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门婆子换了人后,方母和方蕊珠就再也进不了杜府,方蕊珠悻悻然的在杜府外绕来绕去,想要找机会混进去。
方母被女儿拖着,在杜府外转悠了几天,不耐烦之余,也担心方父会动怒,上回宝贝女儿惹恼了丈夫,草草发嫁,嫁的不好不说,连个孩子都没能保下来,男人还早早死了!
她是拚了老命才把女儿保下,不让老头子把她送回婆家去,可老头子也说了,既然要留在家,那就得帮忙做事,不能再像未出阁时,整日游手好闲,他们从田里回来,至少要有顿热食吃,不能再叫她嫂子们忙完了田里,还得忙家里的活。
方母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受苦,才会被女儿说动,不辞辛劳的陪着她,三天两头的上杜府来。
起先,方父看了很不喜,怕小女儿还盯着杜云启兄弟几个,但方母跟他说,小女儿想开了,想着跟她大姐共侍一夫呢!
虽然杜大老爷年纪大了些,但小女儿已经嫁过人,杜大老爷肯纳她为妾,就是祖上积德了,那能计较太多?
再说男人年纪大,比较知道疼惜女人,而且杜大老爷的正室过世了,小女儿若能进府侍候他,上头没有主母压着,又有大女儿相伴,日子应该能过得不错吧?
要是够福气,和她大姐一样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她下半辈子就有靠,不用留在家里看兄嫂的脸色过日子了。
而且她们母女每次都会从杜府,带回不少大女儿孝敬的东西,庄子上的人因此高看方家,庄头更是委以方家兄弟重任,看在这些好处上。方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计较,小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老实说他也舍不得,能有个好归宿,纵使是与人作妾,也没关系了!
只是她们母女连着几次没带东西回家,已经引起方家人的关注。不是说方蕊珠要进门作妾吗?怎么事情确定了。杜家反倒连礼都不送啦?
方母头疼不已,方蕊珠却是斗志高昂,不能进府?没关系。她去门口拦车,不管拦着谁的,只要能带她进府就成,最好是拦到大老爷的车啦!
不过杜府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容得闲杂人等在附近留连,更不用说去拦车了。方蕊珠不信邪的硬是上前拦了几次车,都被府卫当心怀不轨的歹人驱赶,最后一次,府卫们甚至直言。再来就扭送官府了!
方蕊珠不服气的嚷着,“我是方姨娘的妹妹,你们谁敢拦我?”
“方姨娘?”府卫们面面相觑。那谁啊?
方蕊珠气结,这些浑人竟然不知她大姐?“我姐姐就是你们三姑娘的生母啊!”府卫们照拦不误。出手毫不客气,机灵的门子见状赶忙去通知杜大总管,杜大总管摇头,颇心疼他家大老爷的。
杜大总管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看到顶着一张猪头脸的方蕊珠,差点忍俊不住,“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蕊珠气死了!指着打人的府卫就要告状,不过看到杜大总管的脸,她又不太敢开口,怯生生的看着她娘,方母急忙上前解释,杜大总管板着脸听完她的话,才淡淡的道,“方太太既是我们府里方姨娘的娘亲,自然知晓,这妾室的娘家人不算府里的亲戚?”
方太太讪讪的点头应是。
杜大总管见她点头,又道,“若是家里有困难,托人来说一声,府里少奶奶知道了,自然就会派人上门相助,不过看您二位的穿著和打扮,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是,是,方姨娘她妹子回娘家走亲戚,我就是带着她进府来看她姐姐的。”方母道。
杜大总管微颌首,“那您二位在这里吵什么?”
方母便大吐苦水抱怨起来,什么看门婆子死要钱,拿了她的钱却不给通传,让她们母女在门外苦苦等候。
杜大总管笑了下,“方太太是说那几个婆子啊!我们大少奶奶就是逮到她们收了人家的钱就随便放行,所以把人打了一顿给送去庄子上了。”
“嘎?”
“方太太您上门探望方姨娘,可曾让人跟我们两位少奶奶知会一声?”
方太太吶吶不成言,就是怕范安阳她们不放行,才偷偷摸摸的塞钱给看门婆子放行的!
杜大总管笑了下,让人进府去通禀,不多时,去通禀的小厮就回来了,“大少奶奶说,今儿就破例让两位进门,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夫人还在时,娘家人也不曾这样三天两头的上门来,越过夫人的例,那可不成。”
方母讪讪回了一笑,方蕊珠却是趾高气昂的走在前头,进府后见人对她指指点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进了方姨娘的屋里,方姨娘一声惊呼,她才惊觉不对。
她急忙冲到镜奁前,看到镜里狼狈的自己不由大声惊叫,方母被她吓得不轻,方姨娘抬手捂着胸口,觉得心跳急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奶娘牵着三姑娘正要上台阶,被这声音一吓,奶娘双脚打跌直接坐到地上,三姑娘被她一扯差点跌倒,亏得身边的丫鬟反应及时,才没让她摔倒。
“哎唷!我的腰啊!”奶娘痛苦的哀嚎,三姑娘被吓得哭出来,丫鬟们手忙脚乱,一半人去扶奶娘,一半人去哄三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啊?”方姨娘在屋里听到女儿的哭声,哪还顾得上继母和继妹的鬼哭神嚎,丢下她们匆匆出屋来,看到廊下的场面,抚着心口几乎要站不住。
有丫鬟上前来禀,道是奶娘牵着三姑娘上台阶时,被吓着了,奶娘跌了跤,三姑娘也差点摔倒。
方姨娘几乎没有多想,立刻道,“把三姑娘送去二少奶奶那里,请二少奶奶帮着照看下,再把奶娘送回屋去。去跟大少奶奶说一声,请她派人去请大夫。”
侍候的人得令分头行事去,三姑娘被送去常苑,奶娘也给送回房去,方姨娘这才转身回房。
外头的动静不小,方母自然也都听见了,见方姨娘进屋来。便道。“你给蕊珠请大夫没?你瞧瞧她这脸,被人打成这样!我不管,你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母亲想怎么讨公道?”方姨娘看着方蕊珠的脸。心道,谁把她伤成这样的啊?
方母立刻加油添醋,指控府卫们不懂怜香惜玉,对方蕊珠出手这么重。“……你说,你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哪!我可怜的女儿啊!”说着便以袖遮脸大哭起来。
方姨娘头疼不已,正想再问话时。忽地被她的丫鬟扯了扯衣袖,“姨娘,三姑娘哭个不停。二少奶奶说,她哄不好。让您去看看。”
方母闻言立刻放下衣袖,脸上干干净净,她大声吼道,“不准走,我话还没说完!”
方姨娘见状心知有异,却不好直接起身就走,只得安抚道,“我没要走,母亲你等会儿,我拿个东西让她们先去哄三姑娘,等你说完了我再走,行不?”
方蕊珠坐在一旁,看方姨娘对她娘温言软语,暗暗跟她娘施了个眼神,方母点点头,勉强答应方姨娘的要求。
方姨娘起身往内室走,丫鬟们跟了进去,方母心有不安,便要跟进去,不想被丫鬟们拦住。
“方太太,这是我们姨娘的内室,您,就算是她的母亲,也不好进去吧?”挡路的丫鬟意有所指的扬起眉头问,方母面色微红,讪讪的停下脚。
屋里头,丫鬟忙跟方姨娘说了方氏母女进门前,在府外闹事那一幕,方姨娘听完之后,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丫鬟们见状忙分散开来,叽叽喳喳故意制造声响,让外间的方家母女以为,她们拿不定主意,要拿什么去哄三姑娘。
方蕊珠不屑的撇了下嘴,招手把方母叫过来,方母靠过来后,母女两边咬起耳朵,商议着如何从这件事上头,达到她们最大的目的,进府作妾。
她们商议好了后,才发现方姨娘怎么还没出来,“怎么挑个东西挑这么久,姐姐,要是再拿不定主意,妹妹帮你挑可好?再不快点,只怕你那宝贝女儿都要哭哑了!”方蕊珠忍着痛起身欲往内室走,丫鬟上前要拦,却被她闪开了去。
眼看她就要钻进内室去了,忽地被人挡了回来。
“已经挑好了,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方姨娘板着张脸走了出来,一个丫鬟捧着一个盒子朝方姨娘福了福,“姨娘,我这就给三姑娘送去。”
“嗯。快去吧!你跟三姑娘说,我一会儿就来,让她别哭了!”
“是。”丫鬟脆声应诺转身出去了,方姨娘这才转头问方母,“母亲方才想说什么,说吧?”
方母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的看小女儿一眼,方蕊珠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朝方姨娘呶了呶嘴,示意她快说,方母这才坑坑巴巴的说出希望杜府给予的赔偿条件。
要钱、要珠宝首饰、要衣服、要药材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杜大老爷纳方蕊珠为妾!
方姨娘总算知道这对母女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与继母、继妹素来不亲,为何近来她们天天上门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当她是谁?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姨娘,难道还能左右大老爷要不要纳人为妾吗?还是她的继妹!以为她在相府的日子有多好过啊!
她不过一个姨娘,平日连出院子都还得看大老爷允不允,继母和继妹好大的口气啊!
方姨娘苦笑不已,等大少奶奶的人把大夫请来,帮方蕊珠治了伤,就让人送她们回家去,不想方母还想以方蕊珠受伤为由,留在杜府疗伤而不肯走。
“母亲还是带着妹妹回家去的好,不然,她这张脸……是想吓谁啊?”
方母转头看小女儿,甫上过药的脸着实不好看,方蕊珠伸手摸了摸脸,她想进府作妾,要是脸上有伤,还怎么吸引住大老爷呢?只得同意回家。
方姨娘派人跟着去,把继母和继妹送回去的同时,跟她爹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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