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却迟迟未曾叫夏远清起来,杨嬷嬷在她的周围四处走动,手上指指点点,时不时调整她的身体,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行礼。
杨嬷嬷嘴中说道:“王妃,不是老奴说你,你看看你这身姿,哪里有一丝临王妃的模样,如今就应当如此调教调教才好。”
夏远清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杨嬷嬷的意思便是本夫人不适合当临王妃?但是皇上钦赐本夫人为临王唯一的妃子,如此一来,便是杨嬷嬷认为皇上不对了?”
这一顶高帽子盖下来,杨嬷嬷立即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跪拜:“老奴没有半点逾越之处,更没有说皇上不对,皇上是天子,自然事事尽皆是对的。”
淑妃见到夏远清就算落到如此境地依旧牙尖嘴利,不由得道:“今儿本宫终于见识到临王妃的厉害之处,只是这皇宫不是你临王府的后花园,不得放肆!”
“难道这皇宫便是你淑妃的后花园?”门被推开,一个夏远清不认识的女子走了进来,仔细一看,这女子如今虽然已经年迈,可是年轻之时必定是一个美人儿。
淑妃转过身去,见到她之后道:“原来是棋嫔,今儿怎的有空来此?”
棋嫔看着依旧在行礼的夏远清,不顾淑妃就要喷火的眼神,道:“起来吧。”
夏远清宛然一笑,起身谢道:“多谢娘娘。”起身之后又给棋嫔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她的身后。
淑妃眯起修饰得良好的双眼,轻声道:“棋嫔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在调教临王妃,可是你却横加阻挠,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夏远清好奇地看着棋嫔,之前她一直都以为,宫中就是皇后和淑妃对峙,却不想棋嫔的来头亦是不小,竟然能够力拼淑妃。
棋嫔看看夏远清,确定她完好无损之后,转向淑妃:“本宫在宫中多年,虽然位分不如你,可是其中一切都看得通透,如今临王在江南一带办案,淑妃却在此地苛刻他唯一的王妃,如此可要寒了忠臣之心,想必皇上知晓亦是不会点头同意淑妃如此作为。”
淑妃踏着花瓶底,往棋嫔的方向走了一步:“本宫只不过是在帮助临王妃熟悉宫中礼仪,并无苛刻之意,临王妃,你说是吗?”
夏远清修眉一挑,嘴角恍若噙着一朵妖莲:“臣妇不知淑妃娘娘对臣妇的好,臣妇一直以为娘娘在苛刻臣妇,不曾善待。”
如今她们的梁子早就结下,她也不在乎多加这一点。淑妃气得右手紧紧握起,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棋嫔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淑妃,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然后就带着夏远清离开此地,玲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方才她来不及去寻找皇后,看到一个宫嫔就直接跪地让她去帮夏远清。
等到看到夏远清完好无损地归来,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去:“夫人,还好你没事。”
夏远清握
了握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过身,对着棋嫔行礼:“多谢娘娘相助,今后若有需要臣妇的地方,只要臣妇能够办到,自当竭力而为。”
听到夏远清这句话,棋嫔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本宫已经是宫中的老人,今后亦不会有需要王妃之处,你我就此别过,今后不要见面。”
夏远清甚是奇怪,这人究竟为何如此,看着棋嫔离开,她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玲儿,问道:“玲儿,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玲儿摇头,夏远清就只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回到景华宫,皇后如今正在里面歇着,听到有脚步声张开双眼,见到是她,道:“当初管理六宫的权力在棋嫔手上,如今刚刚交接,事务繁忙,这几日你便自己在这宫中逛逛。”
夏远清心中一动,棋嫔果然来历不小,即使身在嫔位,亦是能够掌管六宫,怪不得方才淑妃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
夏远清没有将今日之事说出来,瞧着皇后疲惫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了夏氏,前几日她曾出宫看过夏氏一次。
如今夏氏对夏侯韬已经死了心思,如今两人形同陌路,不过夏氏程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儿,倒也没人敢欺负她,总的来说,她过的还不错。
夏远清走到皇后身边,从茗儿的手中拿过薄荷脑油,涂了一些在自己的两边中指之上,替皇后按摩太阳穴。
皇后是肖简意的生母,如今亦是她的皇额娘,听到皇后舒服地叹气,她的嘴角亦是微微上扬。即使知晓这个女子有着不一般的手段。并且在地下藏着一个囚笼,可是她当初亦是一个单纯的母亲。
“茗儿,今日你的手倒是巧了不少。”皇后没有张开双眼,轻声道,茗儿赶紧说道:“娘娘,如今给娘娘捏太阳穴的是临王妃。”
皇后稍微一顿,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夏远清能够看到她的眼角微微湿润。或许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是以强硬的姿态屹立在这冰冷的皇宫当中,言行举止不敢有一丝错漏,如今已经疲惫。
皇后伸手挥挥,茗儿便识趣地下去,皇后许久之后才幽幽道:“清儿,你是本宫喜欢的儿媳妇,如今皇上虽然未曾确定储君,可是你与本宫都知晓那人定然会是意儿。身为一个过来人,本宫还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夏远清手上动作不慢,恭敬道:“皇额娘请说。”
皇后平静道:“皇上已经说了,在皇上还未曾驾崩之前,可以允许意儿只有你一个王妃。意思很明显,等到意儿荣登大位之后,后宫佳丽三千,你还是要面对。”
夏远清心中酸涩,她又何尝不知,只是一直不想面对罢了。这深宫当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自是不能事事顺心。
皇后继续道:“本宫在宫中多年屹立不倒,最主要的便是无情。本宫知晓你对意儿情深似海,可是如此感情又能支撑个几年,那份感情消耗殆尽之后,子嗣至
上。”
皇后忽然一把握住夏远清的手,凤目直视着她慌乱的眼:“宫中最忌嫉妒,你即使心中不快亦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夏远清呆呆地看着皇后,宫中沉浮多年,如今她的眼角亦是有了细细的纹路,就算再多荣华,位分多高,亦是不能掩盖。
她敛下眼,轻轻点头:“妾身知晓,多谢皇额娘教诲。”
皇后点头道:“当初本宫与皇上亦是有情,只是如今,一年到头,他也未曾来过本宫宫中几次。你是个明白人,不要自误。”
是夜,夏远清躺在床上,看着正红之色的帷幕,脑中乱成一团,最后双眼一闭,什么都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如此吧。
只是不知如今在江南一带的肖简意会是何种心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偶尔想起她。
又是一日清晨,夏远清在景华宫醒来,洗漱完毕之后觉得闷得慌,于是就带着玲儿在景华宫当中走动,她可不想再次遇见淑妃。
感觉这个宫中,就淑妃不给自己面子,可是这几日淑妃像是盯紧了自己一般,如今即使在景华宫中亦是出现了她的身影。
夏远清这一次没有回避,直接走到淑妃的身前,行礼道:“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淑妃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临王妃这一次见到本宫没有躲,进步良多,看来上次杨嬷嬷的教导还不错。”
夏远清没有惹是生非,只是不吭声,淑妃看着她如此滴水不漏的模样,心中冷笑,暗道:“就算你滴水不漏,本宫也要制造漏洞。”
淑妃当即道:“临王妃,本宫知晓你在边城呆了半年,对于边境风光定然十分了解,本宫如今正好要画一幅边境图给皇上瞧瞧,你就来本宫宫中帮帮忙吧。”
夏远清内心并不愿意,可是淑妃名正言顺,她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只能笑道:“多谢娘娘器重。”
说罢两人就一同往淑妃宫中而去,夏远清没有带上玲儿,只身前去,淑妃笑道:“上次临王妃身边的丫头哪儿去了?本宫瞧着她那机灵劲儿倒是挺喜欢的,不知临王妃能否割爱,将她让给本宫?”
夏远清心中不悦,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道:“那丫头笨手笨脚的,怎能入淑妃娘娘的眼,并且那妮子已经有喜欢的小厮,臣妇若是将她送入宫便是棒打鸳鸯了,她待臣妇不薄,臣妇自然要厚待她。”
淑妃笑笑,没有再说关于玲儿的事情,夏远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淑妃领着她来到了书房,指着书桌道:“你就给本宫画一幅禹城风貌图。”
夏远清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桌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只能微笑走过去。
“秋菊,去给临王妃磨墨,小心一些,不要惹王妃生气了。”淑妃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前去,夏远清看着她,若有所思,不知道淑妃究竟在打什么歪主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