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躺在床上秦洛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叹息。
今天发生的一幕幕走马观花开始在脑子里放映,想起沈少川和赵峂峪最后那可恶的笑声,她差点溺毙在羞愧中。
但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被子恨的咬牙切齿。
接着是一阵失落袭来。
望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最终又回到了这里,她怎能不失落。但也自在多了孀。
自从林琴筝捅破她那层窗户纸之后,那个念头真是越来越强烈了。
她几乎每每从睡梦中醒来,都会抑制不住的跑出这个念头来。
外面有门铃响,她以为是加班的秦海兰回来了,也没有多想,直接就穿着睡衣跑去开门了煞。
门一开,她瞪大了眼,立刻将门甩上,不过门外的人,更快的一步的***了一脚,挡住了她关门的趋势。
秦洛气血翻涌,恶狠狠的瞪着他:“沈少川,你想干什么,大半夜的擅闯民宅吗?”
沈少川倚着门,淡淡的笑着,楼道内的感应灯暖暖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部那些分明的线条照的如此柔和动人,他不紧不慢的提起手上的袋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秦洛一看外面的包装袋上印着的标志时,顿时头都大了,如一只炸毛的刺猬一样张开了全身的刺,她怒瞪着他,一脸的不客气:“沈少川,你到底来干什么。”
他幽幽一声叹息:“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清楚?给你送宵夜啊,我怕你刚才没吃饱,特地眼巴巴的跑过来的,你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秦洛深深抵着门,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突围的可能,她摇头:“对不起,我吃得很饱,你走吧。”
沈少川摇头,脸上的笑意逐渐被冷冽所取代,他说:“秦洛,你不会这么早就老年痴呆了,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了吧,我都容忍你一个多月了,你起码欠了我五次,不会全都忘了吧。”
秦洛真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上门来找茬,顿时怒不可遏:“你跟宁采的婚期已近定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他真像一个变色龙,面上的表情变得如此迅速,一会儿怒气滔天,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无可奈何:“那是我跟她的事情,和我跟你的事情没关系,知道不,两码事,先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说。”
秦洛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进门的,对他使用的哀兵政策也无动于衷:“要说什么你就在这里说吧。”
“这里?”沈少川微微低头,视线往她的胸前掠过,便幽幽的说:“秦洛,我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癖好,你打算就这么真空的赤!裸的跟我在门口谈?”
秦洛一低头,便看到自己胸前两点嫣红正俏生生的挺立在宽松半透明的睡衣内。
虽然其余的看不真切,可那两点红,是如此的鲜明。
她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前胸,沈少川在那里叹了一口气:“秦洛,真没想到你也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啊,我今天看娱乐新闻,说娱乐圈现在最流行的时尚就是不穿内衣哦。”他甚至伸手,想摸摸她。
秦洛立刻机警的后退了两步,再也无法在门口与他僵持,直接朝房间跑去。
沈少川在后面微微惋惜,进屋,锁上了大门。
秦洛在换衣服的时候,沈少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秦洛情急之中忘了锁门,现在她抓着一个bar却只能重重的挡在胸前,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她除了节节败退外已无别的法子可想,然而,当她眼中的抗拒与恐惧到了极致时,当他走到她跟前不过几公分的距离时,她忽然就叹了一口气,手也跟着放了下来。
她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纯情少女了,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遮的呢,这样想着,她的面部表情也就坦然了。
沈少川看着她刚刚还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的抗拒模样,此刻突然就收起了全身锋利的爪子,温顺的像一只小猫,不是不奇怪的。
然而她这样的转变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他索性一把将她带入自己怀里,躺在了床上。
秦洛趴在他身上,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撑起身体,望着身下的他一脸疲惫却一片笑意的淡如月华的神情,终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不会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省省力气,更何况她的内心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沉沦了,堕落了。
他搂着她的腰,身心陡然放松下来,终于笑着开口问:“饿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儿?”
秦洛的手终于没忍住,啪啪两下搭在他结实的胸口,他佯装吃痛,却是深深的握紧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她手底下的心跳如此快,快的几乎灼伤她的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想抽手,却听他说:“别动,就这样躺一会儿吧。”
秦洛不语,却也担心:“不行,你必须得走了,我妈快回来了。”
“那你跟我回去吧。”沈少川突然睁眼,眼里精光矍铄。
秦洛一怔,随即摇头。去了又能怎么样,她现在可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温顺大大的满足了沈少川,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还以为免不了大吵一架,此时,他终于笑问:“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抿了抿唇,幽幽反问:“我发脾气你就肯走?”
“我来都来了,哪里那么容易离开。”
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
沈少川直起身体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看到你想通我比谁都高兴。”
她不是想通了,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彼此折磨上,她贴着他的心口,还是说:“恭喜你啊,马上双喜临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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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川眉眼一跳,抬头看着她:“喜从何来?”
“明知故问吗?”她斜眼看着他,眼中却无波无澜。
沈少川反道:“也许在你眼里是喜事,可是在我眼里,只是一件又一件的灾难,那你觉得还应该恭喜我吗?”
秦洛登时沉默,四目相对里,只剩下无言。她晃神的时候,沈少川已经流氓的伸手,抓住了她胸前的两团柔软狠狠的捏起来,仿佛泄愤似的,秦洛顿时吃痛,啊了一声,终于回神,而此刻她已经被沈少川压在身下,他嗅着她脖颈中的香气,手不受控制的滑进她的睡衣裙底,最后却是轻轻的停留在她的肚脐下方,没有敢乱动。
“还疼吗?”
她知道他是顾忌着她的伤,便摇了摇头,“没当初那么疼了。”
他低低叹息:“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你这是代替宁采跟我道歉吗?”
他继续在她的体内探索,慢慢跳动着彼此的热情:“是我自己跟你说的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些苦。”
“那就不必了。”她直愣愣的抬眸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深以为然的点头:“嗯,我知道,你需要我的滋润,不需要我的道歉。”
他这种流氓起来不是人的流氓行径足可以将人气疯,所以还是千万别跟他较真的比较好。
房内逐渐安静下来。
秦洛就这么躺着,完全顺从了她内心的意愿。
她想,如果这一刻便是一生一世,她愿意就此死去。
然而再美好的时光也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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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的电话来了。
虽然沈少川想掐了,她却阻止了:“还是接吧,也许她有急事呢。”
沈少川看了她两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
“少川,你在哪里呢。”宁采的声音即使隔着听筒在这寂静的屋子里秦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沈少川抿唇:“在外面,怎么了。”
“我刚刚下班,想找你一起吃宵夜,出来吧,我今天高兴。”
沈少川拒绝了:“不了,我还有点事情,明天吧。”
宁采敏感的问:“你跟秦洛在一起?”
这一刻,秦洛的心一跳,立刻找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一百的出来让在他手上,然后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沈少川瞪了她一眼,才开口:“跟赵峂峪在一起,他今天刚过来,我给他接风洗尘。”
“是吗?峂峪来了?”宁采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们。”
她是来真的。
秦洛已经对沈少川使了无数的眼色,在他的心不甘情不愿里,他才怏怏道:“不用了,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那还是我过去找你吧。”
“那好吧,我在单位附近的夜市等你。”宁采爽快的挂了电话。
沈少川躺在床上不愿意动,秦洛推了推他:“你赶紧去吧,免得她等久了。”
“秦洛,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你可真行。”沈少川没好气的吼道,“还有,这是什么?你给的牛郎费?太少了吧。”
秦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虽然后面一句不太中听,可前面那句,他是她的男人,多美妙动听的句子啊,她的心口一暖,想伸手叫住他,但最后却是更快的将他推往门外:“快走吧。那是给你打的的。”
沈少川已经步出门外,秦洛正打算关门,他却突然折回来,紧紧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直接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厚实的唇瓣恣意的摩擦她的,彷佛要将所有的激情都投向这一吻中。
“嗯……”他那么用力,秦洛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手臂明明想抵挡的,最后却不争气的攀上他的胳膊。
激情一触即然。
这如流星般火光四射的情感迸发,几乎将他们的理智燃为灰烬。
“不……不要……”秦洛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档,便稍稍推开了他。
沈少川意犹未尽,依然啃咬着她的唇瓣,眼中无限眷恋与不舍,然而,这始终不是办法,秦洛催促他:“快走吧,别让宁采等久了。”
他不甘心的低吼:“你就这么眼睁睁的推我去别的女人那里吗?你难道就不吃醋?”
秦洛被他一噎,表情陡然大变,但还是生生道:“你是他的未婚夫,我有什么资格吃醋,还不快去!”
他再度低头,隔着丝质的睡衣,狠狠咬住了她胸前的那一朵红梅,他是真的下了力气的,以至于秦洛很多天之后都还能感觉到那上面传来的清晰的疼痛。
他当时就说了:“等我电话,必须出来见我!”
她说不出的喜悦与忐忑。
她觉得,生命的快乐与不安尽在于此。
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既勇敢,又懦弱。既忐忑,又坚强。
当然,她忘了问朱晨晓照片那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记住的,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给忘了。
她就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挣扎中,迎来了金黄的九月,迎来了学生的开学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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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报道的第一天,她翘着脚出现在众人面前,第一个跑过来质问:“秦洛,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暑假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真是,“一言难尽。”秦洛简短的回答,真挚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诗颖,你胖了啊。”
她围着宋诗颖打量几遍,确确实实,是胖了。
宋诗颖呵呵笑了两声,还不容易才回答:“哎,秦洛,你不知道真相往往都是很伤人的吗?你就不能无视我的外在而只关注我的内心吗?”
宋诗颖虽然胖了些,可是精神似乎不太好,原本的长发剪成了短发,俏丽又不失利落,倒是挺适合她的。
宋诗颖并没有提前回学校,昨天才来报道的,而秦洛没有看到严谨成,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这个暑假他们的进展究竟如何了。
她还没问,私下无人的时候,宋诗颖主动告诉了她:“我跟严谨成已经彻底分手了,所以以后你别再跟我提起这个人了,知道吗?”
秦洛震惊又不解,两个月前他们一起回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怎么一下子又分手了。
她满心不解,宋诗颖彻底满足了她:“她的未婚妻找过来了,打了我一巴掌,在我们那里闹的人尽皆知。”宋诗颖嘶了一声,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后怕的,不过她的言语中也充满了对严谨成的怨怼,“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好,这样的男人怎么让我放心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他?”
于是,他们就这样彻底的了断了。“那他还会回这里来吗?”
宋诗颖耸肩,她也不知道。
出了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了。
虽然宋诗颖没说,但秦洛还是感觉出来了,她的胖,并不是因为心宽体胖,纯粹是因为她暴饮暴食而引起的。
宋诗颖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东西,而且一吃就停不下来。
她吃了近乎一个月,自然是要发胖了。
秦洛抚额,拦住宋诗颖的手:“够了啊,这么吃,你的胃都会受不了的。”
“没事,我这段时间去了好多地方,到了就吃,胃口好的不得了。”
“诗颖!”秦洛拉下脸,再次按住她的手,“你现在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不需要这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诗颖。”
她们坐在宽阔的教工食堂内,人不多,她们相互对望着,秦洛的手还按在宋诗颖的手上,宋诗颖看着她,几乎滚下热泪来:“秦洛……”
“好了,好了,别哭了,没事的,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的,知不知道。”
宋诗颖叹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光,放下筷子,幽幽的说:“秦洛,幸亏不在这里,你知道吗,严谨成的未婚妻闹的多厉害,我们那是乡下地方啊,很快就传开了,邻居们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爸妈都感觉颜面无光,差点将我扫地出门。”
人言可畏,流言猛于虎。
这是秦洛从宋诗颖身上看到的最清楚的最真实的写照与教训。
她最后是被逼的狼狈逃窜的。
秦洛知道,宋诗颖的父亲当年被打成右派,被狠狠批斗过,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迂腐的传统观念肯定觉得颜面被女儿丢进,不将她赶出家门是决不罢休的。
秦洛听着宋诗颖的描述,听着她陷入那种莫名烦躁的恐惧里,顿时觉得人不能走错一步,一着不慎,后果十分严重。
末了,她只能安排宋诗颖:“好了,诗颖,你别想了,都过去了,是严谨成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说起来,应该是我不好才对,当初是我收了他的简历才让他有机会进来这里,最后又伤害了你。”
“别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收还有其他人会收,再说了,是我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跟你没关系。”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听说你分到新宿舍了?需要我帮忙吗?我下班了帮你去整理吧。”秦洛一来就听说了这事,害的她都想到学校来住了。
笑容果然又回到了宋诗颖的脸上:“是啊,刚刚刘主任才拿钥匙给我。”
他们学校的教工宿舍分为新旧两期。
新房子前年才落成,就在学校后门,风景独好,可因为房源有限,学校本着劳苦功高的原则,从上而下进行分配。
也就是从校领导到资历出众的教授导师,最后才到普通的讲师。
宋诗颖跟秦洛一样,刚来没两年,自然是没资格去争什么的,所以就一直住在老宿舍内,环境与质量都跟新区差了一大截。
没想到今年理学院有个教授出国进修去了,房子就空了出来,学校本着照顾外地单身女教师优先的原则,轮到了宋诗颖。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秦洛下班后跟着宋诗颖来到新教工宿舍区,真是眼前一亮。
两边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硬是将中间宽阔的道路给遮蔽了起来。
人都在上面,只觉得阵阵清风送爽,并不觉得那么炎热了。
那红砖绿瓦的六层小楼同样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美不胜收。
秦洛很好走后门,也很少来这里,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打量这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感叹:“诗颖,我搬过来跟你住吧。”
“你别开玩笑了。”宋诗颖打趣她,“你放着好端端的新房不住,搬过来这里住,你老公公婆不会有意见?他们要是没有,我肯定欢迎你。”
她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偶尔与路过的几个老师打声招呼,直到来到道路的尽头,宋诗颖的房子就在这里。
底下砌了一个人工的小池塘,水里面种着几株碧荷,如今已过了盛开的季节,但荷叶依然碧绿可爱,犹如一把把圆伞撑在水面上,又如一个个碧玉盘托在水面上,微风过去,一***绿色的涟漪扩散开去,茎秆挺立于水面,在风中快乐摇曳,绿叶下面几尾金鱼偶然献身,映着这一池碧水流淌满荷清香,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水池边还有两把木质的长凳,傍晚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看看书,乘乘凉,真是个充满学术气息的优雅地方。
这样的美好冲淡了宋诗颖的话带给秦洛的轻微惆怅:“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就一个人住在我妈那里,跟你过来住几天完全不成问题。”
宋诗颖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怎么了,你跟何振光出什么事情了?”宋诗颖对何振光的印象是不好不坏的,也就一般。但他本能的认为,何振光配秦洛,差了点儿。
秦洛这几天心里郁闷,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那些不能示人的隐晦事情,几乎将她压垮了。
跟着宋诗颖进了屋,屋里收拾的很干净,窗台上摆了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看得出,上一任教授是个很懂得生活的人。
秦洛抿了抿嘴道:“咱们还是先把你这里收拾一下再说吧。”
有些压力,她需要人来分担了。
“那好吧。”
于是两个人便搞起了卫生。
秦洛身体不方便,就负责擦擦表面的东西,宋诗颖则麻利的找出了扫把拖把等物,好在这些都是现成的。
虽然搞起来不繁琐,但几个月积压的灰尘还是让他们搞的灰头土脸。
宋诗颖跟秦洛一起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宋诗颖又把在外面买的零食小吃拿出来,开了空调后这才美美的吃了起来。
她歪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秦洛的胳膊,懒洋洋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洛喝了口水,终于将这些在心头长久盘踞的话诉诸于口,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才幽幽动唇。
随着她每说一句话,宋诗颖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到最后,她终于不顾一切的打断了秦洛的话,拍案而起:“靠,秦洛,亏得你能忍那么久,你就容得他们这么欺负你吗?还有你那老公,居然不能人道?那你这半年到底怎么忍过来的?”“喂,什么叫怎么忍过来的……自然是跟以前一样了,又不是没了那东西就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还有沈少川……
相较于宋诗颖的激动,秦洛显得平静许多,她甚至示意宋诗颖不要这么大声,这楼上楼下的,都住了熟悉的人,万一传出去一点风吹草动的,秦洛还要不要做人了。
宋诗颖让她放手,秦洛这才松开她,又坐回了一边的沙发上。
宋诗颖已经从自己的伤春悲秋里面跳出来了,一副咬牙切齿又同情的模样看着秦洛:“那何振光去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能治好吗?”
秦洛说:“他做了身体检查,我看了报告说没问题,那就是心理问题,我最近让他在看心理医生,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有,不是我受伤了吗,一直没时间。”
“那万一治不好怎么办。”
秦洛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宋诗颖不以为然的说:“很有可能的啊,这世界上这种男人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啊,怎么就单单让你摊上这一个呢,难怪你当时蜜月都没有去度,天,换了我的话,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隔天我就要求退货!”
处于围城外的人,对立面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夸夸其谈,而不用负任何责任,可是处于围城内的人又岂能如他们所料的那般无所顾忌的做任何事?
说的人永远是隔靴搔痒,做的人却是切肤之痛。
这就是宋诗颖与秦洛的区别。
她虽然存了这心思,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离婚不算什么可耻的事情,流言蜚语虽然有但不会致命,难得是,如何才能脱身。
要是何振光真的是一个坏了的水龙头也就罢了,怕就怕是个生了锈的。
她叹了一口气,与宋诗颖对望一眼。
宋诗颖也冷静下来了,坐在那里烦躁的抓抓头发:“瞧你结的这什么婚啊,要不然让何振光主动提离婚?”
可是这可能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万一他真的不行,总不能让你跟着一辈子守活寡吧,我觉得现在首先要确认的,就是他这病是能治还是不能治,能治的话再两说,不能治的话直接起诉离婚吧,法院要是不判就打官司吧。”
她说的很有道理,关键是那么喜欢遮丑的何振光怎么可能主动提离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秦洛也不可能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的。
宋诗颖支额:“这个,也有点难度,要是光因为这个,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法院肯定驳回你的诉求,瞧你这运气真够背的。千挑万选,选了个坏的,哦,让我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她们的交谈似乎也陷入了僵局。
天色乍暗的时候,沈少川发来短信,问她在哪里,他要过来接她!
秦洛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跳起来,宋诗颖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何振光的电话也到了,秦洛定了定神,才接的电话:“喂,振光。”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在冰凉的茶几上,兴致并不高。
“洛洛,你在哪儿呢。”何振光每天都打电话给她,只是今天看起来又特别高兴一些。
如今,他已经去了财政局上班,隶属财政局教科文处,一时间,可谓风生水起,前途一片灿烂。
所有市里下拨到各个学校的教育经费都要在他们那里走一圈,如今就连刘主任见了他,都得客气三分。
最关键的是,像升学这种事情,他也有了说话的实权,甚至可以勉力操作。
真是光辉又美好。
可这一切都是托了她的福,他可是踩着她的伤痛往上爬的。
“洛洛,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今天我们一起吃饭,家里空调统统都修好了,而且我都跟我妈说好了,她再也不会限制你用空调了,我对你好吧。”
好,真好。
秦洛看了宋诗颖一眼,宋诗颖挥挥手:“回吧,回吧。”
秦洛叹气,告诉了他自己的具体位置,他很快就开车过来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么几天不见,他都换车了……
还是新车,牌照都没上呢。
黑色君越在夕阳余晖下显得如此张扬,何振光就倚着车门站立,等秦洛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便殷勤的上前扶住她的手:“洛洛,走吧,咱们去吃饭。”
秦洛有点儿不是滋味的望着他簇新发亮的新车,心口晦涩难开:“你什么时候换车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何振光看着秦洛的脸色讨好的说:“洛洛,你生气了?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有说的,下午刚去提的车,我马上就过来接你了,怎么样,漂亮吗?”
秦洛点头,确实挺好看的,应该说霸气!
那流线型的线条,如一尾漂亮矫健的鲸鱼,真好看。
车内的车饰都是黑色的,真皮的座椅还带着一股浓重的味道,怪让人不习惯的,不过车内宽敞,都比他原来那辆别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洛洛,坐好了,咱们走了!”何振光春风得意的发动车子。
秦洛忍不住问:“这该不少钱吧,你原来那辆车呢。”
其实结婚后秦洛从未过问过他家的经济状况,他们两个人的钱也都是各花各的,这么看来她知道的真是少得可怜。
“原来那辆啊……”他犹豫着说,“我本来是打算给你开的,不过你现在腿脚不方便,所以我妈做主,先给婷婷开了,不过她出了点钱,那车就算她买了。”
秦洛哦了一声,何振光打量她的脸色:“洛洛,你不会生气吧,你放心,以后我都会接送你上下班的。”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物尽其用。”秦洛是真没生气。
不过何振光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车子开到校门口的时候,迎面开来一辆黑色的丰田。
秦洛猝然一惊,何振光也发现了他,顿时踩住了刹车,两车相会的瞬间,他们都停了,然后很有默契的摇下车窗。
何振光满脸喜色的打招呼:“沈秘书,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那真是太好了,本来打你电话都没人接,告诉了宁律师通知你呢,现在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吃饭吧,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秦洛靠在座椅上,目视前方,不去看沈少川的脸,何振光的邀请直接又突兀,没想到沈少川竟然问:“是吗,宁采没告诉我,好啊,那走吧,你在前面开。”
“好。”何振光惊喜的摇上车窗继续上路。
秦洛从右侧反光镜瞥一眼跟在后面的车辆,顿时感觉一阵阵胃疼:“振光,吃什么饭啊,为什么要邀请沈秘书,你怎么都没事先跟我说?”
何振光呵呵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到了就知道了,别心急。”
她不是心急,她只是焦躁,眼看着沈少川的车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她就焦躁,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便开始寻找话题:“振光,你去看心理医生没有?医生怎么说的?要不周末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洛洛,你不能不要这么扫兴啊,是不是……你真觉得寂寞难耐了?”
他突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秦洛只觉得右眼皮直跳,那眼里那直接的透明的毫不掩饰的几乎直达她心灵的探视让她无法在他面前理直气壮。
她讷讷的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的肌肉:“你想多了。”
“洛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你相信我,我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你的,真的!”他说的那么郑重其事,紧握着秦洛的手,几乎将她的手指骨捏碎。
而秦洛却发现了异样,在其他方面补偿她?
何振光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没来由的,她对他的那份检查报告提出了怀疑。
只是没给她提问的机会,车子已经到了丽晶酒店。
她同时被这个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给弄晕了,迷糊问:“振光,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进去就知道了。”
何振光一边小心扶着她,一边招呼身后的沈少川,退去刚才的不安,他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畅快,秦洛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更大的野心与对权势的求贤若渴。
惟独没有对自己身体的关心。
她知道,他要的肯定不止这些的。
甚至,他会想着与沈少川平起平坐。
推开包厢门,看到一个打通内的包厢内摆了两桌酒,秦洛真是惊诧不已。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场面。
其中的一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何家至亲,另外一桌,还有几个空位,但也洋洋洒洒坐了办桌。
没想到宁采也在。
宁采看到沈少川进来的时候,略微吃惊,然后站起来挽住他的胳膊:“少川,我给你打电话手机关机,还以为你在忙呢,就没告诉你,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洛洛,坐吧。”何振光殷勤的为她拉开椅子。
她点了点头,宁采在她旁边落座,笑盈盈的道:“秦洛,我一直没有跟你正式的说一声对不起,sorry,因为我的失误,害你现在还在承受这些痛苦,我真是万分抱歉,你放心,如果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还有啊,恭喜啊,振光又升官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秦洛勉强笑了笑,说了声没关系。
张文英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宁律师,你说的这些真是太见外了,洛洛也是因祸得福,不碍事,不碍事。”
她因祸得福?听张文英这么说,秦洛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谁的祸,谁的福?可真能睁眼说瞎话啊。
宁采不好意思的甜叫道:“阿姨,你人真好。”
何振光起身与服务员招呼,张文英笑得合不拢嘴,旁边那桌的亲戚冲她说:“文英啊,你真是好福气啊,儿子媳妇都这么争气,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张文英呵呵摆手,却是笑个不停:“瞧你们说的,也都不差啊,怎么就我福气好呢,你们都好,你们都好。”但是脸上那股子骄傲劲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句:“要是洛洛能再给你们何家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完美了。”
旁边不少人可以附议:“就是就是。”
人心就是这样,见着别人好了,心里不舒服了,总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给人添添堵,以寻求心灵上的平衡。
果然,一说到这个话题上,张文英就变了脸色,直接冲着秦洛说:“洛洛,你听到没有,可要抓紧啊。”
秦洛目光幽幽的望了何振光一眼,他却只顾着叫人上菜。
张文英突然又说:“哎,振光,你再等等,婷婷还没来呢。”
何振光的面部一抽:“妈,我没通知婷婷啊。”
张文英挥手:“你没通知,我通知了啊,你升职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告诉她呢,一家人在一起才热闹才喜庆呢,你再等等,她再过十分钟就该来了。”她转头又对众人说,“大家先喝点茶聊聊天啊。”
秦洛坐着没动,就听着旁边宁采与沈少川耳语呢喃,低笑出声,竟觉得十分刺耳。
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朝沈少川走了过来,开口便是满满的谢意:“你是沈秘书吧,你好你好,我是何晓柔的爸爸,沈秘书,大恩不言谢,多谢多系。”他与沈少川握手的时候,秦洛分明看到他在底下放了一张卡进去。
沈少川眉头一皱,利用身高的优势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却是将卡推了回去:“何先生,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他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令中年男子十分迟疑,吃不准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最后还是宁采站起来说:“何先生,快回去吧,马上要开席了。”沈少川还真没有厚此薄彼,不但帮了宋汉阳的忙,就连何家的何晓柔,也一并包揽了,并且完成的十分顺利。
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何振光也能做了。
韩婷婷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吊带背心,底下是一条牛仔热裤,外面穿着一件桔色的透明防晒衣,很年轻的打扮,她风风火火的,先是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然后拿出一个礼盒交给何振光:“干哥哥,也没什么准备的,这个就当是祝贺你荣升啊,你别嫌弃。”她说话很大声,中气十足的,不过由始至终,她都没有与何振光正面相对一眼。
何振光讪笑接了,终于凯西。
半个小时后。
秦洛对面的空调风呼呼的吹着,像阴寒的天气一般,让她周身凝结成冰。
明明吃着热气腾腾的菜,她却完全是食不知味,眼前杯盏推来还去,她都碰不得,就连油腻的,也吃的很少。
何振光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喝酒,完全将秦洛的提醒置若罔闻。
张文英还说:“哎,洛洛,没事,高兴,你就让振光喝吧,难得的,不碍事的。”
秦洛在心里冷笑,她越发觉得,何家就是牢笼,张文英就是个别出心裁的怪人,人家妈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媳妇还能说什么呢。
吃饭都累得慌。
难怪秦海兰不愿意来。
秦洛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在医院争吵的,护犊之情,人皆有之。
秦海兰自然也不例外,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欺负,情有可原。
何振光虽然给她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来,两家冰释前嫌,但秦海兰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
在这里吃燕窝鱼翅,其实还不如在家吃稀饭才能轻松自在。
期间宁采站起来敬了何振光三杯。
秦洛不知道何振光何时与宁采有了这么好的交情,不过自从上次他们一起出现在同学会,秦洛受伤后,何振光又上任财政局,那可是宁采父亲的地盘啊,管中规豹,他们的关系也的确可见一斑。
喝完酒之后,宁采也不急于做下,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又转身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红艳艳的——请柬!
是的,请柬!
因为秦洛与她离得近,所以这份红底金边的厚重请柬先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宁采又两边分发过去,旁边那桌自然是没有的,但何振光的父母也荣幸的收到了一份。
秦洛还没打开看,张文英已经喜不胜收的叫了起来:“呀,宁律师,你跟沈秘书要结婚了啊,还邀请我们去呢,真是太荣幸了,太荣幸了。”
其实从宁采拿出这些请柬来的,沈少川就陡然变了脸色,此刻听闻张文英的话,面上更是阴沉了几分,他站起来,想说话,然而宁采却更快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么甜蜜,那么恩爱的模样:“是啊,张阿姨,何叔叔,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赏光啊。”
何振光已经有些醉了,说话都大舌头了,一不小心,身影就打了个晃,韩婷婷坐在他的手边,与秦洛同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秦洛身体不好,自然是扶不住的,韩婷婷讪讪的想收手,何振光却偏偏往她那边靠去。她嚷嚷着抱怨:“表嫂,我这干哥哥就是个猪啊,你快帮我一把。”
饭桌上的人都笑了,秦洛笑不出来,又去帮忙,自然将那份请柬放在了桌上。
她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何振光左摇右晃,愣要说自己没醉,但说话都是大舌头,大伙儿也都心知肚明,他嚷嚷着道:“宁……宁律师……你放心,你这么给脸,邀……邀请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的,一定会的……”
宁采柔柔一笑:“那就好,到时候就恭候你们大驾了。”
“一……一定。”何振光嘎嘎笑起来,声音异常刺耳。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少川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宁采,你跟我出来。”
“好啊。”宁采顺便拿起了自己的手包,笑着对众人招呼:“各位,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多吃些,吃的开心。”
沈少川拉着她的手步子迈的极大,等宁采说完这些,人已经到了门口,随后消失不见。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有心人就是硬拗成他们肯定是恩爱的等不及了云云,所以先先走了,大家继续吃菜,吃菜。
秦洛其实很担心,因为沈少川的脸色着实不好。
想必今天宁采大派请柬的举动事先并未征得他的同意,但看着桌上那过分炫目的请柬,真是扎的人眼疼啊。
*******
宁采几乎一路小跑着跟上沈少川的步子。
包厢中间的走廊并不狭小,所以两人走得一路顺畅。
到了酒店门口,宁采仍是紧抓着沈少川的手臂,笑问:“少川,我们现在去哪里?”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沈少川紧绷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浓重火气,依然笑得如此温柔。
沈少川回头,直视她,目光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震惊:“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了?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宁采的笑意终于稍微凝固在唇瓣,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着。
九月晚上的风,还是燥热的,头顶那柔和的灯光,却照的人心头无端的火起。
她的眼神那般固执和倨傲,终于在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轻轻一叹:“少川,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吧,咱们要结婚了,难道不应该请朋友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邀请秦洛?”
话题一转到秦洛的身上,便有种针尖对麦芒的冲突感。
宁采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的脸,沈少川也如她所愿,眉头越皱越紧,两人堂而皇之的站在酒店门口,引来路人的注意。
沈少川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了一边的角落里,终于再一次清晰的与她说:“宁采,我已经跟你说的那么清楚了,为什么你就是要继续作践你自己呢?我们没有未来,更加没有幸福可言,强行的结合只会让我们两个人痛苦。”
宁采的身体出现一丝晃动,可她的神情没有任何的退缩:“为什么,少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你自己想想吧,上半年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咱们本来就是已结婚为前提进行的交往,早就见过了双方父母,虽然我们没有订婚,可我们的关系难道跟订婚有什么区别?都是公开的昭然若揭。你现在又算什么呢,少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性又懂得自己要什么的男人,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努力不断的朝既定的目标迈进,难道你敢说我跟你交往,不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她的话掷地有声,仿佛平地想起的一声声惊雷,炸开在沈少川的耳边。
那些年他走过的风风雨雨,那些年他经过的苦苦挣扎,都慢慢在脑子里回旋。
宁采呵呵笑了两声,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是作践了自己,可我从出院的那天开始,我就想明白了,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不计较你的目的,我只要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至于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步步帮你完成,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完成,我保证,我发誓,我会倾尽所有!”
她并不是她在跟他表明心迹,而是向他坦诚,她是一个为爱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
“对不起,宁采,我无法否认自己对你没有任何的企图,但我觉得,现在及时醒悟还来得及,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努力,我不能拉着你为我做牺牲。”
“不,这不是牺牲。”她的眼神那么坚定而执着,她拉着他的手的时候,充满了力量和勇气,“这是我的幸福,不论为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幸福,而且——”
她顿了顿才又继续补充:“你以为离开了我,你真的还能继续这样顺风顺水的去实行你的计划吗?”
她的话说的那么轻,眼里明明没有嘲讽与讥诮,可是沈少川还是从她的唇边读出了那么一丝不以为然。
“少川。”她抓紧了他的手,一脸的真挚,“相信我,跟我结婚,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这个年代,光有爱情还是不够的,我觉得,你对秦洛,只是因为年少的爱而不得所以一直耿耿于怀,看到她结婚了,你本能的会想夺回来,但我这段时间跟何振光接触了看,我觉得他不是那么糟糕的一个人,他对秦洛,真的很好,所以你放心吧,她也会过得好,你也要过的好啊。”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迟缓的沉重的心跳,他的手垂立在两侧,只有她抱着他,可是只要他不推开她,就足够了。
她似乎听到沈少川幽幽的说:“宁采,你会后悔的,如果你够理智,就该阻止你父亲继续将事情扩大化。”
“不,我不会后悔的,只要你是我的新郎。”
沈少川垂落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朗笑。
宁采自沈少川的怀抱中回头,看到后面朝他们走来的几个男人时,顿时笑靥如花的与沈少川比肩站立:“爸,唐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刚才笑得,正是宁采的父亲,宁衍初。而站在身边的,是三十出头的本市最年轻的的税务局长唐继轩。
他们都是轻装简从,也没有其他人。
宁衍初与唐继轩是忘年交,感情好的就像亲父子。工作上的来往也让他们彼此更熟识。
宁采与唐继轩没什么深交,不过平常的交情还是有一些的。
唐继轩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平日里的谨言慎行让他看起来并不好相处,他说:“宁局长,我去里面等你。”
宁衍初看着他走远,笑容一样不减,他看着站在一起的登对的沈少川与宁采,更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采采,你也是大姑娘了,总要注意点形象的,瞧你把少川搞得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少川不卑不亢的回应:“宁局长,严重了。”
“哎,哎,少川,”宁衍初摇头,“要我说多少次呢,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实心眼了,一板一眼的,你跟采采马上要结婚了,还不肯改口。”
沈少川微微欠身,进退有度的回答:“谨慎点,未免落人口实。”
“好,好,年轻人啊,难得有你这样识大体的,把采采交给你啊,我放心,你们婚礼就定在国庆,我已经跟你母亲通过电话了,早些回去做准备吧,注意影响啊。”
“知道了,爸,你快进去吧。”宁采跺脚,“别让唐大哥等久了。”
他们一走,宁采的笑容瞬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她看着沈少川:“木已成舟,少川,宁家丢不起这个人的。”
沈少川不语,心里却不是没有计较的。
“明知丢不起这个人,还强行而为,你想要谁给你这个面子呢?”
沈少川几乎是拂袖而去,宁采呆愣在那里,咬着唇,又追了上去。
****
宁衍初走进惯常吃的那个包厢。
唐继轩已经点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他是个斯文又年轻有为的男人,宁衍初也很是欣赏:“哎,继轩啊,你说这么一眨眼采采都要结婚了,倒是你,三十几了吧,事业有成,功成名就,怎么就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呢。”
唐继轩淡淡从茶杯中抬眸,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宁局长,您今天找我出来,不会是为了关心我的终身大事的吧。”
而且,谁说他没有考虑呢。哦,想起喝完这碗茶就要去见的人,做的事,他心头也有一丝轻轻的悸动。
宁衍初哈哈大笑:“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也不容小视啊。”
唐继轩点头:“我心里有事,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省里下下来做检查,他们这样的关键部门自然是少不得的重头戏。
可是人在其中,怎么就能做个坦坦荡荡,毫无诟病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酒足饭饱。
散席之时,何振光已经彻底挂了,不良的酒品又开始发作。
秦洛自然是支撑不住他的,张文英便找了何铁军和另一个亲戚搀着她。
车肯定也不能开了,将其他人安排好去处后,张文英说:“婷婷,你开车把我们送回去吧,顺便你就回家里睡一晚好了,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韩婷婷推辞着:“干妈,送你们回去是自然的,可是明天还得上班呢,工作都在家里呢,我得回去加班呢。”
韩婷婷很上进,林琴筝和陆飞扬一直说她干的不错,秦洛适时开口:“工作是做不完的,婷婷,太晚了,就在家里睡一晚吧。”
“表嫂……”韩婷婷的样子,有些奇怪,可是哪里奇怪,秦洛又说不上来。
她和何铁军一起将何振光弄上了楼,秦洛正打算去洗手间,却没想到韩婷婷扶着他坐下的时候,他竟然一把抱住了韩婷婷柔软纤细的腰肢,嘴里咕哝着说:“别走……”
韩婷婷立刻脸色大变,快速的推开何振光道:“干哥哥,我是婷婷,表嫂在那里呢。”
她快速的拉了拉自己的裙身,冲着秦洛说:“表嫂,我先走了啊,这里就交给你了。”
韩婷婷落荒而逃,何振光还在床上叫着:“婷婷,别走……别走……”
秦洛眉毛一挑,他叫的可是婷婷,不是洛洛哦,她没有听错。
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未必不是没有道理。
“振光……振光……”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在床边坐了下来。
其实,她很卑鄙。
*****
五点之后。
大地上依然蒸笼着一股散不开的热气。
秦洛带着包慢慢往下走,与宋诗颖在楼梯上偶遇。
宋诗颖看着秦洛这不方便的腿脚,立刻提出:“秦洛,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秦洛面色阴翳,似乎有什么事情,她看了宋诗颖一眼,最终答应了。
宋诗颖的二手现代上路,因为是高峰期,所以开的很慢。
她将秦洛送到了医院。
秦洛一方面是来做个检查,看看恢复情况如何,另一方面,她去了陆向天的办公室。
“进来。”门内传来陆向天沉稳的应答声。
秦洛推门而入,陆向天立刻从面前的电脑中抬起头,惊喜道:“洛洛,你们怎么来了?”
“陆伯伯。”秦洛朝他点点头,又跟他介绍了身边的宋诗颖,“这是我同事,宋诗颖。”
“你好,陆院长。”宋诗颖打招呼。
“好,你们快坐吧,我给你们泡茶。”陆向天起身去饮水机倒水。
秦洛便拿出包里的复印件放在他的桌上,等陆向天回来时她便说:“陆伯伯,我这里有份报告,我想问问你究竟是真还是假。”
“这是……”陆向天看看桌上又看看秦洛。
报告隐去了真实姓名,是秦洛拿手机翻牌后又在学校里打印出来的。
她朝陆向天点点头:“麻烦您帮我鉴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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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宋诗颖的车离开医院。
秦洛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宋诗颖不太放心的瞅着她:“秦洛,你没事吧。”
她怎么可能没事呢。
这完全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陆向天的话不停回响在她的耳边,他说:“洛洛,这是谁的报告?这是假的!”他看了下面的印章便一口断定,这是假的。
可这是何振光的那份身体检查报告,也就是说,他伪造了体检结果,这是为了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但只要一深究下去,她就觉得难以接受。
宋诗颖安慰她:“洛洛,别想了,这样也好的,既然事实如此了,大不了就离婚嘛,这年头离了婚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如果是因为这样离婚,自然是好的,除了偶尔的奚落外,她或许能获得更多的同情。
所以必须要快!
她抿了抿唇,看着外面逐渐暗淡的天色道:“诗颖,你送我回去吧。”
“好,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我会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的。”
既然下了决心,就要快速实施。
她是真受够了。
这样的生活太累人。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着她。
与宋诗颖告别后她慢慢上楼。
打开门,家里异常安静。
但张文英和何铁军却都坐在桌边,抱胸的模样,显然是等她很久了。
饭桌上也没有饭菜,张文英摆着脸孔,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秦洛心下一惊,淡看着他们:“爸,妈,怎么了。”
何铁军的表情也很严肃,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让秦洛不免忐忑。
她不动声色在他们面前坐下,张文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秦洛,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们老何家生孩子啊,你说我们是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说,你要这么对我们!”
她气势汹汹的一拍透明的长条,喷出的唾沫星子都溅在秦洛脸上。
屋内空调呼呼的吹着,丝丝寒意从秦洛的毛细血管里面钻进去,她疲软的坐在那里,陡然间脸色发白,她抑制着手心的颤抖,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她与沈少川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张文英怒瞪着她,她目眦欲裂的恨不得将秦洛碎尸万段,而那从四肢百骸控制不住游走周身的凉意几乎令秦洛崩溃,从椅子上瘫软下去。
何铁军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吵什么吵,说出去好听是不是。”
张文英挥开他的手,但仍是怒气冲冲的。
秦洛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妈,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洛洛,你说你……哎……真是……”何铁军都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洛感觉肋骨那里又开始疼了起来。
而张文英则从桌底下突然拿出一个全英文的还未拆封的药瓶以及一小瓶毓婷。
秦洛顿时瞪大了眼,凉气从脚底心冒起,一直冰封到她的头顶。
“秦洛,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张文英指着那瓶毓婷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这是避孕药,避孕药!难怪我一直心心念念的要你们生孩子你都没有准信儿的,一拖再拖的,你吃避孕药,有孩子才会有鬼!你说我们老何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啊,你吃避孕药,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秦洛。”
张文英声声质问,都像是拿着一把刀在秦洛身上割啊割的。那凌厉的刀锋真是刀刀致命。
秦洛的牙齿都在打颤,她觉得空调风太冷了,吹得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窖,她控制不住的心寒。
她的手指深深的紧握成拳,面前的张文英还在絮絮叨叨,如周星驰的大部分电影一样,秦洛突然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迷茫看着她不断蠕动的嘴唇,仿佛里面飘出了无数古怪字母,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秦洛!”张文英发现她居然眼睛直了,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立刻火气上涌,又是猛地一拍桌子,“秦洛,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吓,秦洛手一滑,包便掉到了地上。
里面的那份报告也顺势滑了出来。
秦洛如梦初醒,弯腰去捡,张文英便不打算放过她,拉着她的手执意要她给个说法:“秦洛,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说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的手劲很大,掐的秦洛胳膊都疼,她皱眉,终于开口:“妈,你先放手行不行。”
她内心的愤怒也在随之水涨船高,张文英这样的蛮不讲理,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张文英恨不得一口将秦洛吞下去的模样,让秦洛觉得无奈又可悲:“妈,你到底想干嘛,你翻我东西吗?”
张文英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是啊,秦洛,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我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拿我们开涮,你当我说的话都是耳边风是不是!”
秦洛被她掐的脸色都变了,何铁军看不下去,让她先放手。
张文英却不干:“秦洛,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尖锐的目光就像是x射线,想把秦洛的身体给戳穿。
随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每入骨一分,秦洛的耐心便告罄一分。
而当张文英再一次口无遮拦的质问:“秦洛,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振光在外面偷野男人了?”时,秦洛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是愤怒了。
无休止的谩骂与羞辱萦绕在她的心头,这段时间所有的种种积压的愤怒与不甘此刻统统都跑了出来,身体很疼,可是她的心更痛,她的理智已经超乎想象,她眼前的张文英幻化成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令她怒不可遏的抓起地上的体检报告就给丢了过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怀孕吗?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吧,问题在你儿子,是你儿子不能人道!由始至终我们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罢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发生过,你让我怎么怀孕!”
她大声的吼完,室内安静的除了空调的呜咽声外就只有她的吼声带来的淡淡回音。
张文英和何铁军都呆住了,这就像一个原子弹突然在这里爆炸了,炸的他们措手不及,体无完肤。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回应。
而理智开始回到秦洛的大脑,她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看着他们震惊的无以复加的脸,一时间有些后悔,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腹部的肋骨是这样疼痛。
她那撕心裂肺的一吼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那些疼痛又开始一寸一寸的蔓延开来。
何铁军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声音很轻,深怕惊吓了秦洛:“洛洛,你刚刚说什么?”
张文英已经彻底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秦洛正想开口时,张文英突然冲上来,狠狠的给了秦洛一巴掌:“你这个贱女人,我让你胡说!就算你不能生,我儿子也不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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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炸锅了~~
好吧,剧情的需要,总有几个打酱油的高富帅路过~~~当当当,本次出现的是唐继轩。咱们的税务局长。他已经早早被凉汐纳入笔下了。
他就是流苏在新浪《老公来抢爱:高官占新妻》里面的钻石王老五唐继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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