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客远道而来,在下未曾远迎,还望小姐恕罪。”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虚空之中传来,安长吟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四处张望,却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你是谁?”安长吟撞着胆子问了一句,然而周围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小姐请进来吧。”
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安长吟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但一想到安长溪那张脸,心中的紧张便化作了勇气,一步一步的向着正厅走去。
方一进入屋子,便闻到了阵阵异香,四处打量了一下,屋中摆设全然不似云国的样式,房顶之处悬挂着无数的彩色丝带,迎着风看起来倒是美丽的很。
“小姐请喝茶。”
就在安长吟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时,那个声音仿佛已然到了耳边,刚一转身,她就看到了面前已经站着了一个人,正端着茶看着自己。
那人面上覆了一整块银色的面具,教人看不到他的模样,那双眸子更是引人注目,蓝色的瞳孔看起来邪魅不已,却没有丝毫感情,冰冷如同千年寒冰。
“坐下说罢。”那男子指了指前方的椅子,沉声说道,“来我通天阁的,大多数是官场之人,今天看见小姐,倒是让在下有些吃惊,不知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都说通天阁的人本领非凡,我想请问,你们能不能帮人杀人。”安长吟不想在此多费口舌,咬咬牙,便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去,桌子底下,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那是自然,只是,杀人这趟生意可不是个小事,价钱自然也是不便宜,倒不知小姐能否担负的起。”那人抬手掩面喝了些茶,礼数全然与云国不同。
将银票拿了出来,安长吟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会有。”
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的银票,男子邪魅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将银票收了下来,抬头看着安长吟道:“不知小姐的要求?”
“国公府嫡长女安长溪,在三个月之内,要她性命,不过千万不要在这一个月内动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安长吟眼神阴冷,她刻意掩饰了声音之中的颤抖,倒真是像极了阴狠的毒妇。
“好,小姐请放心,收了定金,自然全力以赴。”那人起身微微福了福,伸手自顶处拉下了一根丝带,笑着说道:“通天阁接下了小姐的任务,这便是信物,还望小姐好生保存。不送。”
拿着手里的丝带,安长吟不禁有些慌张,虽说通天阁办事几乎没有意外,可是她还是心有余悸,如果到时候没能杀了安长溪,那么自己,就定然会永无出头之日,而蓝纪离,便会同安长溪双宿双栖,到时候,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两日之后,安长溪腿上的布已经被撤了下来,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在花园之中逛了一会儿,路过正厅,方一进正厅,便见安国公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神色,安长溪不由得抬脚走了进去,小声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
喻兰摇了摇头,便将方才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今日朝堂之上,两江总督薛兆林因顶撞轩帝而被革职查办,这几日,湛江地区连降大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薛兆林心系百姓,屡次呈上奏折希望轩帝能够下拨赈灾款项,收到回复之后,半月余却是没有看到款项。
于是连夜进京,于今日早朝觐见,这番一说才知晓,赈灾款项确实已经下拨,经
由丞相秦威亲手督办,由于这事,薛兆林便在朝堂之上直指当今众多朝廷命官收受贿赂,私自吞并各种下拨的款项,言辞过激,犀利无比,导致轩帝震怒,当场将他革职查办。
本是并不大的一个事情,偏偏就是同国公府有着莫大的联系,这个薛兆林,乃是安国公最得意的门生,当年他之所以能够坐上两江总督的位子,也与安国公有着极大的关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丞相秦威便在朝堂之上当面指责安国公察人不利,因着秦威的话,竟是让轩帝迁怒到了安国公的身上,削了他三月的俸禄。
“爹爹,不过是三月俸禄,倒是也没什么,您保重身子要紧。”安长溪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便走到了安国公身边轻声安慰道。
安国公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道:“此次皇上不仅仅是削了俸禄这般简单,两广两江之地,我的门生比比皆是,如今兆林出了事,秦威借此缘由定然会打压他们,今日一事便可见一斑了。”
“只怕是丞相才是狼子野心,爹爹切莫生气,先想想该如何应对便是。”安长溪在一旁说道。
看着自己的女儿,安国公这才稍微的缓了神色,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女儿倒是让人省心多了,已经不似从先那般莽撞跳脱,渐渐的稳重了起来,说好倒是极好,只是却是注定了她以后定然会被卷入这阀门明争暗斗的洪流之中。
安氏一族乃是百年阀门,虽说是根基沉稳,然而在面对无上的权力之时,无论是根基有多么的深厚,难免总会有些忐忑。更何况,到了这一代,安家膝下没有子嗣,只有三个女儿,未来的路更是可以算得上步履维艰,也只能靠嫁女儿来稳固安氏的地位。
长长的叹了口气,安国公此时只能够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安长溪的身上,虽然知道她不喜欢离王,不过皇后的懿旨在那里,三月之后她就要嫁给离王,而离王的身后便是天子一家,那么安家,倒也能够在安稳几十年了。
心中有些烦躁,安长溪拜别了父母便回到了长溪院。
夜风微凉,云意将房中的窗户关好之后,见安长溪已然睡去,悄然熄了烛火,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刚过三更,白日里喧闹的京都城此刻正在沉睡,丝毫没有了平时的繁华景象,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在上弦月微弱光芒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清冷。
看起来十分清秀的男子身上背着包袱,正快步的向前走去,待到他停下之时,这才发现个他所处之地竟然是国公府的后门。
门悄然的开了,安长幽的身影渐渐出现,然而,还不等她出门,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那人一走近,安长幽的脸色便就苍白起来。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安长溪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将他们二人推出门外,随后自己也跟了出来,看着安长幽身上穿的小丫鬟的服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长幽,你们要干什么。”安长溪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之中的怒意却是显而易见。
知道自己的姐姐定然是生气了,安长幽一下子跪了下来说道:“姐姐,我与天铭真的是两情相悦,可是,可是宋大人却是一直不同意,唯有这个办法,我们才可以……”安长幽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去看安长幽的眼睛,夜风寒凉,吹得她的脸色苍白。
无奈的摇了摇头,安长溪叹了口气,这个妹妹平日里一向胆小,倒是还真的看不
出来在感情之中她竟然能够如此勇敢。若不是她睡不着,怕是今日她就真的跟着宋天铭走了。
只是,现在不同于以往,朝堂之上,秦威与安国公正是针锋相对,作为秦威的门生,宋远贤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同政敌来往,若是他们今日真的逃走,怕是日后的事情,就不单单是安宋两家的事情了,到时候势必勾扯出更多棘手的事情。
“你们可知道,若是今晚你们真的走了,对你宋家,和我安家,有多大的影响?”安长溪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宋天铭脸上露出了一个绝望的笑容,看着安长溪惨笑着说道:“安大小姐一向睿智,这事天铭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我不能够放弃长幽。”
闭上眼睛,宋天铭心中尽是苦涩,他本就不是长子,也从未奢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多看重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个知心的人陪自己过一生平平淡淡的日子罢了,然而,这个要求他的父亲却是都不能够同意,只因为他宋家是秦家的附庸,只因为安家同秦家一向不和。
然而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他遇到了安长幽,就那么一眼,就认定了她,却不想,其中竟然会如此的坎坷。
没有想到两人竟是情比金坚,安长溪心中未免动容,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开口低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再让第四人知道,我会帮你们的,不过不是现在,如今朝堂上暗流涌动,你们该明白其中厉害,宋公子还请你先回去。”
听安长溪这样说,宋天铭和安长幽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宋天铭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了深夜之中,安长幽的泪水不由得又落了下来。
“姐姐,我……”安长幽跟在安长溪身后,低声喊道。
“你记着,你是国公府的人,无论你干什么,都要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你这样一走倒是了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整个国公府都要为你陪葬。”安长溪的语气十分缓和,在无人的夜色之中慢慢消散开来。
点了点头,安长幽低声道:“可是姐姐……长幽知道了,长幽以后不会在这样莽撞了,今日多谢姐姐阻拦,没有让长幽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恩,今天的事情就权当做没有发生,切莫再让别人知道,回去睡吧。”安长溪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径直走向了长溪院。
只是,她们谁都不曾注意到,那就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安长吟。
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就烦躁的安长溪此时更是没有丝毫睡意,看着窗外的秋景,思绪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长幽将肩上的包袱扔在了床上,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不甘,一直以来,她都恪守本分,她知道自己是个庶女,所以从没有逾越过,无论自己的娘怎样去争,她都认准了,只要能够平安的活着就好,可是,偏偏上天却让她遇到了宋天铭,偏偏让她爱上了他。
可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被她撞见了,若是如她所说不会告诉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安长溪是个什么性子?如果这事情被传了出去,那她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自己的面子不要紧,可是国公府呢?如果这件事情被安国公知道了,那么自己和娘亲,以后定然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安长幽想着,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怪异的神色。恰巧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