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二长老见小幻要带着千秋离开,忙开了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看向大长老。人家为了救离儿昏迷不醒,就这么让人家走了,实在太没良心了蠹。
大长老目光严厉地扫过惊魂未定的南风瑶儿,对小幻说道:“你的主人这样子也没办法行动,还是先留下来修养几日,至少先等人醒来,再决定去留?你大可放心,在南风家有我们在,没人能动她分毫。”
小幻回头看了看千秋,它与千秋意念相通,比任何人都清楚千秋现在的状况,她确实需要休息。
之后,五老为千秋安排了最好的住处,可一应服侍的下人都被小幻轰了出去,连五老找来为千秋诊治的炼药师也被拒之门外。
主人的心脏原本就有了缺失,一直全凭灵力填补支撑着,这次为了全力对抗魔魂,她基本撤去了大半的灵力撑持。在与魔魂搏战时,心脏的缺口又被撕扯得更大了。如果有办法,主人早就自救了,让那些人来又有什么用?
没办法了……
它盯着千秋看了看,化作一只吊睛白虎静静地守护在旁边。
主人在一日,它便守护一日。
“五位爷爷,求你们让我进去照顾表哥吧!瑶儿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该被嫉妒蒙蔽,听信罗刹宫魔人的蛊惑,可我只是因为太在乎表哥了,我不想让别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啊!五位爷爷,是瑶儿糊涂,害了表哥,瑶儿求你们,就算是看在诺儿的份上,就让我照顾表哥吧,就当、就当是弥补我犯的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南风瑶儿跪在台阶下,连连磕头,可五老死活不让她进去照顾南风离。
四长老怒目圆睁,呵斥道:“你住口!若不是顾念你是诺儿的母亲,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髹”
五长老气呼呼地疾步跨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你说得轻巧,犯错?你那哪里只是犯错?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把你送到长老堂定罪都算是轻的,换做其他人,我们早将他送去连城山庄交由武林盟处置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南风世家几乎差点被你毁了!你要是喜欢跪,那你就跪着吧!”
当初一个乔越忘恩负义,害了离儿的父母,差点鸠占鹊巢,霸占了南风家,如今她的女儿又差点害了离儿,差点让南风家身败名裂,他们可真是一对好父女!
二长老愁眉深锁,语气凝重道:“只怕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若料得没错,各家人马只怕已经齐聚江南府了,离儿入魔的狂态是战场上众人有目共睹,这件事我们南风家总要给出一个解释。好在现在离儿已经摆脱魔魂控制,各家人也不能再太过为难,独独是北宇和东寮还有紫旌军三方,离儿无端杀了他们不少人,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大长老沉沉地出了口气,语速缓慢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离儿,他身上残留的浊气也不知医族圣君是否有办法,若是无法……那离儿就算没有生命危险,只怕这以后也会成为废人一个了。对了,无名军师那边……”
三长老接道:“还是一样,那龙神不让任何人进去,房门也一直关着,没有任何动静,想必人还是昏睡着。”
“嗯,继续派人在门外候着,不可怠慢,有任何需要我们当随叫随到。”
“大哥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五老心思凝重,顾自商议着,完全把南风瑶儿晾在了一边。别说是他们,就连南风瑶儿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跪,也跪得心甘情愿,只要表哥能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公子,您不能……”
只听屋里看护的下人焦急出声,五老回头时,不知何时醒来的南风离已经走了出来。
南风瑶儿欣喜地站起来,几乎是飞奔到了南风离面前。
“表哥,你醒了?!太好了,瑶儿好担心啊,上苍总算听见我的祈求了!”
南风五老听见她这话,个个神情郁愤,离儿能醒来分明是人家连城千秋用自己三成的命换来的,怎么成了老天听见她的祈求了?简直太也无耻!
五长老实在看不过眼,不满地推开了她,扶住南风离,“离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南风离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眼神幽急,“爷爷,她呢?”
南风瑶儿默默地攥紧了手,他竟没有看她一眼。
其他长老们本想劝他休息好了再去,可大长老却冲他们摇了摇头,上前拂开了五长老搀扶的手。
“离儿,去吧!”
去吧!
早该如此了!
是他们人老昏聩,一直没看明白。
离儿和连城家的丫头……太苦了!
南风离几乎喜极而泣,跌跌撞撞地由下人带着赶往千秋的住处。
“表哥!”
“你站住!”大长老严厉地喝住了急于跟上去的南风瑶儿,厌恶地瞪着她,“那是离儿与那个人的事,你没有资格去!”
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
哈,她等了表哥这么多年,为他舍弃了一切,为他生下了南风家的长孙,她才应是南风离的妻子,如今倒成了她没有资格?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他又凭什么就有资格了?
……
“公子,这里、进不去的,那位公子的幻兽是条龙神,挡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仆人到了门口拦住南风离,怕他被龙神伤着,不让他再往前走。
南风离痴痴地看着房门,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留下吧,我自己进去,我要进去,她在里面!”
她在里面……
他的心,在里面!
仆人偷偷看见,公子的眼眶通红,含着泪光。
那里面的人,真的对他那么重要吗?
南风离缓步走上台阶,短短几步,一步重过一步。
何为近乡情怯?
“在你们眼里,南风瑶儿的命是命,南风瑶儿的孩子就是宝贝,我和我的孩子就贱如草芥?!”
何为咫尺天涯?
“我和南风瑶儿,你会选择谁?这个问题就像一根肉刺,我一直不想问你,可它始终刺在我心里,到如今,我的想法还是一样,我不想跟你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但也请你不要再靠近我,我怕我会一日日地开始恨你,我……不想那样!”
曾经,他日日看着她的背影,夜夜拥她梦至天明。
曾经,他想跟她厮守一生,想看着她吃着他做的饭,笑得一脸餍足。
曾经,他捧着她的衣摆,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她!
曾经……
曾经转成空,如今,他成了伤她至深的人,一次又一次逼得她流泪,一次又一次逼得她不能不恨他。
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可却因为他,流了多少回泪?
“吱呀——”
房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小幻,它啮齿瞪着南风离,可须臾之后,视线从南风离发红的眼眶掠过,落在了千秋脸上,默默地回到了千秋的手腕。
主人一直怨着这个人,甚至恨着他,可又始终放不下他,或许,与其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这里,她更需要这个人陪在她身边。
南风离喜忧参半,心痛难抑。他紧紧握住了千秋的手,声声哽咽,不成语调。
“幻兽最通主人心,你恨我,可你也在等我来看你,对吗?”
明明已经在进来之前做了太多的准备,明明已经忍了很久,很久,可是握着她如旧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满眼热泪便难以自抑,夺眶而出,涟涟落在相握的手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南风离负了你,阿离负了你……”
南风离负了连城千秋。
阿离负了主子。
他视线掠过那纤细孱弱的身体,忽而,流着泪、自嘲地笑了。
“呵,你总说我太老实,容易被人骗,我今日才真正明白,我真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你信我,我却信着别人的话伤你,与你朝夕相对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竟到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是个……
“去年夏天,在溶洞里救我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对吗?我竟荒唐地以为那只是因为我太想你,把别人当成了你。你骂得对,我就是死脑筋,我只知道与我的那人是个女子,却从未想过,你其实是个女子!你其实是个女子……你、你是个女子啊……”
他不善言辞,可太多太多的话积压在胸中,想要全部说给她听,想告诉她,不是不爱她,恰恰相反,他爱她爱得走火入魔,没有了她,活着,痛不欲生,即使是说服自己做个行尸走肉,可也无法麻痹那颗日思夜想的心。
想告诉她,想告诉她……
想告诉她的话太多太多,可他早已泣不成声,腹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
---题外话---或许作为读者的你们没有看哭,但是作为作者的我,从头写到尾,从头哭到尾,边哭边写,整个人都抑郁了,推荐你们一首老歌,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听着写完的,越听越伤心,你们总抱怨我虐你们,却不知道在虐你们之前,我已经把自己虐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