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猎物(二)

因丁府和范府不在同一坊,却跟杜府在同一坊区,所以范夫人出了户部尚书府就与母亲和女儿分道扬镳,范安阳先送外祖母回家,然后才转回自家,在二门前下了车,顾嬷嬷便迎上来。

“二少奶奶,之前送去大少爷任上的几位姨娘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范安阳微讶。

顾嬷嬷摇头,“不知道,她们一回来,就去见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没见她们,她们就跪在院子里候着。”

“你没让人去打听?”范安阳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嬷嬷。

顾嬷嬷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您,奴婢让人去问过几位姨娘身边侍候的丫鬟,听说是在任上吃了那一位的亏,惹大少爷生气,才被赶回来的。”

范安阳听了嗤笑,“顾嬷嬷,您老不厚道啊!跟我说这事干么,我是弟媳,那有插手到兄嫂屋里的理?”

顾嬷嬷心道,人家大少奶奶都想着,把她表妹弄进府来给二少爷作妾了,您还这般谨守分际作啥?不过却对范安阳的评价又更高了些,怪不得老太爷越过夫人和大少奶奶,把家交给她管。

若是这事落到夫人手里,肯定是要借机生事,好给大少爷夫妻两添堵的。

“二少奶奶说的是,只是您毕竟是府里的当家人,这几位姨娘回府,您总不能不过问一声。”

范安阳沉吟半晌,也是,她们去了梅州,也不知有没有侍寝,万一有喜而不自知。而后出了事,虽没她这个做弟媳的事,但她这当家人就不称职啦!怎么没问一声,好及早安排人安胎呢?是吧?

重重的叹口气,她明年才及笄啊!为什么就要管这些破事啊?啊,对,如果那几位小妾真有喜。还得仔细盘查一番。省得有人路上红杏出墙,还拿旁人野种来混充杜家血脉。

按说这种事的机率很小,但不保证完全没有。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顾嬷嬷闻言颌首应诺,自去处置不提。

“我们先去留园瞧瞧。”

留园看门的婆子看到她过来,忙丢下来找她聊天的婆子。“二少奶奶您可来了。”

“听说大少奶奶不适,所以我一回来。就先过来看她,如何。可请大夫了?”范安阳不疾不徐的道。

看门婆子陪着笑,“您有心了,大少奶奶没什么大碍,就是心头不舒服。”

“我去瞧瞧。可不能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儿,回头有了年岁,就知道厉害了。“范安阳一脸稚气。说话却如此老成,看门婆子瞧着就想笑。不过突然想到这位可不是自家的小孙女,而是府里的当家人,就硬是那声笑给憋回去。

范安阳没发现她的异状,砚香倒是看着那婆子憋笑红了脸,低下头掩饰笑意。

走进留园,听到动静的小念念已经踩着粉色绣彩蝶的小绣鞋,飞快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看到范安阳,她高兴的叫着。“婶婶,快来,爹爹让人给我带画册,有好多唷!”

边说边伸手来拉范安阳的手。

“真的啊?都带了什么画册给你?”说到画,大小女孩便忘了旁事。

牵着小念念的手,就要跟她进屋去,院子里跪着的几名女子看着又羡又妒,砚香跟在范安阳后头,将她们的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

暗道,回去可得跟二少奶奶提醒一声,这几女人妖妖娆娆的,看起来都不是好的。

正想着,就听跪着的一人,娇滴滴的唤道:“二少奶奶。”

范安阳一阵恶寒,闻声望去,她才发现,跪在地上的这几位,竟不是从家里送去的那几位,这是怎么回事?

小念念见婶婶停下脚,忙扯着她的手,“走,走,走嘛!别理她们,她们是坏人,惹母亲哭哭。”

小念念真的很单纯,杜大少奶奶这段日子待她好,给她裁衣做小点吃,她就知道护着她娘了。

“好,我们不理她们。”范安阳转头跟小念念回房,边朝砚香使了个眼神,砚香会意,落后几步,拉住小念念屋里的丫鬟悄声询问。

“你说她们?她们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吧!还不能算妾,她们还没跟大少奶奶敬茶呢!”

“咦?顾嬷嬷说她们是大少爷的妾室啊!”

“送她们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没跟主母敬过茶,哪儿能算是妾,是吧?”那丫鬟嗤之以鼻。

砚香颌首,“她们不是府里送去任上侍候大少爷的姨娘?”

“不是。听说大少爷原有几位姨娘,都让大少爷安排发嫁了,这几位,是人家送来巴结的大少爷的。”

哦哦哦,了解了。

砚香谢过那丫鬟,便进屋去向范安阳回禀去。

“全打发了?”

“那位姐姐是这么说的,还说院子里跪着的几位,其实都没给大少奶奶敬过茶,不算是妾。”

砚香说到这儿,忽想到一件事,“二少奶奶,不是说大少爷身边,有个妾已有身孕吗?她也没给大少奶奶敬过茶,能算是姨娘?”

“不知道。”范安阳朝砚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在小念念跟前说这些。

砚香会意点点头,范安阳陪着小念念把她爹捎回来的画册看过一遍,小念念满意了,大方的放她婶婶去安慰她哭哭的娘亲。

范安阳特地和方奶娘交代,“别让她们在念念跟前说些有的没的。”

方奶娘点头,“论照顾孩子,没人比方奶娘更在行了,大少奶奶心情起伏不定,大少爷又不在家,她就全靠方奶娘照看了,可别让我们失望。”

方奶娘掩嘴轻笑,“大少爷还是我带大的呢!他的孩子,我只有更用心照顾的理,您就放心吧!”

“当然放心啊!不然也不会特意请方奶娘来帮忙了不是?”

方奶娘一手把杜云启照顾到大,直到他成亲。她便果断撒手,不留下来和大少奶奶争权,不给杜云启添麻烦,反倒让杜云启更加感念她的好。

这回临危受命帮忙照看小念念,不止杜云启要感谢她,杜相和大老爷都要念她的好。

有了刘奶娘的恶例在前,也怨不得人要小心防着奶娘们把侍候的姑娘、少爷给带歪。

奶大小念念的奶娘对此。大概感受最深。

范安阳本来还担心。小念念的奶娘会觉得方奶娘来,是来跟她抢差事,不呙方奶娘着实是聪明人。擅拿捏分寸,这段日子下来,两位奶娘相处融洽,倒是出乎范安阳的意料之外。

范安阳看她们处得好。便转身离开。

院子里那几位娇滴滴的姑娘们,仍跪在原地没动弹。范安阳看她们一眼,就往正房走,蓝妈妈早就候在穿堂处。

见范安阳走过来,连忙打发人去通知大少奶奶。自己则笑着迎上来。

“大嫂可好?”

“不怎么好,那几位一进门就抢着要给大少奶奶敬茶,这妾室要敬茶。也得讲究礼数的,她们却一点儿都不讲究。挤着上来,把大少奶奶给吓得不轻。”

“不是气的不轻?”

蓝妈妈苦笑,“吓得不轻,也气的不轻,亏得送她们进京的管事媳妇儿机灵,吼了句,你们开罪了大少奶奶,还想大少奶奶喝茶?是没把大少奶奶放在眼里吧?咱们家可没要不起这般不知礼的姨娘,她们才安静下来。”

范安阳便笑道:“大哥在外头可是忙正事呢!跟在他身边的,当然都是精明的,而能让大哥派来,把这些女人送回来的,不机灵成吗?”

顺势捧一下杜云启,小捧下那名管事媳妇,蓝妈妈觉得与有荣焉,毕竟都是大房的人咩!

她倒是没听出来,范安阳这话还小小的贬了下大少奶奶和她的人,蓝妈妈刚才学给她的话,若是由大少奶奶的人来说,那就是大大的下马威啊!由护送她们回来的管事媳妇嘴里说出来,意思就有些走调了。

蓝妈妈没听出来,坐在屋里的大少奶奶也没听出来,倒是高家老祖宗特意拨过来侍候的黄妈妈听出味儿来了。

黄妈妈老脸微红的起身向进门的范安阳见礼,范安阳朝她笑了下,便与大少奶奶坐下说话。

大少奶奶态度较从前好许多,许是因刘奶娘深恐她交了朋友,会影响自己对大少奶奶的控制力,所以她自小就没什么朋友,知晓刘奶娘并不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人之后,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与母亲长期的不睦,虽慢慢改进,不过进展缓慢,毕竟,高大夫人仍是个伤员,清醒的时间不长,大少奶奶回娘家的时间也不能太过频繁,母女两能敞开心说话的时间不多。

不过高大夫人对女儿有愧,高明亭对刘奶娘令母亲受伤很自责,母女双方都有意缓解一度很紧张的关系,对高家老祖宗来说,也很令她感到欣慰。

大少奶奶不知为何,未出阁前,与那些姑娘交际应酬,从来都不会让她觉得为难,不知如何开口,但面对范安阳,她总有种不知怎么开口的困扰。

范安阳赴宴回来,还没更衣就先来陪小念念看画册,已经很累了好吗?本来只是来走过场,客套几句就要走人,谁知大嫂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让她想走的话说不出口啊!

等了好半晌,还是不说,范安阳有点恼了,“大嫂,我就先回去了。”

“啊,喔,好。”大少奶奶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开口向范安阳求教,见她要走,也只能点头放人。

送她走出正房,院里的美人儿又开口了,“求大少奶奶饶了我们吧!二少奶奶请您帮帮忙,帮我们跟大少奶奶求个情。”

“是啊!二少奶奶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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