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抿唇,有心说这些东西是需要天赋的,但又不想让严美人下不来台,便微一颔首,“妹妹若是感兴趣,我那里有些与之相关的典籍,都是讲天文地理之事,妹妹就拿了去看看。”
严美人大为高兴,“谢谢王妃姐姐!”她其实也没想真能学出个什么,就是一时觉得好奇,凑个热闹而已。
倒是众妃嫔见她三言两语间就投向木紫槿一边,不禁各怀心思,彼此对视一眼,但都没有作声。
聂昭仪简直要气炸了肺,恨不得狂扇严美人十几个耳光,让她看清楚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学那墙头草,想倒向谁就倒向谁!
“严美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些个东西不学也罢,皇上最重佛事,邪魔歪道、蛊惑之术入不了皇上圣目,你可别学本事不成,反落到不好处,到哪儿喊冤去!”
严美人登时被骂得有些委屈,嗫嚅着道,“我、我就是觉得好玩——”
“玩?”聂昭仪不屑,怒笑一声,“你就玩吧,当心把小命玩进去!”
严美人一下没了声,低头噘嘴,眼泪都要流下来。
木紫槿“语重心长”地道,“是啊,妹妹要想清楚了,不学这些东西,会死的不明不白,学了这些东西呢,死也能死个明白,而且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你救了她一命吧,她还忌恨上你了,你到时候可要看明白了,别枉做了小人。”
卟,有人按捺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就更多的人笑,此起彼伏,场面倒是一下子热闹起来。
严美人拼命忍着,但还是忍不住,只好把脸藏在袖子后,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你、你——”聂昭仪涨红了脸,偏偏又反驳不得。
木紫槿不理也,继续道,“不过妹妹也不必难过,聂昭仪说你几句,也是为你好,星相一说本就虚幻莫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小小年纪,心性也纯良,怕是一时半会领略不到哪里去,不学也罢。”
聂昭仪快要气晕过去了:木紫槿这是什么意思?严美人年纪小,她就老了是不是?严美人心性纯良,她就阴狠狡诈,信任不得?“淮王妃,有什么话就明着说,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算什么本事?”
木紫槿惊讶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骂的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哪里指桑骂槐了?”
“你——”
“皇上驾到!”
这一声通传总算让聂昭仪暂时闭了嘴,大家伙儿都站起行礼,“参见皇上。”
宣德帝大步进来,目光在木紫槿脸上一转,随即笑开了,“都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坐定,宣德帝大概觉得直接问木紫槿的话总不合时宜,见聂昭仪面色不善,佯装关切地道,“爱妃脸色不好,还在为弄影殿被烧毁一事伤怀?”
聂昭仪满腔委屈顿时有了诉说之处,委委屈屈道,“皇上明鉴,妾身自是心疼弄影殿被毁,就越发恨那纵火之人,若是被妾身知道是何人所为,定让皇
上将之重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害人!”
司徒皇后假意劝慰道,“妹妹别太往心里去,此事皇上已然查明,并非有人要害妹妹,妹妹硬是要往这处想,没得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是看开点的好。”
她会如此说话,可不是瞧着木紫槿有多顺眼,而是听了元玉琅的提议,对木紫槿假以辞色,以让宣德帝高兴,再另行谋事而已。
果然,宣德帝大为满意地点头,“嫣儿说的是,此事非但不是有人纵火,还由此让朕见识到了四弟妹的未卜先知之能,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木紫槿微一欠身,“皇上取笑了,妾身担不起。”
宣德帝爽朗一笑,“朕看人不会有错。对了,嫣儿,选秀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司徒皇后心里像有根刺,扎的慌,面上还得笑的大度和婉,“回皇上,臣妾已经知会过四弟和温公子,到时即可选秀。”
“嫣儿办事,朕一向放心,”宣德帝呵呵一笑,不知道还以为他有多温柔呢,接着又装做不经意间看向木紫槿,做恍然样,“四弟妹,朕没记错的话,你的两个姐姐都在选秀之列吧?”
木紫槿不动声色地道,“回皇上,正是。”
宣德帝点头,“四弟妹如此贤良,想来你的两个姐姐也必不会差,不过秀女众多,不知道朕是否有此福分,能得她们两个相伴左右?”
所有人都愕然而妒忌,皇上居然这般明着表达对其他女子的期盼,还真是头一遭!而且被他惦记的还是木家的人,若木紫槿的两个姐姐都进宫为妃,木家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司徒皇后强笑道,“皇上说笑了,这自然要依规矩而办,若是四弟妹的两个姐姐够了标准,自然能选进宫来。”
宣德帝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回木紫槿脸上,“四弟妹以为如何?”
木紫槿暗暗冷笑,“皇上折煞妾身了,朝政之事,妾身不敢妄言,皇上请按律而办,妾身定当遵从。”
宣德帝的眼神当即就阴沉下来,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木紫槿居然听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她两个姐姐能不能进宫,就看她怎么做了,可她竟然无动于衷?
世人谁不希望后宫里有自己的至亲,到时候互相帮衬,互相扶持,也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木紫槿其实是一直想要进宫为妃的,否则也不会直到在跟四弟拜堂时,还要告诉自己,她的脸已经好了。
所以,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他稍加暗示,她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再找个机会,两人不就……
而他之所以当众将此事说出,为的就是让嫔妃们都看到,是木紫槿勾引的他,到时纵使四弟愤怒,也说不出什么来。不然纵使他是皇帝,可无故霸占了四弟的妃子,总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跟他所想相去甚远,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见,还有何吩咐吗?”木紫槿起身施了一礼,
“若是没有,妾身身体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司徒皇后下意识地看向宣德帝,今日她本来就是依皇上之言,召木紫槿进宫,只是她也没想到,皇上的用意竟然在此!“这个……”
“四弟妹哪里不舒服,朕这就传御医,”宣德帝一副责无旁贷样,立刻吩咐,“赵公公,去请御医。”
“遵旨。”
“不用了,皇上,”木紫槿施了一礼,“妾身只是小有不适,无甚大碍,再说王爷就可以替妾身诊脉,妾身不敢叨扰御医,妾身告退。”
宣德帝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能强行留她,只能压下体内翻腾的欲望,冷冷道,“既如此,朕也不勉强,你切退下吧。”
“妾身遵旨。”木紫槿慢慢退后,到门口才转了身,轻盈离去。
宣德帝也没了留下来的心情,甩袖出去。
“恭送皇上。”
离开皇后寝宫不远,安玮忽地冷笑道,“聂昭仪一直认定是王妃要放火烧她,竟是咬着不放,还真是执着。”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木紫槿根本不把聂昭仪的话放在心上,淡然道,“她没了地方可以去,又在人前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还不把怒气都出在我身上?由她去,反正她也奈何不了我。”
安玮眼中精光一闪,“王妃以后还真是要多加小心,聂昭仪必不会如此甘休。不过属下看最不妙的,是皇上对王妃起了心思了。”
暗卫的职责是忠心护主,所以无论看出什么不利于主子的事,都会直言相告,不会为了顾忌主子的面子,而含糊其辞。
木紫槿无声冷笑,“我知道,宣德老儿方才拿话试我,就是要探一探我的口风。可惜,他打错算盘了。”
别说大姐二姐要不要进宫,都与她无关,就算如此,她也绝不可能委身于宣德帝,她没那么贱。
安玮对于主子给皇上的称呼忍俊不禁,“娘娘还是小心的好,此事要告诉王爷知道,王爷也好有个打算。”
“我知道。”
“王妃,皇上过来了。”安玮眼神一寒,“要不要……”
“这里是皇宫,别生事,”木紫槿心念电转,已约略猜到宣德帝的意图,沉声提醒,“光天化日之下,皇上不会将我怎样,且听他说些什么。”
“是,王妃。”
说话间宣德帝已过来,看他微有些气喘,而且是忽然之间就出现,必然是赶了小道,急急追过来的,必然是心怀不轨。
“参见皇上。”木紫槿神情淡然,施了一礼。
宣德帝神情却有些冷,“木紫槿,朕有话要问你,随朕来。”说罢也不管木紫槿是否会跟上来,回身就走。
木紫槿示意安玮在原地等候,她则轻步跟上去。倒是要听听,宣德老儿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来到一处小亭子边,宣德帝停下来,看着木紫槿的目光中,让人看不出喜怒。
木紫槿半垂着眼睑,气息沉稳,也不急着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