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娣先是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她本就生的极为纤弱,再加上今日确实病着身子软绵的紧,那一礼行来带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楚楚可怜的紧。
待起了身,梁娣轻声道:“听闻昨日姐姐在寿宴上落水,妹妹早就想要来看看姐姐,可奈何这身子不争气,竟然病了,所以这才晚来了些时候,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妹妹身子一向娇贵,姐姐我是晓得的,并不怪罪。”谢婉只是看了梁娣的面色,就知道她并未说谎,但是梁娣的做派却仍旧让她心中不喜。
谢婉侧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流云,道:“去给姨娘寻把椅子,再倒些茶水来。”
梁娣连忙道:“妹妹看过姐姐就好,这茶水就免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瞧你先前那般着急地想要看我,怎的就只说上两句话就走?”谢婉慢慢从床上坐起,拢了拢肩膀上的长发,状似不经意道。“左右我已经被吵醒了,便是陪妹妹说说话也是无碍的。”
梁娣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刚想说出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今日想着来看谢婉,便是因为听了下面的人禀报,知晓荀彻对自己未曾迎接谢婉的事情颇为挂怀,故而才想着要来装装样子弥补几分。
可现在一听谢婉的意思,居然是在怪罪自己方才把她给吵醒了,这话要是传到将军耳朵里,她还能落得设么好?
这般想着,梁娣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谢婉却好似没有看见梁娣难看的脸色,见流云已经斟了茶水过来,她便道:“昨日我在皇宫中落水,陛下垂怜,嘱咐了王御医这些日子来给我瞧病。我听闻妹妹你的身子也不大爽利,不如明日叫王御医也帮你瞧瞧。”
梁娣有些摸不清楚她话中的深意,故而谨慎道:“谢谢姐姐挂念了,不过我只是一些小病,就不劳烦请御医来看了。”
“妹妹说这话便是见外了。”谢婉轻笑着,道,“将军一向宠爱妹妹,我自然也要
多多照顾一二。如此便说定了,明日王御医过来,我便让他给妹妹瞧瞧。”
说着,谢婉不由得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地闭了闭眼睛。
梁娣见状,连忙识趣道:“今日叨扰了姐姐许久,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望姐姐。”
谢婉点了点头,挥手道:“我身子也是疲倦得很,便也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着些。”
待到梁娣离去,流云便快步走到谢婉身前,颇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有些困倦地模样,那双原本灵动眼镜都有几分茫然了。
“小姐,你为何要对梁娣这般好的脸色?若不是她硬要闯进来,小姐你也不用受这份罪。”
谢婉就势靠在了流云身上,闭着眼睛说道:“你当我多么想要理会她?不过是有些事情要让她做罢了,便先让她得意一段时日。”
流云好奇道:“小姐,你想让梁姨娘做什么事?”
“唔,再过几日你就知道了。”谢婉困得狠了,待流云未她擦干净脸蛋之后,就闭上眼倒在了床上。
见谢婉这样困倦,流云也不再打扰她,将被子给谢婉盖好,又将被角仔细掖过,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内间。
梁娣扶着丫鬟的手,刚走了一段路程,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她嘤咛一声,忍不住弯下身子,浑身虚软地倒在了一旁的丫鬟身上。
心容见状连忙将梁娣抱在怀里,抱怨道:“夫人也真是的,仗着现在得势就这般给姨娘你没脸,居然让你站在门外等了那样久。回头我一定禀明将军,让将军给姨娘做主!”
梁娣抬头,瞧着心容那样青春娇嫩的脸蛋,似笑非笑道:“哦?你跟将军倒是熟络的很。”
心容跟随梁娣这么些日子,知道梁娣心胸一向狭窄,现在这是生气了,连忙说道:“奴婢一个丫鬟,将军哪里会将奴婢放在眼里?还不是瞧着姨娘您的面子,才跟奴婢说上两句话的?”
梁娣这才作罢,素白的手撑着自己的额角,好半天才缓过劲
来。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心容身上,她才勉强撑着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梁娣不经意地抬头,却发现荀彻正站在小院门口。他今日穿了一身素白常服,描金的衣摆沾上了露水,不知已经在此处站了多久。
这么晚了,将军怎么会想着到自己的院子里来?梁娣眼中划过一抹思量。
不过将军既然能过来,总归是给自己增加固宠的本钱的。她早就看够了谢婉得意的样子,如今将军惦记着她,岂不是更显出自己在将军心中地位非凡来?
如此想着,梁娣连忙推开了身边的心容,唇角扬起笑意便快步朝着荀彻走去去。中途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荀彻月白的身影一闪,眨眼间已经行至梁娣身前,在她将要摔倒之时稳稳地扶住。
感受着搭在自己腰身上的大手,梁娣面上一笑,顺势便将自己纤细的身子靠了过去,紧紧地倚在了荀彻的身前。
“将军,不知你何时过来的?可是等上了许久?”梁娣水眸潋滟,含着几分魅惑。
荀彻却在将她扶起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听闻姐姐昨日落水受了惊吓,奴家过去看看。”梁娣轻声说道,微微垂下眉眼显得乖巧又楚楚动人。
荀彻却没有想她想象中那般高兴,他一双长眉微微锁起,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夫人她还未曾歇下么?”
“约摸是歇下了,奴家在外间等了片刻,夫人才唤了奴家进去。”梁娣仍旧笑着,只是笑容却显得有几分委屈。
心容在一旁见状,连忙补充道:“夫人身子本就虚弱,在外间吹了半天的冷风,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心容,休要胡言!”梁娣侧头,呵斥道,“越发没大没小了,我同将军说话你胡乱查什么嘴!”
说着,转过身来,对着荀彻歉然道:“这丫鬟被奴家惯坏了,说话没个分寸。想来姐姐是真的身子乏了,并不是有意为难奴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