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宝和方田氏一脸怒气地跑到方若素居住的小院儿的时候,方若素房间里的门开着,薛麒已经不知踪影了,方若素和兰儿正背对房门坐着,兰儿哼哼道:“小姐,我就说不该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刁民就是刁民,这才没两天就献出原型了吧?竟然敢偷小姐的东西,真是狗胆包天!”
方若素幽幽喝了口水,淡淡道:“我识人不清,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以后再看见什么人,我们睁大了双眼认清了为人再结交。”
兰儿“嗯”了一声,仍旧愤愤不平。
“三小姐,薛麒那个狗东西呢?”
两人话音刚落下,方田氏尖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不善的语气和她的来意一样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方若素惊讶回头,却见方大宝和方田氏身后带着七八个小厮,正一脸不善地看着她和兰儿,挑挑眉,她问道:“方叔,方婶儿,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地带着人来我这小院儿是想干什么?”
方田氏冷笑一声,尖着嗓子道:“那小杂种屡次三番阻拦我们派去收租子的人,着实可恶,我们宅子里是断然不能留着这种祸害的,还请小姐将他交出来。”
一面说话,她一双三角眼不住打量着房间,好似在寻找薛麒究竟藏在了哪里一般。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骗一般的人还可以,用来对付方若素却是太小儿科了些,她也不当场戳穿,黛眉皱了皱,她道:“你们说的对,这个薛麒确实是个混蛋,枉我那么相信他!”
方氏夫妇一愣,面面相觑着不知道方若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两日他们见薛麒总是来往于方村与方家大宅中,害怕方若素有什么阴谋,又打听到五皇子已经离京数日,归期不定。
知道方若素暂时没了人撑腰,这才敢来这里找麻烦,他们名为针对薛麒,其实只是想让方若素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虽然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多一个薛麒这位三小姐能够翻起什么浪花来。
他们本就是的打了让方若素和薛麒反目的主意,如今一看这二人已经反目,他们反倒是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好似看不到两人眼里的惊愕,方若素叹口气道:“唉,他还是我出府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是这么个下作的东西,我已经把他给赶出去了,他刚走不久,你们要是找他麻烦的话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他应该不会走太远。”
方氏夫妇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那种感觉就像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点,胸口闷闷的难受。
“嗯?还有事么?”
见二人这副模样,方若素淡淡扫二人一眼,笑着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打扰小姐了,还望小姐今后结交朋友的时候能够看清了那人的为人,莫要再被骗了。”
方大宝说完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方田氏却眼珠子一转,眯起了两只三角眼笑道:“小姐啊,因为这半年没有收上租子来,老爷扣了宅子里的大部分开销的银子,如今你们三人一来,府中的用度就更加吃紧了……”
最后一句话拖起了长长的尾音,方田氏一双三角眼笑的很不好意思,可其中的贪婪却是那么的明显。
昨日听到方大宝竟然以一桶水十文钱的价钱将水卖给了方若素,她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二十文一桶水他们自己用都心疼的不得了,方大宝那个蠢货竟然以一半的价钱卖给方若素,方田氏的心简直在滴血!
一桶水亏十文,十桶就是一百文,一百桶就是一两银子!方若素可是要在这里住不少日子的,她损失的何止几两银子?
虽然这些银子在捞了不少油水的方田氏看来不算什么,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何况几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钱给赚回来!
方若素一听就知道了方田氏的打算,看来是她昨天出钱买水的举动刺激了这个贪婪的婆娘,她身为方家小姐,在方家大宅里喝水还需要花钱买就已经是笑话了,现在这个婆娘还想让她出钱买粮食?
心里冷笑一声,她面上却是一副歉意到了极点的模样,对方田氏抱歉道:“实在对不起,我还真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况已经遭到了这程度,我们三个人这段日子确实要吃不少东西,这样吧,我休书一封给爹爹送去,让他从京城送我们三个人的粮食来,如此一来方叔和方婶儿也就不必为难了。”
方大宝面色一变,把同样脸色难看的方田氏拉到身后狠狠瞪了一眼,而后对方若素陪笑道:“三小姐说的什么话,整个方家大宅都是老爷的,您是老爷的女儿,在方家大宅吃喝哪有让您自掏腰包的道理?
也是老奴鬼迷了心窍忘了这一点,今后小姐您要用水开口说一声就行了,粮食方面也不必担心。”
方若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挑眉道:“哦?是吗?”
这位三小姐的眼神并不如何凌厉,可不知为什么,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方大宝竟然有种抬不起头来的心虚感觉,当下,他不敢再过多停留,拉上一脸不甘心的方田氏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两个老东西真贪心,尽然还想让我们花钱买粮食吃!”
兰儿愤愤地啐了一声,大力地关上了房门。
方若素冷笑道:“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只有找个硬角色才能治住他们。”
收拾了一下东西,方若素打开房门走到了吴叔的房间,让他将来时的马解下来,告诉吴叔她要去临州的定州去看一看便带着兰儿骑马出了方家大宅。
听到方大宝夫妇来找麻烦,方若素猜到他们找茬的借口就是薛麒,所以让薛麒提前一步离开了大宅回到了方村。
薛麒的父亲薛义生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薛麒为人热情又仗义,颇得方村村民的喜欢,前几日他带回方若素所给的几两银子让村民们买水集体省着使用,村民们顿时对方若素大大改观。
这一次方若素让薛麒回去不止是为了躲避方大宝的找事,还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带着村民们尽可能地找草木茂盛的地方,在这大旱的天气里,地上河虽然都干涸了,可地下的水却说不定。
方若素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有一年某地大旱,所有的地上河都没有水,可是有一人却找到了一片草木茂盛的场所,那人也算机灵,猜到那些草木下面可能有底下水源,便带人挖井,果然挖出了一口水源丰富的水井。
这样的几率不算太大,不过与其等着被渴死饿死,还不如搏一把不是么?
至于方若素,则是带着兰儿朝定州方向走去。
说起来也奇怪,保州与定州紧紧相连,也就隔着一个人字形的高坡,但是两个州气候却截然不同,保州几个月滴雨不下,定州却是风调雨顺。
当初听薛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方若素就觉得非常奇怪,正好她也不想在方家大宅里看方氏夫妇可恶的嘴脸,索性就来定州看看,顺便买一张两州之间的地图研究一下。
方村距离定州有三十里地的路程,方若素带着兰儿骑马用了半天才到了定州,刚一进定州境内,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两州气候的不同。
虽然定州也很热,却与保州的热截然不同,定州的热带着一丝丝湿润之气,保州的热却是干热干热的,恨不能将人身体里的水全部晒干一样。
进了城,方若素下马打听到一间书店的位置,进店买了一张定州与保州的地图,研究一番后她惊喜地发现,在定州境内有一条贯穿定州境内的河流——永定河,源起淮水,水流非常丰富,自西向东流过定州全境。
这条永定河距离保州的地界只有不到二十里地,但是因为两州之间隔着一座人字形的地势非常平缓的坡,所以引水有点儿困难。
了解清楚现状以后,方若素黛眉不禁紧皱了起来,保州地界少说也有三万多平方公里,要将河水引到全州的每一个村庄,让人人都能喝上水,简直是太难了。
回去的路上,她忧心忡忡的,兰儿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小姐,又怕打扰小姐的思路,只能闭口不谈。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保州的途中,方若素一路上都在低头沉思,却不知身后何时出现了两个骑马的男子,直到听到一人对她说话,她才回神看去,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五……”
“叫我五公子吧。”
轩辕玥不知如何出现在了方若素的马后,见她们两个女孩儿家家的出现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地方感觉到非常奇怪。
他一袭轻薄紫杉有些许汗湿的痕迹,炎热的天气让他白皙的俊脸升起了好看的红色光晕,粉唇却微微发白,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赶路而疲惫不堪的缘故。
瞥了一眼他微微干裂的粉唇,方若素从马鞍的袋子里拿出水袋扔了过去:“五公子若不嫌弃,就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轩辕玥倒是没有计较很多,接过水仰起头喝了两口,他腻白的颈项不似薛麒一般长的赏心悦目,却如同无暇的白玉,方若素嫉妒地发现她竟然在上面竟然看不到一根毛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