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媚儿笑的比哭还难看,“妾身、妾身嗓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所以吃不得腥物。”惨了,早知道王妃还有这手,就早让人把这些给收拾了,这不是给自己使绊子吗?
木紫槿不置可否,再去搅了搅赵雪翎院里的泔水桶,只在桶里一点残汤,混和着一些青菜叶,她什么都不说,只用勺子舀起来,再慢慢倒回去,所有人的脸就都红到了耳根。
赵雪翎也红了脸,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不好意思。她其实真没想这样,只是没想到,别院的主子竟如此挥霍而已。
木紫槿“哐”扔掉勺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你们明知道杨思琪有问题,不但不向王爷禀告,反而拿捏着她的把柄,一起享受,除了吃食,只要有看中的面料头面,就全都买回来,反正有人买单,何乐而不为,是不是?”
大家伙儿虽然听不太明白她话里一些词儿,不过事情到如此份上,还有她们辩解的余地吗?
“许媚儿,你上次那枝金钗,根本不是杨思琪赏的,而是你自己看中了买下,让她给你付的款,是不是?”
许媚儿腿一软,已瘫倒在地。
“看看,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王府被你们这帮蛀虫如此糟蹋,还能不倒,我倒真佩服你们!”木紫槿回身抓起那厚厚一叠账单,“哗”一下扬了出去,白纸四下飞散开来,这薄薄的账单,此刻却重于千钧,能压死人。
众人羞愧的恨不得把头塞进裤裆里去,就连杨思琪也不敢再露出怨恨的样子,拼命想着脱身之法。
元苍擎深吸一口气,却忽然笑了,将木紫槿拉过来,“紫槿,不必跟她们生气。”处置她们,有的是办法。
木紫槿回头还他一笑,“王爷,我省得。”复又回过头来,冷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今天开始,谁在外面欠账,谁自己去还,别拿王府的银两当天上掉的!谁签的账单,自己捡回去,就是卖血卖器官卖身,也自己去还清!”
所有人都脸色惨青,乖乖矮下身,跪的跪,爬的爬,去找属于自己的账单。
赵雪翎坐着没动,因为她知道,这里面没有一张是她的。
众人捡好后,手里都至少有十几张以上的账单,脸色一片菜绿。这其中的任何一张账单,都不是她们能还得起的,现在王妃又缩减了各院的开支,她们就是省吃俭用,没个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也不用想还上。
想想未来一片灰茫茫,她们连死的心都有。
“在账单还清之前,谁如果再多生事,就别怪我出手越狠,把你们卖到青楼,也要把账还清,听到没有!”木紫槿这话说的并不是多么声色俱厉,但就是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看她的眼神,甚至比看向元苍擎,还多了几分畏惧。
这不是人,是魔鬼!
“是,王妃。”
“还不出去,没挨够骂吗?”
“妾身告退!”
众人如获天下大赦,拿着账单狼狈出去
。
杨思琪抬起冷汗哒哒的脸,“王、王——”
“至于你,”木紫槿冷笑,“实在是罪大恶极,如不加以处置,连皇上皇后娘娘的脸都差点给你丢尽,是该把你送回皇后娘娘那里,好好学学规矩。”
杨思琪脑子里“嗡”一响,干涩的喉咙仿佛要着起火来,还能说什么?
木紫槿一声吩咐,自有嬷嬷进来把杨思琪给拖了下去,侍卫们也把各院的泔水桶提出去,厅上很快安静下来。
元苍擎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低声道,“不是告诉过你,不准生气吗?”
“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王爷你很失败耶,”木紫槿用力翻白眼,“明知道府上养着一帮蛀虫,却不闻不问,由得她们败光你的家业,你是不是这么笨的?”
元苍擎啄她嘴一下,轻笑,“是啊,你夫君是很笨,多亏爱妃持家有道,把这些蛀虫都给收拾了,要不然为夫只能跟你流落街头了。”
木紫槿含笑白他一眼,“好啦,我知道你是早有打算,为什么要这样,快点说啦!”
“爱妃那么聪明,不妨猜猜?”元苍擎捏着她的下巴,一副轻佻样。
木紫槿一阵恶寒,“王爷不要一口一个‘爱妃’地叫好不好?你到底……”她忽地转过弯来,低声道,“王爷是通过此举,消除皇上对你的戒心?”
因为襄王的反叛,宣德帝对宗室亲王的猜忌越来越深,但凡谁动作稍大点,他就认为是在招兵买马,要谋反了,非得查个清楚明白不可。
其实不止淮王府,其余亲王的府上,也不乏宣德帝以各式名目派过去的眼线,以监视各亲王的动静,随时向他回禀。
而杨思琪身为女子却好赌,元苍擎早已知道,否则她两个月就花出去一万多两银子,却还整天进进出出,能有什么病?他故做不知,为的就是借她的手,把王府的家底都花出去,手上没钱了,那他纵使想造反,也不可能,宣德帝对他的警惕之心,就会去掉大半。
“爱妃果然聪明。”元苍擎也不嫌酸,继续秀恩爱。
“杨侧妃把王府败的差不多了,我正好在这个时候嫁进来,就借我的手整顿王府,把蛀虫们全都清理出去,王爷也好‘艰难度日’,是吧?”木紫槿想想就要笑,“王爷,你这招‘以退为进、避其锋芒’,用的很高明嘛!”
元苍擎挑了挑眉,“我也是无奈之举,皇兄只宠信苏默然,而他对宗室亲王又心存杀念,我亦不可能与皇兄反目,只能出此下策,有什么高明。”紫槿不要把他看成是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就不错了。
木紫槿不以为然地道,“能屈能伸大丈夫,时不我予,就得卧薪尝胆、养精蓄锐,有什么好计较的。”
元苍擎眸子亮闪闪,捉住她的嫩唇亲吻一阵,才低笑道,“为夫受教了。”所以说,两人以后可以并肩作战,他再无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就跟我贫吧,”木紫槿脸颊绯红,大方一拍夫君的肩膀,
“王爷放心,纵使王府家底空了,我也不会让你喝西北风,我养你。”木府的库房被她搬了个七七八八,可都在王爷的庄子上藏着呢,两人就算坐吃山空,也够花两辈子了。
元苍擎嘴角抽了抽,“那倒不用。”既然是做戏给皇兄看,他自然有后手,王府的钱财,可不止他的俸禄这一点而已。
“哈哈,我就知道王爷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木紫槿得意万分,有王爷的先一步谋划,要达到目的,就成功了一小半了。
元苍擎笑笑,揽紧了她。
——
乔虹影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嘴唇咬起又放开,唇齿之间已见了血。
原本以为杨思琪可以一鼓作气把木紫槿给收拾了,然后她再想办法收拾掉杨思琪,就可以掌管王府,终有一天做到皇后吩咐的事,她就可以跟王爷在一起,双宿双栖,永不分离。
可万没想到,居然成了现在这样,木紫槿还要把她和杨思琪送到皇后娘娘面前发落,她没有时间了,必须现在动手才行!
她快速打开衣橱,在最底层抽出个小包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犹豫起来。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这样做,不然王爷的一切就全毁了,她就算跟王爷在一起,也会抬不起头来。
但是……不管了,谁让木紫槿坏了她的大计,她必须当机立断,再说皇后答应过她,一定会饶王爷一命,不能再犹豫了!
做出决定后,她拿着小包袱,趁着夜色,悄悄出门而去。
少顷,一道黑影无声跟上,像猫儿一般,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察觉得到。
——
“皇后娘娘,淮王妃求见。”雨灵轻步进来禀报。
此时各宫嫔妃正过来请安,闻言都安静下去。
“哦?”司徒皇后放下手中书卷,脑海中浮现出木紫槿那绝美的容颜来,先自升起几分警惕之意,“她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恳请娘娘为她主持公道。”
司徒皇后略一思索,“宣她进来。”皇上纵使猜忌淮王,但也不能现在就打草惊蛇,该见还是得见。
“是,娘娘。”
左首一名细眉利眼的女子露出不屑的表情来,“皇后娘娘,淮王妃不是个毁容的吗,据说那张脸相当恶心人,皇后娘娘不怕看了之后,夜里做恶梦吗?”
司徒皇后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淮王妃的脸已经好了,聂昭仪,你如此说话,是把本宫看成以貌取人之辈吗?”所以她才万般不愿木紫槿进宫来,否则万一被皇上看到,又生事端。
所以如果是她掌管选秀之事,她定会选那些相貌一般的女子进宫,省得皇上的魂儿都让那些年轻貌美的秀女给勾了去。
“妾身不敢。”聂昭仪尴尬地告一声罪,本来是想编排木紫槿的不是,讨司徒皇后心的欢心的,结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平白给自己找呛。
其余嫔妃也不再多说,场中一时静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