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淡然道,“郡主言重了,苍擎跟你,哪来的一辈子。”
向梓月诡异地笑起来,“这可说不准,不信走着瞧。”说完也不再自讨没趣,回到了自己父亲身边。
木紫槿眉头皱了皱,向梓月话里有话,是几个意思?
殿门打开,群臣都相让着往里进,木紫槿也没时间多想,与元苍擎一道进去。
桌子早已摆好,群臣各自就座,内侍宫女鱼贯进入,摆下一道道美食,光是闻那味道,就叫人食欲大动。
宣德帝不喜热闹,也很少在宫中摆宴,所以群臣并没有多少机会吃到这些美味佳肴。
苏贵妃与栾妃等几位妃子坐在另一侧,与木紫槿颔首打招呼。完颜皇后被废之后,后位再度空出,而所有妃子之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苏贵妃,所以其他妃子在她面前,都有种矮了一截的感觉。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宣德帝和太后一起出来,群臣都跪倒行礼,木紫槿有些吃力地跪下,有点难受。
宣德帝挥挥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太后向木紫槿伸出手,“紫槿,快些起来吧,仔细身子。”
木紫槿感激地道,“多谢太后。”即将手放在太后掌心,稍稍借力,起了身。
“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毫不掩饰对木紫槿的偏爱,“这身子可好?”
“回太后,一切安好,有劳太后挂念。”
“那就好,”太后看向元苍擎,眼神别有深意,“擎儿,你可好?”当初一听说擎儿被挟持,她差点没吓死,偏偏皇上居然不打算相救,她一阵背过气去,醒来后就一直不吃不喝,死的都有。
幸好擎儿吉人天相,脱险归来,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且之前他已在向自己请安时,说了整个计划,她也就彻底放了心。
元苍擎恭敬地道,“多谢母后挂念,儿臣无恙。”
群臣也都假惺惺地向元苍擎道喜,说什么“大难不死,不必有后福”之类的话,撑一撑场面。
宣德帝再恨四弟,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笑道,“朕正是此意,四弟吉人天相,安然归来,朕也就放心了,众位爱卿不必拘礼,请。”
“多谢皇上。”
群臣同饮此杯,接着开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不时有人过来向元苍擎擎酒,他也不客气,来者不拒。
木紫槿本来担心他喝太多会醉,结果看他越喝眼睛越亮,才知道自家夫君原来还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也就不担心了。
苏默然握着酒杯,表情阴森,鼓动皇上今日设宴的目的,是为了当众提出立后之事,而自家女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看谁还能反对!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有人却先一步走进场中,大声道,“臣女向梓月,请皇上做主!”
满殿的喧哗顿时停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向梓月身上,这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向佩明急的汗都下来了,斥道,“梓月,你胡闹什么,快点回来!”早知道不带女儿来了,可她软磨硬泡的,还用绝食抗议,他也是没办法,再三嘱咐她不可生事,这才带了她来,结果……
向梓月根本不理他,继续道,“皇上请替臣女做主,臣女感激不尽。”
宣德帝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向佩明,问道,“说,何事?”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安平侯与四弟之间有些猫腻,他故意不点破,是想他们放松警惕而已。
向梓月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臣女早与淮王订有婚约,可淮王却背弃对臣女承诺,另娶他人,臣女不服。”
木紫槿用手肘顶顶元苍擎,“你的青梅竹马变聪明了,知道拿皇上来压你?”
元苍擎眉峰如刀,杀气四溢,“她找死。”
向佩明这个气,真想把女儿给暴打一顿!这不成器的东西,一直要他向皇上请旨赐婚,可他知道淮王无意娶女儿,所以没敢张这个口,要不然就等同于跟淮王翻了脸。
可女儿就是有了心结,非淮王不嫁,他没向皇上请旨,结果她倒自己开了这个口,还给淮王扣上一顶背信弃义的罪名,这是非要把他和淮王之间变成敌对关系吗?
这话一出,群臣立刻“嗡”一声,议论起来,原来还有这等事啊,有意思。
宣德帝却来了兴致,看向元苍擎,“四弟,真有此事吗?”太好了,本来正愁没机会逮四弟的错处,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元苍擎冷冽的目光在向梓月脸上一转,后者虽然看起来气势十足,可还是吓的一缩脖子,不敢看他,他冷冷道,“回皇兄,臣弟年幼时,曾见过向梓月一面,说过会娶她的话,不过那都是孩童时的不懂事,并不作数。”
“哦,原来真有此事,朕竟是不知道,”宣德帝笑的越发开心,“既然你答应了娶向郡主,就不该食言,否则岂非让人耻笑。”
向梓月顿时大喜,“多谢皇上替臣女做主!”说罢得意地瞟了木紫槿一眼:有皇上替我做主,看你怎么办!
元苍擎眸光更冷,“皇兄没有听清楚吗,臣弟说的是年纪时候的事,那根本算不得承诺。”
群臣心里都打了个颤,淮王居然敢这样跟皇上说话!什么叫“没听清楚吗”,这是在嘲笑皇上是非不分吗?
宣德帝登时就怒了,冷笑道,“四弟,你就用这种态度跟朕说话,是不是,朕不敢罚你?”说罢看了太后一眼,意即四弟对朕如此无礼,朕若要罚她,你亦不能阻拦。
太后也没料到向梓月会求宣德帝赐婚,不过她却知道,元苍擎绝无可能喜欢向梓月,见状眉头一皱,“擎儿,不得对皇上无礼。”
“是,儿臣知错,”元苍擎认错倒是快,但态度依旧冰冷,“儿臣对向梓月所说,只是孩童戏言,算不得承诺,母后明察。”
向梓月叫道,“怎么不是承诺?不管年纪大小,说过的话就要作数,否则就是背弃承诺!”
元苍擎倏然回头
,眼中锐气森森。
向梓月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心中虽然害怕,但仗着宣德帝向着她,仍是不服气地回瞪着他,“我说错了吗?王爷,你答应娶我,我才没有看旁人一眼,一直痴心等你,可是你却另娶他人,你误了我终身,难道、难道就不该对我有所补偿吗?”说完就嘤嘤哭起来,摆明是想以此博得同情。
木紫槿禁不住感叹一声,这妞唱念俱佳,演技太好了,不去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元苍擎抬手,掌心紫气若隐若现,“向梓月,你再说一遍,你要本王补偿你?”
木紫槿吃了一惊,这货干嘛跟向梓月一般见识?这杀气漏的,难道还要在大殿下大开杀戒不成?“苍擎,不可莽撞。”
群臣也没想到有此变故,不过这种撕扯不清的感情事,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好插言,何况苏默然还惟恐元苍擎不出状况呢,更不可能从中劝和,他不开口,其他人也乐得看好戏,所以都一致沉默。
向佩明冷汗如雨,知道淮王是动了真怒,越发气自己女儿,上前告罪,“皇上恕罪,王爷恕罪!小女年幼莽撞,不知轻重,臣定会好生管教于她!孽女,还不快跟我回去!”说罢拽着她就走。
“父亲,我一定要个公道!”向梓月却是给脸不要脸的,不但不走,还用力甩开父亲的手,连退了好几步,“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痴心等了王爷这么多年,难道就这样算了?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笑话我,你不知道吗?王爷若再不给我个说法,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向佩明气的差点吐老血,“孽女,你还不住嘴!”你算哪盘菜,还要淮王给你公道,你这么做已经彻底惹怒了淮王,他不把安平侯府掀了,就是手下留情,你还指望要公道,你这是找死吧?
向梓月不服气地瞪着他,“我就不!”
“你——”
“哈哈,向爱卿何必生气呢,令千金说的也没有错,既然这是桩好姻缘,你又怎好破坏呢?”宣德帝看的心花怒放,已经迫不及待要赐婚了。
向佩明尴尬的无以复加,“皇上,这……”感觉到周身温度急剧下降,他都快哭了,王爷都要发雷霆之怒了,还好姻缘?皇上这是为了对付淮王,什么都可以利用吧?
木紫槿见势不妙,万一元苍擎当真动上手,那这件事就成了死结,无法收场了,她紧紧攥住元苍擎的手,不准他出招,脆声声地道,“皇上恕妾身多言,当日王爷遭完颜部挟持之时,向郡主曾到过淮王府,以救王爷为名,要妾身让出正妃之位。”
向梓月急了,“王妃,你——”可恶的女人,居然把这件事说出来,是要抹黑她吗?
“还有这等事?”元苍擎一掌拍上桌面,饶是他尽力压抑,紫檀森的桌子还是被他拍的道道裂开,足见他心中怒火之盛。
“王爷息怒,此事是真,不过我并未答应,”木紫槿笑笑,继续道,“皇上,当日妾身就与向郡主言明,若妾身不去求她相救王爷,她就会主动离开王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