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皇后领着新婚的公主们,去向太后拜年,不想二公主一进太后宫里,就作呕,请来御医诊脉,竟是传出喜讯。
皇后大喜,便让御医也给儿媳们诊诊脉,不想,怀王妃和诚王妃也传出喜讯。
消息传到前朝,皇帝大喜,直道好。
怀王和诚王更是被众人簇拥着贺喜,二驸马笑嘻嘻的回应众人道贺,不过相较起两位舅兄,他受的到关注自然是要少了许多。
怀王已有数子,但嫡子就那么一个,还被怀王妃给娇宠得比女娃儿还娇,虽说富贵人家的孩子都娇惯,可也没人娇得比姑娘家还娇的吧?就是从小被太后和杨妃娇养的怀王,都觉得妻子娇宠嫡长子太过。
只是一说,怀王妃就掩面轻泣,要是怀王妃撒泼蛮缠,怀王还能硬着来,偏偏人家不闹腾,就哭,也不是大哭,而是声音细细的轻泣,哭得怀王头皮发麻,最后只能无功败退。
嫡长子不能教,他总还有侧妃的两个儿子,平王总笑他,可别把庶出的养的太好,省得他那好嫂子又不安心了!
虽只是一句笑言,传到怀王妃耳里,却让她动了心思,那个所谓的嫡长子,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谁知日后如何呢?再说外人不知,怀王妃自己最清楚,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如果自己能再有孩子的话……
因此这几年,怀王妃很努力的调养身体,以期再有孩子。
既有了努力的目标,怀王妃便让两位侧妃帮忙协理家务,让她们两去斗,她则隔山观虎斗。怀王府是亲王府,宫里又有太后和杨妃在,怀王妃想要什么药材调理身体要不到?果然,就传出了好消息。
不过生男生女,还得等到孩子落地才知晓。
诚王妃和二公主分别传出喜讯,兰妃最是高兴,皇后为她们高兴的同时。却忧心起三公主。
御医诊脉的结果。三公主夫妻都很健康,怕是儿女缘份未到。
一个两个御医都这么说,皇后也只得放下心事。
太后得知怀王妃又传喜讯。喜得不行,她自己不能出宫探望,怀王妃体弱月份又浅,自然不好进宫见太后。因此太后几乎是天天派人去怀王府探望,又是送药材。又是赏赐布匹衣料,再不然就是赏些珍玩,让怀王妃孕中解闷。
怀王府的侧妃及一众姬妾是既羡且妒,但是又何奈。都是怀王的女人,却只有怀王妃一人独得太后钟爱。
王进苑带着念念和小宝过来常苑跟范安阳拜年,念念姐弟在大人们有意安排下。住进了新房里特意为她们姐弟安排的屋子,小孩子的适应性极佳。才短短几日就已经适应过来。
王进苑还取出自小收藏的宝贝,来帮她们布置屋子,她收藏的这些东西,有不少是当年范安柏兄弟淘来给范安阳玩的,她和范安阳要好,范安阳有的,她也有一份。
只不过范安阳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了,当初北上回京时,就留了不少在广陵的范府,看到小宝和小念念手里拿着的五彩风车,她才想起来,是喔!大哥和小路当年淘给她的那些宝贝呢?
墨香看着也面露怀念,见范安阳问,忙回道,“有些留在丁家老宅,还有些留在广陵的家里。”
“那正好,你们年后,不是要去梅州吗?就别从京里带过去了,我让人从广陵送过去就是。”
小念念很开心,小宝知道去了梅州,还有得玩,高兴的拉着小煦的手又叫又跳,小煦不明究理,跟着哥哥一起又蹦又跳的,奶娘几乎抱不住。
过年往来宾客众多,范安阳带着王进苑一起待客,看王进苑进退得宜,巴着她的肩头不撒手,“怎么办啊!我舍不得你去梅州啦!你留下来帮我管家待客好了!”
“不行,不行。”小念念忙把继母从婶婶手里解救出来,“母亲要跟着父亲去任上,不然父亲在任上没人照顾,他好可怜耶!”
“他可怜,我也很可怜啊!”范安阳抽鼻子假哭,王进苑轻拍她额头,“装。”
“呵呵,不然把念念留下来好了!”说着便往侄女那儿扑过去,把念念吓得又叫又笑的,小宝在旁边又叫又跳,“我留下来帮婶婶照顾弟弟好了,让姐姐陪着父亲去任上。”
前一晚守岁时,小宝迷迷糊糊的听大人们说,他姐自小就很少跟父亲相处,他觉得姐姐很可怜,父亲带母亲去任上,还在任上生了自己,可是姐姐都被留在京里,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好可怜!
所以范安阳这样一闹,他便想让姐姐去,自己留下来陪婶婶和弟弟好了!这样两边都不会寂寞。
小念念闻言鼻头一酸,她自小就是跟着叔叔和婶婶长大的,要离开他们,她很舍不得啊!可是留下弟弟,她也舍不得啊!
只是二叔说了,她是她爹的女儿,再过几年就长大要出嫁,总要在出嫁前,多和她爹相处,让她爹多疼疼她。
“好了,大过年的可别给我哭鼻子!”范安阳看小姑娘眼眶泛红,急忙出声道。
“那我的功课怎么办?”不好意思的看了她婶婶一眼,问道。
“放心,你就按平常安排的那样,每天该做的功课照做,等你爹要送信回京,就让他一起送回府,我和你二叔看过之后,再派人给你带新功课回去就是。”
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小姑娘绞着帕子问,“那女红呢?”
“哪!你母亲也会,她身边还有几个不错的绣娘,你放心,她们都不比你砚月师父差。”
砚月在旁边笑道,“她们可比奴婢强多了,早年奴婢还跟她们请教过呢!”
“咦?这我怎么不知道?”范安阳闻言讶异的道。
“那会儿您忙着和大少爷讨论着开绣庄的事,奴婢也就没跟您说。”
商量好了念念的事,小宝却叫人帮他把新布置好的玩具。全搬来给小煦。
此举让几个大人愣了好半晌,杜云启问儿子,“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怎么全都给小煦?”
“弟弟没有。”小宝很认真的看着父亲回答道,“婶婶说,她有很多,都留在湖州,说我们去梅州。她让人给我送去。那我不在,弟弟会想我,这些给弟弟玩。陪他。”
杜云启大概明白儿子的意思了,摸摸儿子的头。
正月底时,高大夫人领着要给外孙们的丫鬟和小厮过府来,冬梅早就听说自己要到杜府来。一直忐忑不安得很,直到进了府门。还有些七上八下的。
跟着嬷嬷来到杜二少奶奶的院子时,她脑子还乱烘烘的,直到站到堂屋中央,她小心的抬眼望去。高大夫人她是知道的,主位上坐着两位年轻少妇,谁是姐姐口中那位傻子二少奶奶呢?
不过没等她看出来。就有嬷嬷带着她们走了,等安顿下来之后。她才慢慢从旁人口中得知,原来姐姐口中的傻子二少奶奶竟是当家主母。
冬梅是新进的丫鬟中最出挑的,不是相貌出众,而是最懂得进退看人眼色,小厮就不说了,大公子才丁点大,他们还派不上用场,便被派去给大少爷的长随们当跑腿。
四个丫鬟里头,冬梅学东西不算顶快,但胜在会看人眼色,所以大丫鬟们很喜欢让她跟在大小姐身边,如今有了继母,虽然看起来新大少奶奶人很好,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新大少奶奶身边几个陪嫁丫鬟看来不是好相与的,大小姐不会看眼色,万一不小心得罪人,大小姐和陪嫁丫鬟,谁都知道大少奶奶会相信谁吧?
因此一个会看人眼色的丫鬟很重要,她们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大小姐身边,冬梅来了正好填上这个位置。
小念念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冬梅很好相处,不会像她身边大丫鬟老是告诫这个劝诫那个的,只是,为什么她看到婶婶时,总是紧盯着不放呢?
“大小姐,您好厉害啊!画得这画好漂亮。”冬梅在鲁王府侍候楚明心时,曾看她画过画,可是老实说,姐姐的画没有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大小姐画的画好看。
念念眉眼弯弯,“你觉得我画得好啊?”
“嗯,大小姐画得真好看。”
“可是,我婶婶画得那才叫好呢!”念念把范安阳画给她作范本的画翻出来,“哪,这是我婶婶画的,好看吧?”
“好看。”冬梅不懂画,可是眼前这幅画简单几笔,就勾勒出冬雪消融春暖花开,大小姐的画很明显是仿作,不过构图却和范本不同。
“婶婶说,我要画的是自己的感受,不是照她的画一成不变的搬过来,那样画出来的画就不是我的画。”
念念一本正经的对新来的丫鬟解说着,一个大丫鬟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笑了。
“大小姐您又来了,冬梅她没学过画,怕是不懂您说什么呢!”
“那有什么关系,婶婶说,多听多看,看多了,听多了,就会自己去想,想通了,那道理就懂了,别人想抢都抢不走。”
大丫鬟点头应是,问,“您的功课可做好了,该送去给二少奶奶瞧了。”
“二少奶奶还管大小姐的功课啊?”冬梅捧着念念的书袋,跟在大丫鬟身后。
大丫鬟看她一眼,道:“我们大小姐可是自小就跟着二少奶奶和二少爷学画画,二少奶奶当然管大小姐的功课啊!”
可是二少奶奶不是傻子吗?所以姐姐才觉得杜二少爷委屈了!那么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却要屈就一个傻妇。
为什么她听到的和看到的二少奶奶,跟姐姐说的,是截然不同呢?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了大小姐说的那番话,摸摸鼻子跟在大丫鬟身后进了常苑。
当冬梅努力的想弄明白,为什么她听到、看到的二少奶奶都与楚明心与她说的不同时,在杨家的楚明心正在和杨大少奶奶对峙。
“你快别再闹了。”
“嫌我闹,就把小梅给我送来啊!”楚明心咬着唇冷哼道,她如今只有小梅可以信任,只有她是跟着自己去过杜府的,也只有她,才会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只会乖乖遵从自己的交代去做。
杨大少奶奶觉得再跟楚明心扯下去,自己肯定会疯掉。“就告诉你了,不是我们不找小梅进府来陪你,而是她娘把她接走了。”
“这怎么可能?她娘都嫁人去了,如何还会管她,她之前可是把那孩子打得半死的啊!”
杨大少奶奶冷哼,“为什么不可能?她娘之前打她,那不是因为她帮了你吗?你放了她身契,又给了她一笔银子,她娘还能不对她好啊?”
杨大少奶奶不明白,鲁王府给她陪嫁丫鬟、陪房几十人,她偏纠结着一个市井出身的小丫鬟,要不是那孩子都十岁了,她还真要怀疑,那丫头是楚明心在外头偷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