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窗外的天就阴阴的,杜云寻穿好衣服站在窗前看了看,“今天这场雪大概不小。”
范安阳抱着被褥坐在床上打了个呵欠,小煦小朋友拖着被子,后头跟着他的好宠物们,咚咚咚的跑进来,奶娘不敢进屋里来,只守在外间,墨香听到里头杜云寻和小煦说话的声音,便笑着招呼奶娘去耳房。
奶娘来了也有一阵子了,知道二少爷是真的会照顾孩子,便笑着随墨香去,不过还是不忘尽一下自己的职责,交代小丫鬟,少奶奶若唤人就赶紧来叫她。
小丫鬟们自是笑着应了。
里间,杜云寻拿儿子拖着的小被子把他包起来,然后把他抱到床上,让他们娘儿两睡一块。
“还要睡啊?”看儿子偎在妻子怀里,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圆亮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爹,来。”小煦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招呼他一起睡下。
范安阳笑眯眯由着儿子折腾,杜云寻想了下,今天早上好像没什么急事要忙啊!手已经脱去外袍,脱了鞋,他坐上床,小煦很自动的往内挪,好给他爹腾位置。
杜云寻躺上床,和范安阳一内一外把儿子包在中央,小煦开心的吱喳说着话,小小红和小小白一前一后的跳上床尾,在小主人的唠叨声中沉沉睡去,杜云寻难得赖床,本想儿子睡着了,他就起来,没想到儿子还没睡着。他就陷入黑甜乡了。
小煦惊呆了,从暖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看着他爹的睡脸说不出话来。
“爹爹,睡着了!”
“嗯,小煦好棒喔!会哄爹爹睡觉了。”范安阳忍着笑爬起来,小心的越过丈夫,小煦看她要走,立刻瘪了小嘴要哭不哭的看着她。
老实说,外头那么冷,她也很想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赖床。可惜。不行,她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小煦乖,你留在屋里陪爹爹睡觉?”边说边伸手在床前的屏风上取来小袄披上。
小煦只要想到他爹盯着他练大字。就不敢跟他爹单独呆着。万一他起来。又把自己带去练大字怎么办?
“你看,娘要去做事了,爹爹一个人在房里好可怜喔!都没有人陪他耶!小煦最棒了。你陪着爹爹好不好啊?”范安阳边哄着儿子,边把他塞进被窝里去,小煦乖乖的任他娘把他塞在他爹怀里,杜云寻睡得沉,儿子一靠过来,他很自然的就伸手把孩子搂住了,小煦嗅到母亲遗留在床上的香味,还有父亲身上传来让他心安的味道,不由自主的跟他娘应了声好,眼睛就乖乖的闭上了。
“乖,中午娘让厨房做你喜欢的丸子,你要吃几个啊?”
“两个。”小煦毕竟还小,暖融的温度和安心感让他昏昏欲睡,回答完母亲的问题,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就歪在他爹的肩头上睡着了。
范安阳帮他们爷儿两盖好被子,这才趿着鞋走到屏风后更衣,等她收拾停当走出屏风时,床上躺着的爷儿两已睡得打呼噜了。
蹑手蹑脚的出了内室,墨香已经在次间把妆奁准备好,就等她出来了。
“二少爷和二公子睡着了?”
“嗯,他们睡得香,别让人吵了他们,帮我梳个简单点的,别太复杂了。”习惯性的叮嘱一句,墨香听得直笑。
“知道,您不喜欢太复杂的发式,从小就是如此。”
基本上范安阳的衣饰装扮都是由墨香她们在伤脑筋,范安阳自己是不花精神在这上头的,让她琢磨着画作要用什么笔触,要把画作改成绣画时,要如何作才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可让她花心思在自个儿身上,她又不耐烦了!
墨香是看着她长大的,对这位主子最是了解,就是贺璋家的都还不比她清楚,就更甭说砚香她们了。
砚月则是负责范安阳所有的衣饰,不管是样式还是绣样,全都是由她和墨香两个做决定,偶尔范安阳心血来潮才会掺和。
范安阳听墨香这么说,咧了嘴扮了个鬼脸,“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的手艺无用武之地。”
墨香梳头的手艺很好,事实上,王进苑她们有幸被她梳过头的都称赞不已,只是遇上范安阳这样只要求简单的主子,能尽情展现手艺的机会真心不多啊!
“其实啊!要能梳出简单又不失新意的发式来,才真真考验人的手艺呢!”墨香边说边给她梳头,主仆两小声的说笑着,梳完头简单的上了妆,才侍候范安阳用早饭。
用过早饭,范安阳又回内室去看了下,看丈夫和儿子睡得甜,才转身出来。
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小花厅,等着回事的管事媳妇和嬷嬷们已经候在廊下和两侧的厢房里了,还没走进小花厅里,雪花就簌簌落下,范安阳正想让人去大厨房说一声,就见大厨房的人正好派人端来姜汤。
大厨房送姜汤来的是两个嬷嬷,她们分派给等着回事的人一人一碗后,就和大伙儿闲聊起来,最近最热门的除了衣家的事,就是鲁王府嫁去东靖做王子侧妃的女儿挺着老大的肚子回娘家啦!
因为楚明心婚前闹的事,故杜府的这些婆婆妈妈们对她的消息格外关注,杜云寻成亲前,她们没少拿她来和范安阳相比,论出身,范安阳虽非宗室出身,但一点也不比楚明心逊色,只是楚明心当时是京城中出名的才女,范安阳出京前,只有一个痴傻之名,让她们不由同情二少爷,就为了老太爷想和姑老太太和好而牺牲,真是可怜啊!
后来,杜夫人被夺了当家大权,大家都等着看。老太爷会把这当家大权交到谁手上,谁都没想到,他老人家真是昏了头,竟然越过大少奶奶交到甫进门的二少奶奶手里,不过那会儿大家都松了口气,相比起做事有些胡涂的大少奶奶,新进门的二少奶奶肯定脸皮薄又痴傻,她们的日子肯定要比杜夫人当家时更好混水摸鱼!
结果摸鱼的都被清出去了。
二少奶奶根本就不傻,流言骗人啊!
二少奶奶非旦不傻,还很精明。杜府不小。领着钱却啥事都不干的闲人很多,被二少奶奶那个分层管理的方法一捋,不做事想领钱?差事办坏了想推卸责任?想抢功还趁机给人穿小鞋?统统不成了!谁领了什么差事,该做些什么。分得清清楚楚。就算身体不适。也有人负责代理,事情是自个儿办砸的,还是请人代理时搞砸的。责任归属一目了然。
她们不想丢了差事,就得竞竞业业小心当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打迷糊仗,虽然不能再推诿偷懒,但差事办的好,回报就大,有实质的奖励到手,比什么都实惠。
二少奶奶还请了药谷的大夫,定期给大家看诊,谁家的下人有这种待遇啊!
相比起来,那位宗室出身的楚明心可就差太多了!
看看她嫁去杨家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真不是她们这些婆婆妈妈们要说,她为人妻、为人媳都不称职啊!
“不过她运气该说好,还是不好咧?”说她命不好嘛!她出生鲁王府,她娘如今是鲁王妃,比她们这些出生就是家生子的奴婢要好上千倍万倍吧?
可要说她命好,谁家女儿初嫁夫妻不谐,丈夫在外有二房,先她生了长子,和离好,又再嫁东靖国三王子,可才怀了孩子,丈夫就死于非命,然后挺着大肚子回娘家。
婆婆妈妈们感叹着楚明心的遭遇,范安阳处理完家务,就接到丁筱乐递来的帖子。
“你们家九少奶奶身子骨还好吧?”
“劳您动问了,我家少奶奶一切安好。”来送帖子的仆妇恭敬有礼的道。
范安阳点点头,“那明日我就扫榻以待。”
仆妇含笑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拿着帖子回了房,杜云寻正抱着儿子在内室临窗的大炕上玩儿,看到范安阳进屋来,小煦就要扑过去,杜云寻连忙抱住他,“不是告诉你了,地板凉,要穿鞋吗?”
可是那样就不能立刻扑到娘怀里了啊!小煦眨着眼睛乖乖听训,他没敢跟他爹顶嘴,却拿着可怜兮兮的眼望着他娘。
“地板凉,要穿鞋。”
“小小红没鞋。”小煦嘟着小嘴指着宠物们,。
杜云寻失笑,看范安阳如何回答,范安阳不慌不忙的走到炕前,把儿子抱满怀,“嗯,小煦好香啊!你刚刚吃什么了?”
“吃这个。”小煦立刻献宝,指着炕桌上的杏仁饼,这是大厨房新弄出来的做法,和以前的杏仁饼有些不同,杏仁和奶味更加香浓。
杜云寻就这样看着儿子被忽悠了去,完全忘记他刚刚的问题,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范安阳朝他眨眨眼,等吃过午饭,把儿子哄睡了,夫妻两并躺在床上小憩时,杜云寻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回答他的问题?”
“嗯哼,他平常问你问题时,你回答不上来,都怎么处理的啊?”
都摆张臭脸看着儿子,看到小家伙不敢问为止啊!
“你觉得你那样就比我好?”范安阳笑着伸手戳他的胳肢窝,杜云寻朗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鲁王府中,楚明心忍不住伸手摸着曾经熟悉的景物,鲁王妃靠在门框上看着,心酸的落下泪来。
“别想了,别再想了!都过去了!”鲁王妃再也忍不住的快步上前,搂住了女儿劝哄道。
“父亲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说不下去了,哽咽的靠在母亲怀里。
鲁王妃摇头拍着女儿的背,“三王子有心,知你被杨家欺凌,早早就同你父亲说,若你无婚约在身,定会娶你,那会儿你父亲同我说起,我们都以为他是在说笑,因为想拉拢你父亲助他,才会同他说这些,却是没想到,他为你谋划脱离杨家。”
虽然三王子已死,不过鲁王妃深怕女儿想不开,又痴痴的想要去纠缠杜云寻,便为三王子说了不少好话,自然也美化了鲁王的作为,她虽不赞同丈夫的行为,但为了不让女儿再犯痴,她只得勉为其难的为丈夫和三王子说话。。
楚明心不知母亲苦心,只记得当初在东靖国时,乍听三王子说道,父亲已把她许给他时,那种被欺骗的感觉。
三王子待她很好,她虽嫁过一次,但杨十一郎和她自小就不对盘,勉强成为夫妻之后,更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从来没有男人为搏她一笑,而做那些傻兮兮的事,三王子贵为一国王子,却做了。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融化,更何况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知道有了两人的孩子,楚明心是高兴的,看三王子开心期待,她也忍不住满心期待肚里的孩子呱呱落地。
没想到幸福结束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