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班人马终于进入了合宿别墅里。迹部眼波流转缓缓扫过青学的人马轻笑起来,“嗯哼~看来你们的越前不在呢~”
“恩。”手冢很是简洁地“恩”了一声。迹部轻勾唇角。——也是,他们也才高二,现在的越前龙马肯定还在初三。不过……网球部的支柱么。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迹部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眉眼间无限的傲意流露,“那么,我们就举行一场练习赛好了。”
“可以。”手冢依旧是言辞简单。
旁边站着的连七却忽然皱起了眉头。自开始那眼镜男开口说话的时候,连七就知道那声音像谁了。身为幻兽的他能够轻易分辨人类的气息,也自然分辨出了此人非他。可是,在听见这嗓音响起的时候,总能让他想起那时候那黑发的孩子在爷爷死去之后变得漠然如冰的神情。
好像……这个相似的人,就是在提醒着自己,那时的不守信一般。虽然并非本意,但确实是没有能够与那少年告别。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心里是说过的,——即使离开,我也会告诉你的。
虽然那少年的脸庞还在记忆里模糊可见,但是,名字终究还是被自己遗忘了。连七第一次觉得心里涌起的膨胀感让他不知所措。——那种膨胀感,叫做愧疚。
但是连七并不明白这种感觉,于是他排斥它,也因此排斥那个戴眼镜与那人如此相似的男人。
而并不想听见那人嗓音的连七再度急急忙忙地开口,“吃饭了。小景。”因为被威胁着“断粮”的连七一脸正经地唤着这个被破格允许的名字。
迹部对手冢宣到一半的战意被这个囧货骤然破坏,在看见某人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模样,迹部还是带领着众人坐上餐桌开始用餐。
虽然如此,迹部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丝异样。——连七这家伙虽然性情古怪,但是还没有这么急躁的时候,现在的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轻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瓣无一不说明了他急躁的心情。
到底……怎么了?
连七并不知道迹部的想法,自顾自地专注于自己桌上的餐盘。隔了两三个座位的手冢倒是瞟了连七一眼又瞬即转移开视线。
而此时连七旁边的蜜色短发少年笑弯的眼睛弧度愈加强烈,然后侧脸冲着旁边银色长发的少年笑意盈盈地开口,“连七~要不要吃吃我最爱的寿司?”
连七的目光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偏离半分,一脸冷漠,“我不认识你。请不要和我装熟。”不二的笑脸僵硬了一分。连七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而且,你笑的样子很假。”——就和某个银色短发的家伙一样假。
因为被某人杀了而怨念十足的连七,对相似的家伙也一点口德不留。旁边不二的笑脸再度僵硬了一分,然后又恢复正常。“这样嘛,真可惜。没想到连七你这么讨厌我呢。”少年脸庞上带上一分落寞之色,看上去还颇为伤心的样子。
“啊。是的,这是你唯一说对了的一点。”连七吞下一口寿司,终于将目光转到旁边的少年身上,还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表情满是诚恳。不二差点满头黑线,不过腹黑了众人多年的少年又怎么会简单?于是他继续笑得欢欣,“那我可要好好和连七你相处,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这个人了。”
“不,我对你不感兴趣。”连七冷漠地回转过头来,在夹起寿司想要放入口中之前又补上一句,“你常识不太好。食不言寝不语。”
迹部在对面“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不二啊不二~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啊~而且……居然被一个常识薄弱的囧货说你常识不好……
“小景,喷饭很不卫生。”连七将头从自己餐具里抬起来,冷冷地瞟过对面银灰色短发的少年,看着对方抚着泪痣僵掉的表情,轻叹了口气,“你这样让保镖会很累的。……”看着对方黑了脸看上去反应过来了的模样,连七歪头补上一句,“真是太不华丽了。”
迹部风中凌乱了。
连七顿时觉得心中膨胀的郁闷感轻松了不少,紧抿的唇瓣也松了开来。——果然看别人郁闷能让自己的心情得以舒缓呢。(作:【掩面】你这个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鬼畜囧货!……)
一顿午饭就在不二的蓝眸犀利一现,迹部的风中凌乱中结束了。
不二在离去之前笑眯眯地留下一句,“你真有趣呢,连七。”之后没等少年开口说任何话就随着手冢离去训练。——没想到,居然还可以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呢,就看我们鹿死谁手吧!不二的蓝眸一张,——我也是偶尔会认真一次的呢。
不二是难得的认真了,可是对方却并不这么想。
连七在被对方莫名其妙地抛下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决定也要远离这个少年,——远离不了迹部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保镖,那么这个人,就没关系了吧。
——我才不要传染上精神病症候群。眯眯眼退散!
网球场上。
“连七……你坐在本大爷旁边吧。”迹部大爷终于还是习惯了某人的囧言囧语,依旧是拍了拍挡在遮阳伞下的椅子,招呼某人过来。
连七也丝毫没有觉得网球场外放这么华丽的椅子有什么不妥,点了点头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上去。然后看了一眼迹部手里端着的冰水,管家很是熟练地端上一杯鲜榨的橙汁,连七很自然地端了过去。
网球场内外的人们在看见两人自然无比的动作之后,齐齐扶额。
很快就将手里的橙汁喝完,连七朝着身后着黑色西装的管家,点了点头示意,将杯子递过去,“下次的橙汁再多加一点冰。”在听见少年这句话之后,众人从扶额开始改为揉眉心。
(作:【掩面】连七……你能不能有点羞耻之心……)
看着场内的红发少年和那蓝发桃花眼似乎和自己打过一场的少年之间一来一往的黄色小球,连七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微阖着的眼睛里眼球一动也不动了。迹部侧眼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果然,这家伙又睁着眼睛睡着了。这究竟是什么习惯啊……居然张着眼睛睡觉……
——自从因为警戒心过低在死神世界莫名其妙被杀了之后养成的习惯。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连迹部也没发现,他落在那少年身上的眼光有多么柔软。阳光正好,迹部含着浅浅的笑意俯首注视着银色长发的少年,银灰色的眸子仿佛都反射着温柔的光泽。
看见这一幕,不二弯着的眉眼弧度愈加剧烈。然后他侧脸冲着旁边的少年轻笑一声,“真是,太有趣了。是吧,手冢?”
旁边戴着眼镜的少年默不作声。
不二将视线重新放在网球场内的比赛,而旁边的手冢却轻皱起了眉毛。
是夜。
清冷的月华悄然洒遍大地,如迸溅的泉水一般滴答作响的乐音让手冢从梦里惊醒,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将眼镜戴上,看了看窗外流淌着的银色光芒,手冢轻抿了抿唇,披衣起床。
缓步迈出房门,顺着浅浅的乐音走着。手冢本不是好奇心甚重的人,只觉得这乐音仿佛在呼唤着什么似的。手冢推了推眼镜,抿起唇,
——我只是想要告诉他夜深勿扰人安眠而已。
端坐在阳台处的少年银发不若之前一般高束,而是顺着风飘扬开来,纷扰的银发洋洋洒洒地铺开如水般清凉的夜色。那少年手指轻拈一片竹叶,月光裹在他的身上,却也抵不上他身上绽放开的光华。
手冢心下一动,缓步上前。将自己披着的衣服脱下披上那少年单薄的身体,看见那少年那双比起平时更加清亮透彻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了自己,然后手冢开口,“夜深,凉意侵体。太大意了。”
却没想到那少年却是直直地伸过手来取下了自己的眼镜。
出手速度之快,连手冢都没能反应过来。
双颊映着清冷的月色,眸子闪闪发亮如蓝宝石一般,“果然,还是不像。”四目凝视许久,那少年轻启朱唇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手冢皱了皱眉,本能地觉得有种被窥伺了的错觉,然后伸手拿过那少年手里自己的眼镜,面无表情地戴上。如果不是浑身散发的更重的寒气,几乎就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瞧见那双黑眸被镜片所遮挡,连七不禁轻呼了口气。——摘掉眼镜的那一瞬,看见这人眼睛里的柔软,几乎就以为……是那个一如既往的黑发少年了……
“夜晚散步?”犹记得某人似乎也有这个癖好,连七歪了歪头无比自然地问了一句。也不管自己才和这人白天才打过照面。
“……恩。”手冢责怪的话语突然被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那少年紧紧地裹了裹自己刚刚披上的衣服站起身来。
“你继续,我回去了。”手冢被那少年擦肩而过晾在了原地,浑身一个僵硬,然后回转身来看着那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被那夜风一吹,手冢身上的凉意更胜。
——他终究不是那个自己陪伴了几十年的少年,所以,也没有必要,陪他散步。
连七缓步离开。
(作:——可是……连七,你是不是忘了,你还穿了人家的衣服啊喂!【掩面】果然……羞耻心这种东西在你身上就是个浮云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