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隔日,九皇子夫妻进宫谢恩并认亲,随即传出九皇子晋封为雍王,九皇子妃为雍王正妃,太后和皇后及众嫔妃也赏赐不少。
另一方面,久悬未决的征羌大元帅也终于尘埃落定,皇上钦点卫国公魏央出任,衡国公世子姜万福、平西侯世子葛百江为副手,十日后整军出发。
九皇子晋封为王,及征羌大元帅及一应相关任命,是前后脚出的宫,天使们在御卫的各自宣读圣旨,卫国公魏央甫自东北大营调回京,听说就是因为和西北大营的彭席进起了罅隙,才会请调回京的,不想他才回京不到两个月,就要再次披挂上阵,前去援助彭驻将!
就不知彭驻将得知后,会作何感想啊?
至于衡国公世子姜万福和平西侯世子葛百江,这两人本是京营驻将,此番出行带着京营的将士,谁不知京郊五大营是天子亲兵,看来富阳侯的老窝要被皇帝给端了啊!
彭席进虽向皇帝输诚,仺朝中认定他是富阳侯一派的大有人在,却无人知富阳侯心头在滴血。
“大老爷到底在西北做了什么?”面沉如水的富阳侯正在质问幕僚,一干幕僚被问得无言以对,儿子是侯爷自己派出去的,大老爷本就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去了西北,天高皇帝远,又是自家地盘,没人压在他头顶上,能不作怪吗?
彭席进不是已经和侯爷分道扬镳了吗?怎么还会放大老爷进营区呢?
却不知,杨大老爷能进西北大营,真不是彭席进放他进去的,而是他麾下与他曾同为富阳侯家家将的部下,把杨大老爷弄进去的。
这几个老家将脑子不好使。所以纵使武艺不差,也没能混出名堂来,彭席进昔日住西北军时,还是他们这些老哥哥教着的,谁晓得十几二十年过去,当年的瘦弱小子一跃成为他们西北大营的驻将!
要是这小子拉拔他们一些,他们也不会看到杨大老爷来。就像看到旧主般的。浑忘了职责所在,竟然放杨大老爷大剌剌的带着从人进了营区。
直到彭席进被自己人暗箭所伤,他们才惊觉事情不妙。不过彼时,杨大老爷早已带着人趁乱,逃得无影无踪,更有甚者。副将听了他们的口供,派人去肃州城抓人。赫然发现,杨大老爷在肃州城中最大的酒楼里,邀肃州城中众耆老饮宴已有两日。
换句话说,他有证人为他作证。他一直在城中酒楼里没离开过。
那些老家将气得不行,可又能奈何?旧主之子摆明了是坑他们来着,他们傻呼呼的为人所骗。帮着外人谋害主将,直到被处以极刑。他们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杨大老爷要带人进去,对彭席进放冷箭呢?
老富阳侯做的事是极隐密的,羌部大王是富阳侯和太后的亲兄弟,杨大老爷是他的亲侄儿,没有自小生活在一起的情份,杨大老爷为何要助他?羌部大王有自己的打算,自然杨大老爷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一个想为羌部争得更多更大的地盘,好让自己的位置能坐得更牢靠些。另一个则想靠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叔父,为自己争些筹码,好为自己和儿孙们搏个前途,总之他老子的爵位,他是甭想了。
彭席进端坐中帐,军医端来刚熬好的药,他接过后一口喝干,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完了,接过亲卫手里的白水,又是一口饮尽。
副将看着忍不住咂巴下嘴,那药他喝过,又苦又辣,可不喝不成,不喝伤好不了。
“那几个混蛋伏法了?”彭席进转头问。
“是,卑职还特意让营里所有人去观刑。”
彭席进点点头,他和这几人都是一进军营就相熟的,他们胡涂犯下错事,按军法当诛,但他心里到底有些不舍。
“回头好好安置他们家里人,他们是为人蒙骗一时胡涂,跟他们家里无关。”
“将军,属下看,他们的家人未必无关。”一个幕僚不同意他的看法。
彭席进扬眉,“哦?怎么说?”
“属下觉得,还是查清楚的好,若真无关,咱们也能安心,要是有关,咱们也好趁机整饬一番。”
彭席进思忖半晌,道:“大肆去查,动静越大越好,咱们没那闲功夫去慢慢查,这蛇藏在草堆里,总要动它一动,才肯现形。”
幕僚心说打草惊蛇啦!不过他识相的没开口揪正老板。
“杨家那几个兔崽子,可派人盯牢了?”
“盯着呢!您放心。”幕僚忙道,只是,“您确定盯着他们有用?”
他们都知道是杨大老爷带人进营,也都知道,杨大老爷一到肃州城,就和杨家分支那些人见过面了,两道往来并不算很热络,只是一般般,杨大老爷手里虽有弓箭能手,但用在彭席进身上的毒,却不是他一个初来到西北的人能拥有的,那个毒,是从北齐传过来的。
彭席进是中了毒箭,伤势却远没有外人所想那么严重,他是早知羌部大王是杨家血脉,不过他没有什么奇思狂想,以为羌部大王会因为这血缘关系,而向大燕臣服。
在他看来,此人心性只怕比富阳侯更肖其父,若有机会,这个人怕是想要一举拿下大燕,把大燕并入羌部的版图之内。
因此当他发现羌部蠢蠢欲动时,便早与肃州当地的暗卫通了气,对羌部严加防备,皇帝也命他备战,只是他们都没算想到,杨大老爷会突然来到西北。
人都是念旧的,尤其还是一手提拔自己上来的恩人之后,杨大老爷这一路走一路和祖父、父亲的旧属连络感情,西北边城有不少杨家军出来的守将,看到老上官家的儿孙,特别的热情。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随即而来的便是覆灭。
彭席进交代副将。“盯好他,我不介意让他发现我们的人跟着他。”
副将颌首领命而去。
等他走远了,幕僚才问:“您说这大老爷图得什么呢?”
彭席进冷哼,“图他的富贵荣华呗!还能图什么?”
“富阳侯府都已是显贵!”幕僚不解。
彭席进却道:“你也说了是富阳侯府,不是他个人,他原是世子,因故被废。皇帝还把这世子之位给了他二弟。如果是你,你会做何感想?”
幕僚想了想,最后道:“不服气。也莫可奈何啊!”
“是啊!雷霆雨露都是圣恩。”彭席进其实很看不上富阳侯的儿孙们,其中尤以杨十一郎为甚。“他能怎么办?”彭席进冷笑。
能怎么?想要封侯,就要付出代价,拿自己的小命去拚搏啊!跟他们所有人一样。上战场杀敌立功啊!可杨大老爷做了什么?
早些年是喝酒玩女人,麻痹自己。后来想开了些,却盯上范太傅的孙女,想要杀了她好出气,被富阳侯世子揪了回去。从那之后,他改盯上自己的亲弟弟,兄弟两不和。争相要拉拢他们这些从杨家军出来的旧部,初时。彭席进很为大老爷可惜,觉得他就是时运不济被亲儿子给坑了的倒霉货,后来往来多了,又听旁人说起他,才晓得此人心计不浅。
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他的手里。
毒箭。
幸好他早向皇帝输诚,不然明知他中了毒,肃州城那些暗卫手里就算有解药,也不会送来给他用。
新上任的暗卫头领送药来时,还不忘提醒他,这毒是谁给他下的。
他老彭书读得不多,也不聪明,但他好坏还是会看的好呗!
京里富阳侯接到杨家在肃州城分支长老的来信,气得直跳脚。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么啊?他总不会以为,把老彭弄死了,他老爹我就能去西北领军了吧?”
世子心说,大哥再笨也不会做这种梦,“父亲,大哥这是和小叔父连系上了吧?”他把信拿在手里,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推敲。
“你是怀疑,你小叔父兴兵南下,是跟你大哥有关系?”
“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分支的长老在信里写得明明白白,而且字里行间尽是恐慌,深怕再过不久,羌部大王就要攻向肃州城。
这不是不可能的,不然,他大哥为何要带人去行刺彭席进,当然不是为了能让他爹任征羌大元帅之职,皇帝又不是傻子,想尽办法想要派人打进西北大营,瓦解杨家对该地的掌椌。
却在末了,让富阳侯领兵去抗羌?
富阳侯世子低头沉吟,既然他大哥不是想让父亲接这个职位,那么他想干么?
做内应,迎羌部入侵?就算进来了,杨家也是罪人,他的儿孙可都还在京里,他那边放人入关,京里皇帝就能下令斩了他杨家上下几百口人。
怎么想,他大哥都不会做这种事,那么,他想干么?世子伸出手指在椅臂上轻轻敲击着,规律的节奏在书房里响起,富阳侯听了很是不悦,转过头正要斥责儿子,却发现他似若有所思。
“你想到什么了?”
“儿子在想,在大哥心中,是父母、子女较重,还是素未谋面的叔父份量较重。”
富阳侯一听,心头突突的,“你是说……”
离宫御书房里,“朕是说,杨大老爷好算计,羌部大王算是被他坑了吧?”皇帝微侧过头,对言首辅道。
言首辅捋着胡子微微一笑,“如果真如陛下所想,那杨大老爷倒算是立了功?”
“呵,他故意挑起两国战争,为的全是他的私欲!就算是为国立了大功,却是牺牲了不少人的性命做代价。”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人伺机做掉杨大老爷算了!
第一卷 六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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