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正吟堂,安长溪本想着去街上为蓝北墨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礼物,就见安管家正跟在安长吟身后,要送她回去丞相府。
安长吟脸上此时已经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软趴趴的,被卿菊在一旁搀扶着,眼神暗淡,一步一步的软软的走着。
在看到安长溪的一瞬间,安长吟的眸中突然迸发出了一阵凶光,似乎想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看着安长吟的目光,安长溪只是勾唇一笑,只看了她一眼就在门口处停下了,似乎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本来就要上马车的安长吟看见她停在门口,直愣愣的盯着安长溪,然而安长溪却对此视而不见,冷冷的站着不去看她一眼。
一旁的安管家见她不动,不由得低声说道:“秦夫人,该上车了,不要耽误了时辰,若是老爷怪罪下来老奴也是没法交代啊。”
听了安管家的话,安长吟突然凄然一笑,抬脚上了马车,在马车的帘子落下的一瞬间狠狠的剜了安长溪一眼,这才认命的坐了下来。
“等等管家,我有话要跟姐姐说,想必不在乎这一点时间吧?”马车就要开动之际,安长吟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安管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她是主子,还是停下了马车,等待着她所谓的告别。
见安长吟又走了下来,安长溪有些惊讶,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了自己,不由得淡淡一笑,看来她还是沉不住气啊。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安长吟冷冷的看着安长溪,声音里尽是冰冷。
“说吧。”
“我清楚的很,我会嫁给秦朝然,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我也知道,或许我今日再进去丞相府,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安长溪,你真是极好的手段,把我弄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我认栽……”
“安长吟!”安长溪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嘲讽的看向了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之所以会有今天,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没有半点的关系,你别随便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这样的帽子我可担待不起。”
安长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底一抹阴霾倏然而过,想要开口去反驳她,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无话可说,想了很久才不甘的咬着唇道:“安长溪,你敢说,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从来没有从中作梗过?”
“从中作梗?自是有的,不过我为什么会从中作梗,不还是因为你先下手吗?”安长溪笑笑道,坦然的迎向了她的目光:“你先存了害人之心,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是你在逼我,你之所以落得这步田地,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与人无尤!”
“安长溪,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安长吟狠狠的说道。
听到这话,安长溪突然笑了起来:“安长吟,我这条命本就没有了,如今多活一天是我赚到了的
,你若是还想要有什么把戏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你。”
“你这个贱人!眼看着我变成了这样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安长吟满脸狰狞的看着安长溪,似乎想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一样。
“贱人?也不知道谁是贱人,谁爬上了别人的床还被人抓住,安长吟,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忘记了,你若是觉得现在这个下场还不够,那你就继续吧。”安长溪仰着头斜眼看她,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中。
见安长溪竟然会如此趾高气扬的跟她说出这些话,安长吟心中一阵气愤,刚想要伸出手扇过一巴掌,就被安长溪一把拦住。
“安管家,还不送秦夫人回去?”安长溪紧紧的握着安长吟的手腕,直到把她拖到了马车旁边才松开手。
揉着发胀的手腕,安长吟不甘的看了安长溪一眼,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安长溪,就算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奉陪到底。”安长溪唇角突然上扬起了一个弧度,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缓缓的离开了门口。
回想起方才的话,安长溪不由得笑了笑,即便是她还有心思与安长吟斗下去,可丞相府那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她?既是秦朝然真的狠心想要了她的命,那么她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的呆在丞相府呢?
马车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口,安长吟被卿菊扶下了车,抬头看着牌匾上的烫金大字,愣了很久才抬脚走了进去。
路过正厅的时候,正遇上了要出门的秦朝然,在看见安长吟完发无损的回来之后,他的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直直的看向了一旁的卿菊。
自是察觉到了秦朝然不善的眼神,安长吟忽而轻轻的笑了起来,狡兔死走狗烹,利用完了她就要一脚踹开,还真是他的作风。
“夫君,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安长吟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看起来与以往一样美丽,她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异常的晶莹。
两人成婚三日,这还是安长吟第一次与秦朝然说话,她知道他此时已经厌恶极了她,不过当初的承诺还在,她没有死在卿菊的鹤顶红之下,就还是秦家的少夫人。
见安长吟一脸异样的笑容,秦朝然不由得看向了卿菊,见卿菊缩着脖子在一旁不敢抬头,心中便有几分了然,于是走到了安长吟面前,淡笑着道:“夫人不是要在国公府多住几日,为何今日就回来了?”
“夫君这是何意?倒像是不愿我回来。”安长吟抬眸一笑,巧妙的掩饰住了眼中的苦涩,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的色彩。
站在阳光下,秦朝然不由得打量起了安长吟,一身浅粉色的对襟长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乌黑的长发紧紧的盘成了坠马髻,很是惹人眼光,若不是见过她人皮面具之后的满脸疮痍,他或许还会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只是现在,就连当初那么一丝的兴趣都已经被她的脸
给磨光了。
眼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秦朝然不由得抬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很聪明,竟然没有死在国公府。”
安长吟的脸上始终带着那一抹淡然的笑容,听到秦朝然这样说,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他,声音轻柔的像是要出水一般:“我知道你很希望我就这样死在国公府,只是夫君,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白开心了,如今我回到了丞相府,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在这里杀了我吧。”
闻言,秦朝然不由得有些气恼,她说得对,在丞相府他是不会轻易的对她下手的,一旦她在丞相府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安家一定会有千万种理由来这里找事,秦如妍已经没了地位,秦威的势力也在急速的缩水,他实在不能给偶偶在这个节骨眼再出什么意外,倘若真的发生可什么,那么无异于是将丞相府往绝路上逼。
眼看着秦朝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不知为何安长吟只觉得很开心,她曾亲耳听着他与别的女人抵死缠绵,她也曾亲眼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而这不过才开始三日。
对于这些,她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可是一想到曾经她也是不遗余力的去帮他,而现在他竟然已经动了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真的不能在忍受下去。
“你说的对,我是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就算是你死,也不能够死在我的手里,安长吟,你真是极好的算计,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不让你死,我也有很多的办法来折磨你。”秦朝然唇畔勾出一抹笑容,热热的鼻息喷在了安长吟的脸上,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苦笑着看秦朝然,安长吟低声道:“我当然知道,秦朝然,我已经连死都不怕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对我做什么吗?”
“好,很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了?卿菊,从今天开始,你就陪着少夫人住进偏院吧,没有事情也不要出来了。”秦朝然轻哼一声,留下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了丞相府。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安长吟强忍住已经蓄满了的泪水,定定的朝着偏院走去。
一路上秦朝然的侍妾通房在一旁低声的私语,完全就没有把她这个当家的夫人放在眼里,听着她们或难听或不屑的嘲讽,安长吟一直高高的仰着头,即便是关进偏院,即便是秦朝然对她从未有过任何的感情,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她活着一天,秦府少夫人就永远不会易主,永远都是她的。
偏院十分的凄凉,本该满眼绿意的院子里却是杂草众生,根本就没有一点夏日的茂盛,卿菊在一旁前前后后的收拾了起来,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丝的人气,像是漂泊在大海里的孤舟一般,与正院远远的相隔开来。
夕阳在染红了半边天之后缓缓地落下了西山,站在偏院之中,安长吟看着天边的红云,终于还是落下了一滴眼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