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休养了这两日,身体才好了些,可只要想到害自己的人有可能是司徒皇后,她心里就有如压了大石,对司徒皇后越发的不喜了。
她正忿忿不平,却听司徒皇后突然开口,“宁淑妃。”
宁淑妃怔了怔,立刻起身,“妾身在。”
司徒皇后目光温和,神情关切,“本宫素知你与四弟妹交好,她如今可安好吗?”
木红竹姐妹对视一眼,都有些得意,三妹永远别好起来,最好是个傻子,傻一辈子。
宁淑妃低眉垂目,淡然道,“回皇后娘娘,妾身挂念紫槿,原本想前去探望,却不料被奸人算计,几乎行差踏错,如今身体刚刚好些,还未及到紫槿府上探望。”
司徒皇后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有刺,可偏偏还不能露出半点生气的意思来,否则岂不是有“对号入座”之嫌,只能强忍了怒气,假惺惺道,“如此,你便代本宫到淮王府走一趟吧,四弟妹对本宫多有误会,本宫这时候前往解释,她也听不进去。”
宁淑妃暗暗冷笑,误会?司徒皇后,你不过是在担心紫槿清醒过来,记起先前一切,必不会与你甘休,何必说的如此好听!
虽说现在皇上一时废不得你,但凭着紫槿的聪慧,总能让你做不得这个皇后,所以你是一点都不希望木紫槿醒过来吧?
木红竹姐妹也感觉不出,司徒皇后这是在打她们的脸!她们跟木紫槿才是亲生姐妹,却从来没被提起过,木紫槿出了事,她们更是连一点着急担心的样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去探望了,足见她们心里,根本就没记挂木紫槿半分,有这样的姐姐,还不够丢人的。
“是,妾身知道了,皇后娘娘放心,妾身定会前往探望紫槿的,不过妾身听说了,紫槿神智不清,怕是……好不了了……”
那就太好了!司徒皇后暗暗欢喜,再想掩饰也不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却故意拧起眉来,“这便如何是好?唉,也是本宫一时大意,那些个侍卫下手竟是如此之重!罢了,本宫会寻天下医术最好之人,一定将四弟妹治好!”
“妾身代紫槿谢过皇后娘娘。”宁淑妃施了一礼,坐了回去,并不把司徒皇后的话放在心上:司徒皇后绝不可能真心帮木紫槿找大夫,何必惺惺作态。
待众人散去之后,元玉琅从偏过来,一脸阴狠,“母后,木紫槿若是清醒过来,必不与你甘休,皇上如今又视母后如无物,母后就这般坐以待毙吗?”
司徒皇后恨恨道,“那依你的意思怎样?”
皇上都不肯过来她这里,都要废她后位了,难道她还把人绑来不成?再说,木紫槿若是能清醒过来,就一定会想法子报这大仇,她又怎生阻止得了,唯今之计,也只有盼着木紫槿一辈子这般浑浑噩噩,她也可放心。
“当然是斩草除根!”元玉琅狠狠攥拳,“想个办法,让木紫槿永远都醒不过来,不就不用担心了?”
“哪有那么容易!”司徒皇后瞪了他一眼,“淮王连齐朝都不去了,天天守着
木紫槿,有谁能靠近得了她!”
元玉琅诡异地冷笑,“总会有机会的……”
——
几天后,宁淑妃总算是得了宣德帝的同意,到淮王府来看望木紫槿。
木紫槿自是不知道司徒皇后到如今这般份上还是不肯放过她,正与自己做着最艰难的抗争呢。
两下里一见面,宁淑妃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迟疑着不敢上前去,“紫槿,你好吗?”
木紫槿正在安玮相扶之下慢慢坐起来,方才还清醒的头脑在起针之后,反而有些混沌,总觉得有无数张面孔从脑海里闪现,有些片段冲来冲去,让她很辛苦,但看到宁淑妃这心痛的样子,她顿时觉得无比熟悉,虽然还是记不起,但却本能地笑,“馨儿?”
她记得我!“紫槿!”宁淑妃大喜,扑过去握住她一只手,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太好了,你记得我,太好了!”
她已听安玮说过,紫槿如今谁都不认得,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悲痛,再看到紫槿平坦下去的肚腹和瘦得吓人的身体,她就可以想像,紫槿这些天受的是怎样的苦楚!
木紫槿被她悲痛的样子吓到,受惊似地往后躲了躲,“我、我有一点记得,但是、但是记不清楚了,呀,我的头好疼……”
她只要一用力去想事情,头就会很疼,然后就会看到无数的影子在眼前飞来飞去,那种感觉真是好痛苦,生不如死!
“王妃别想了!”安玮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王妃乖,咱不想了,睡一觉,好不好?”
木紫槿抱着头痛苦地叫过一阵,方才喝下去的药渐渐显了效用,她终于慢慢安静下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安玮这才松一口气,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示意宁淑妃出去说话。
一到外室,宁淑妃就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怎么会成这般样子?紫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往常都是紫槿在帮她,替她出谋划策,可是现在紫槿出了事,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王妃一定会好起来的,淑妃娘娘放心。”安玮森然冷笑,“王妃此番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万幸,奴婢一定会守护好王妃,绝不允旁人再对王妃有一丝一毫的伤害!”管他是谁都好,除非她死,否则再不让木紫槿受这等折磨!
宁淑妃心中难过,只是点了点头,“你便辛苦一些,本宫会再来看紫槿的。”
“头好疼,头好疼!”
安玮脸色一变,立刻进去。
宁淑妃了匆匆跟进去,见木紫槿正抱着头满床打滚,好不可怜。
“王妃,你怎么了,王妃,你哪里难受吗?”安玮一边按住她,防她自伤,一边焦急地问,偏偏她虽武功高,但不懂医道,又看不出什么,岂不急死。
其实木紫槿就算清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打昨天晚上开始,她脑中的混沌感已然在减轻,就是因为慢慢记起一些事来,她才觉得脑中越来越乱,明明能够想
个明白,却在关键之处又被束缚住,怎么也不能豁然开朗,这种感觉令她痛苦之至,似乎正受着烈火煎熬一般。
宁淑妃吓得要哭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娘娘莫慌,秦公子就在府上,奴婢这就去请。”安玮虽急,但还沉得住气,“不过,奴婢倒是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哦?”宁淑妃不禁一愣,“怎么说?”人都痛苦成这般样子了,还是好兆头,怎的她看不出来?
安玮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秦公子说过,给王妃施针之后的效用会慢慢显现,王妃应该是记起一些事了。”
“当真?”宁淑妃一阵惊喜,“那紫槿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莫慌,等秦公子来了再说。”安玮说完即转身出去叫人。
不大会儿,元苍擎和秦公子一起进来,与宁淑妃彼此见过礼,即到一旁等候。
秦公子替木紫槿把了脉,详细看了之后,果然点了点头,“王妃神智正渐渐恢复,只是关窍未通,说白了就是缺少猛劲,不然当可明白过来。”
元苍擎约略明白,“你的意思是,重重刺激一下紫槿?”
秦公子点头,“不错,王妃受了这等伤害,迟迟不能清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逃避,不愿意去想那些痛苦之事。若想王妃彻底清醒,必得以过往之事刺激她的神智,她或可尽快恢复。”至于到底能不能成事,还得看木紫槿的造化。
安玮脸色一变,“公子是说去天牢?”重现那日场景,以逼得木紫槿清醒吗?这、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宁淑妃也是大吃一惊,话都要说不出来。
秦公子点头,“这是最好的方法,或者可以带王妃去以往经常去的地方,以熟悉的景致或者人事唤醒王妃,不过那要慢得多。”除此之外,也别无良策了,针灸之术只能助木紫槿疏通脑部经脉,这心病自然还要心药医,药石起不到效用。
元苍擎脸色铁青,带紫槿到她熟悉的地方并无用处,可能会有用,但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去天牢。”
“王爷?”宁淑妃脸色苍白,“这……万一吓到紫槿……”
“如果紫槿清醒,也会是这样的选择,”元苍擎神情虽冷,眼神却温柔,“紫槿不会愿意这样的,本王明白。”
所有人都沉默下去,说到对木紫槿的了解,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木紫槿那一阵痛苦过去,正皱着眉捶打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部,表情烦躁,“怎么又头痛了,好烦人!”
“乖,没事了,”元苍擎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出去玩,你就忘了头痛了。”
“好啊!”木紫槿顿时来了兴致,“我要去玩!”
因为才出正月,天气还冷得很,所以御花园里并没有什么好景致,那些个假山假水初时还能引起木紫槿的兴趣,但转了几圈之后,她也不觉得新鲜,再加上天生畏寒的她冻得直哆嗦,便兴致缺缺地道,“不好玩,我想回去,我好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