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太君再是不愿见到洛璃晚出现,如今也只能忍下。
想到这里,璃晚不动声色地勾勾唇角,有些幸灾乐祸。
二夫人瞧她动也不动,狠狠拧了把,简直要把她皮肉生生拧下来,璃晚却不敢高声痛呼,猛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痛意微一提裙便要跪地请安——没办法,老太君与二夫人都有诰命在身,面见君王亲王都可不跪,偏她只一介民女罢了,怎能不跪。
“洛氏三女璃晚,拜见祁山王。”
哪料,她膝盖只是略弯,祁山王那里已经大手一挥,毫不顾什么礼法束约,上前便捉了璃晚小臂随手一拎而起。其笑声更是大如惊雷,一巴掌就照着洛璃晚娇嫩的玉背挥去:“哈哈,你乃月容之女,怎与本王如此客套。”
洛璃晚不明这是什么情形,被这大力道一拍,险些吐出口血来,抖了一抖,好容易站直了身子。
祁山王目光含笑,抚过不多的胡须,端详洛璃晚好几眼,似是极为满意道:“嗯,甥女模样生的周正,与义妹倒是有三分的相似,七分的神似啊!”
上首老太君白了脸,瘦骨嶙峋的巴掌死死扣在座椅把手上——说起来,府里的二夫人与老太君可是顶顶厌恶涟月容的容貌的,只因为……
洛璃晚心内叹口气——只因为,她的生母,前任的洛家正室夫人涟月容,乃青楼名妓出身。
而能以清倌之身嫁入洛家这种书香门第,还成为正经妻室,其中,还多亏了祁山王的相帮。
老太君早年丧夫,在一众如狼似虎的亲戚中,独自抚养儿子成人,好容易盼的洛丞相考取功名,一跃而成皇上炙手可热的心腹,总算苦尽甘来,以后的官路只会越走越顺。
哪知,祁山王竟带了这么个青楼女子来洛府,声称其义妹,做主赐予洛丞相为妻子!
洛璃晚现在都可以想见当年的老太君该是多么的愤怒,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憋着一口气,任
由谁人说起涟夫人来,都是要跟人翻脸的!
可现在,老太君心内已是气极,可对祁山王这始作俑者只能干巴巴看着,不敢骂,更不敢施以颜色——当年祁山王的威名便已叫洛老太君忍下,如今洛府的情形更加不如,哪里还是她能硬气的时候!
二夫人心里也极为不痛快——当年她自己腆着脸求来洛府做妾,容貌勉强可称为清秀,当时便饱受嘲讽,而今涟月容虽早故去多年,她也由妾侍之位扶正,当了洛府里的女主子,女儿儿子也成了嫡出。可她心里对涟月容的恨意,不减分毫。
她本与洛家哥哥青梅竹马,本是缘分天定,谁料涟月容横插一脚,让自己舔居为妾,实在难容!
更何况,她虽小户人家女儿,可屈膝那等浪荡妇人之下,被人嘲讽十数年,更是不甘!
见祁山王夸赞璃晚,二夫人面上虽还挂着得体的浅笑,可那眼神恨不得往璃晚脸上戳几个窟窿才好!那精致的妆容,好似附在脸上的一张画皮,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上前一步,笑语道:“璃晚还不知道吧,祁山王爷与你母亲早年结为异性兄妹,也不知,你母亲可否与你提起过王爷?”
洛璃晚轻轻抬眸,见那位不大正经的老王爷正眨巴着一双泛着精光的狐狸眼,也在细细的端详她——被其这一瞧,洛璃晚只觉脊背冒寒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着痕迹退后几步,福身而礼:“母亲去的早,说过些什么,女儿都不大记得了呢。只是,这么多年来,也无人与女儿说起过,也因此……”
假作为难,怯怯望了眼祁山王。
哪里是真不知道,可是,关于祁山王与自家母亲的事迹,她只是听旁人说过,母亲却是从来不提的!
祁山王却听明白了她的暗示:当年月容早亡,璃晚年岁小,有些事儿记不大清楚也是有的。
可是,这么多年来,老太君与这位继室夫人竟也一句未提及她母亲有位王爷义兄之事
,其中深意么……祁山王一哼,不满之意溢于言表:不就是怕璃晚有了王府撑腰,不好拿捏她了吗?
狐狸双眼又是一眯——看来,璃晚甥女在相府过的并不如意啊!
二夫人本打算挑拨几句,叫祁山王不喜洛璃晚的,可哪知这三姑娘狡猾的跟她娘一样,当下便拆穿了她,见祁山王脸色不虞,她赶忙解释:“哎呀,这事我也只是听人说说,本以为是谁家开的玩笑,从未想过,竟是真的呢。”
然,璃晚心下却一直有个疑问——祁山王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而她的母亲若未早亡,如今也才三十余岁啊,这……相差了近二十年的异性兄妹?
她怎么都觉得内里古怪……而母亲也从不与她说起义兄之事,这不是很奇怪?
老太君护犊,见二夫人尴尬收场,连忙岔开话题:“这璃晚也来了,不知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她?”
祁山王回京不先进宫与皇帝交差,却先跑来他们家府上,若只是简单的认门亲,实在多此一举,于是,老太君当然要怀疑,祁山王此行,必有所图,可惜她避居洛府不出,也远离了京都的贵妇八卦圈子,自然对一些事掌握不了风向,如今想破脑袋也是猜不透的了!
祁山王经老太君提点,这才想起自己所来之事,继而面色转悲,满含悲戚道:“想本王出京戍边已多年未归京都,可没想,这一遭回来,竟听闻洛相夫妻双双亡故之事,实在叫人悲伤。若早点知悉此事,也不会叫璃晚甥女落得如今孤苦无依的下场,唉,本王实在愧对义妹啊。”
二夫人的端庄再端不住了,尴尬咳道:“哎,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还有我这母亲,与老太君这祖母在?”
祁山王瞟了她一眼,不做理会,继续做忧伤状,将身后漠然而立的男子拉到人前,说道:“澈儿你且过来。”
洛璃晚这才注意到祁山王身后站了许久的那名少年,不由愣了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