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富阳侯府来说,新年头旧年尾遇上这种事,真真是触楣头!
富阳侯夫人担心孙子,又心痛未曾谋面的曾孙子遭难,难过得一宿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把丈夫、儿子送出门,她便急急让人把媳妇、孙媳们全找来。
世子夫人一接到消息就带着媳妇们过来,走到半道上,就遇上了几位妯娌,大夫人已逝,世子夫人便成了长嫂,又是世子夫人,其他几房的妯娌再不愿也得巴着她,与她关系较好的一位妯娌便凑过来问,“二嫂可知婆婆一大早找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杨十一郎半道遇袭的事情,家里人知道的不多,虽有人看到昨夜狼狈进门的侍卫,却不知晓那人是打那儿回来的。
世子夫人沉吟半晌,便对她们道,“许是十一郎的事。”
说着将杨十一郎遇袭一事说给她们听,众妯娌们表情各异,有人对大房的十一郎很是不满,仗着是大房嫡出,处处护着十一郎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若不是他,杨家也不会处处被那些文官们打压。
他们这些嫡出的,想要为儿孙谋个出路,那是再轻松不过了!杨家是行伍起家的,儿孙们年纪大了,把他们往军里一送,自有人护着他们周全,反观她们的儿孙,没有富阳侯首肯,就算进了军营,那就得苦干实干从小兵丁做起。
舍不得孩子们吃苦,想要他们从文,却处处受挫,连考个童生都难。
此时听闻杨十一郎的儿子被掳,女儿、二夫人双亡。便觉他是活该遭此报应的念头。
其他人则想到,十一郎在纪州?原来传言竟是真的?那他们夫妻两流放途中遇劫,难道真是大房瞒着他们其他房,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舍不得杨十一郎去西北受流刑之苦?
那楚明心又为何会误认已死?
如果十一郎他们遇劫一事是假,从头到尾都在他们杨家的保护下,那楚明心是怎么跟他们走散的?又为何她只身回到京城之后,不愿回婆家来?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不愿回杨家?
十一郎又为何要留在纪州?留在纪州养病还能纳二房生孩子?
如果他是故意不回京。故意纳二房,抢在元配之前生儿子,鲁王世子要是知道这些事。能饶得过他?这是糟蹋人家女儿啊!纳二房生庶长子,这是打正室的脸,鲁王世子真能咽下这口气?
“二嫂,你说史上最强终端。这行凶的人,会不会。会不会是鲁王府的人?”
尤其最近京里盛传,鲁王世子偏心,待两个女婿的差别是天差地远,一样是杀了人。云渡飞杀的还是官呢!他们十一郎当年年幼无知又年轻气盛,为太后及他家大姑姑打抱不平,才会对范家人出手。再说死的人虽多,但都是下人。范家那个小孙女不是没死吗?他们家十一郎却被判了流刑,连期限都没定呢!
那云渡飞却有鲁王府的侍卫保护着,听说鲁王世子一得知消息后,就急急派人南下处理这事,意图在事情闹大前把事情摆平。
可是他们十一郎和楚明心遭劫时,也不见鲁王世子派人去帮忙救人,他也不曾向皇帝求情,好赥免十一郎的流刑之罪,十一就算回京,还是得去西北服刑。
世子夫人想了想点头,“是有这个可能,只是没有证据,咱们什么都不能说。”
富阳侯夫人见着她们,就说了要去上香给十一郎祈福求平安,世子夫人等人唯唯,自下去安排一切。
杜府年前接到来自梅州的好消息,王进苑有喜,因妊娠反应较大,她便请小念念帮着管家,有管事嬷嬷们和方奶娘等人帮忙,倒也管得有模似样的,今年送回京的节礼,便是她打理的。
王进苑为此特意写信回京,向范安阳道谢,小念念自小就是杜云寻夫妻帮忙照顾的,范安阳管家理事时,也总是带着她,耳濡目染之下,县衙内宅里的大小琐事,倒也难不倒她,人情往来的应对,有管事嬷嬷们提点,做的倒是比她亲娘在时还要周到。
王进苑的信会在年前才到,是因为她之前情况不是很好,直到情况好转,她才有精神给范安阳写信。
大年初一大朝仪,杜相父子早早就上朝去了,杜云寻陪着妻小在常苑里玩耍,小煦很高兴,追着小小红满院子跑,范安阳在游廊上摆了罗汉椅,夫妻两坐在上头边吃果子边看儿子欺负宠物。
“我就说奇怪,梅州送节礼回来,大嫂怎么没写封信给我?原来是有喜了!念念这孩子也不跟我说一声!”范安阳边抱怨边剥着橘子皮。
杜云寻却笑她,“念念怎么没说?你仔细看过她这次交上来的功课没?”
呃,过年前很忙,她没仔细看,有点心虚的范安阳怯怯的问:“怎样?”
“人家功课里都直接画给你看了,你还想叫人家说什么?”说着就让人去取小念念送回来的功课。
等画送来,范安阳展开一看,呃,还真的咧!只见画面里的全家福,女主人很明显已经显怀了!呵呵,把画收起来,忙转移话题。
“昨晚上,暗卫头领又来找你干么?”
杜云寻接过画,放到一旁,“鲁王世子动手了,他们把杨十一郎在纪州住处里侍候的人全杀了,杨十一郎他们因已启程进京逃过一劫,不过,那些人没放过他,又带着人追杀过去,他那个二房动了胎气,产下一名女婴就死了,不过那孩子没保住。”
范安阳咬着唇不语,杜云寻又说,“他那二房生的儿子被人掳走,不过杨十一郎很命大,他完全安然无恙,只是随行保护他的人,死了大概快一半。”
杨十一郎是主子,他的命最宝贵。保护他的人自然是豁出性命去保护他。“原来京里流传他在纪州休养,并纳二房的事,是真的啊!”
杜云寻冷哼一声,“管他呢!不过,富阳侯代他与妻和离,要是知道动手除去他那二房和孩子的,就是鲁王世子。不知会不会气死啊!”
“他们家既然敢打鲁王世子的脸庶女修仙。就该知道鲁王世子会反击的,现在富阳侯代孙和离的事还没传开呢!要是传开,鲁王世子只怕会更加恼火吧?”
而且和离一事已送到官府备案。富阳侯就算想反悔,把楚明心扣下来也行不通了!
“这算不算偷鸡不着蚀把米?”
杜云寻回以一笑,大手揉着她的额发,“等杨十一郎回京。八成好戏是看不完了!”
范安阳从丈夫的口气里,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这一切该不会是你在背后安排的吧?”
“我何德何能啊?能使唤皇帝的暗卫?”杜云寻失笑,“我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听了那几句话的人,心里会怎么想。怎么做,那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了!”
还说不是他安排的!范安阳嗤一声,转头去看儿子。他已经抓到小小红,还坐到它身上。小小红很无奈的被小主人当马骑。
这孩子越大越调皮!
“这一定是像你。”范安阳掉头瞪丈夫。“我小时候可没这么皮。”
杜云寻笑,“是是是,像我,像我!”他搂着妻子,靠在她鬓边道,“我娘还在时,就说我是个皮的,上房揭瓦爬树掏鸟窝无所不来。”
范安阳拧他的腿,“我就说嘛,小路原本是很乖的,怎么会去了书院就变皮了,原来都是你教的。”
教坏小舅子这事可不能认,杜云寻忙摇头,“小路那是他本来就皮,跟我无关。”
“他和我是双生,我会不知道他吗?就是你教坏的。”要是认了小路原就很皮,那跟他是龙凤胎的自己,不就也是个皮的了?
夫妻两就为了这事拌起嘴来,看得侍候的人嘴角抽抽无言以对,真是够无聊了好吗?
因是大年初一,上门递帖拜访的人不少,杜云寻没在内院待多久,就被杜大总管给请去前院招呼客人了,杜云方自然也被他拎过去,他的婚事还没着落,不过,年前接到庄子上送来的消息,杜夫人怕是不好,若她有个万一,他的婚事就麻烦了!
杜夫人冬至那天感染风寒,这病来势汹汹,原就不健壮的杜夫人先是高热不退,好不容易降下来,却一直缠绵不好。
杜夫人不好侍候,但庄头一家却不敢怠慢她,杜大老爷还不时派人去庄子上探望,觉得照顾的人一直很尽责,她会生病,应该不是侍候的人侍候不周。
只是庄头的老婆觉得不太对,仔细查问一番,发现冬至那天,杜云蕾放那些侍候的人一晚的假,说她想要尽孝,想要亲手侍候她娘一晚。
因那天是冬至,侍候的那些丫鬟和仆妇们,心道,蕾姑娘大概是想家,想亲人,所以才想亲手侍候她娘,却是没想到,隔天杜夫人就病重。
庄头老婆就怀疑是杜云蕾故意让杜夫人患病,想要借此引大老爷去庄子探望妻子,她便能当面跟杜大老爷哭求,求他让她回京,让她重回杜家。
杜云蕾好算计,可惜的是,杜大老爷并不在府里,所有的消息全都送到范安阳这里,范安阳得了消息,便派人从京里请大夫,去庄子为杜夫人看诊。
庄头老婆因有此怀疑,夫妻两便以杜夫人病重为由,把她们母女两隔开,杜云蕾气得直跳脚。
杜云方知情后,托人给她送去了一大堆佛经,就不知她有没有那个慧根,能静下心来看那些佛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