”小笨蛋不允许我轻易说死,他不希望我死,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听我把话说完:“青华是个很厉害的人,但也因着他的天下无敌,他一直都是孤独的,奶奶很怕有一天他会被孤独打败,会在无数个凄凉夜中了断自己。”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所以我希望将青华托付给你,希望你答应我,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守护着他,就如同奶奶这二十年来一直守护着他时一样,可以吗?”
“我?”小笨蛋迟疑了,“可我还要去报仇啊!”
“那就等蕲霰死了以后。”我说,“青华要的从来不是名利地位,他要的仅仅是如同家人一般的陪伴,若我给不了他,我希望你能陪着他,小笨蛋,答应奶奶,等蕲霰死了以后,跟在他身边,替我陪着他,好吗?”
“好的,奶奶。”可能是我如遗嘱一般的嘱托感染了小笨蛋,他立刻神情肃穆的冲我点了点头,甚至还单手对天,庄严发誓,“我离哥定然遵照奶奶嘱托,在蕲霰死后尽心照顾木头叔叔,陪伴他左右,直到此生终结,若有违背必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