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到了这个年龄,也早就过惯了冷清日子。回回孙女回来,她都会兴奋得像是个老小孩。吃的用的要叮嘱多遍,就连自己的衣裳,也跟要出门一样,早早的找了让沈妈妈亲自帮她烫好了,再熏上淡淡的佛香。孙女婿可能回来,她还亲自找了薛柏青过来,问问他酒水够不够好,不要老拉着孙女婿下棋啰嗦。
可惜的是,过年薛茗矜只送了家书回来。并没有来陪太夫人过年。他信里说,采薇有了身孕,刚怀上。太夫人本来还不大高兴,看到这也眼眶湿润了,拉着薛茗予说道,“不回来也好。身子要紧。”
薛柏青听闻采薇有孕,还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被陈氏狠狠瞪了回去,“你可别说什么嫡庶有别的了。锦来身边本来就没个体贴人,咱也不是在西凉了,西凉也都没了。孩子们的日子让他们自己过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不一定能过个好来。”
初二在禄米仓胡同一直窝到万家灯火了,才回的山庄。
初三,覃纭修第一次和薛茗予一起,在翠微山房一进的堂屋里端坐在首位,接受小风别院,云雾山庄,月泷沙,和孝为先的人来给他们拜年。
往年都是初一一早来的。锦年初一覃纭修要进宫朝贺新年,薛茗予又称病在家,初二又要去禄米仓胡同给太夫人拜年,所以安嬷嬷和陈大总管一合计,就商议了改到初三的一大早。
首席下面摆了三框用红绳子串的钱串子。来磕头拜年的,不论是管事的还是小厮,无琴都发一串。小厮丫头们捧着钱串子出去,虽然没有一个月的月例多,也是份额外的收入。管事的等级高点儿的,虽然不稀罕一串钱,但是也是图个吉利,也都高高兴兴捧着钱串子谢恩。
陆伯来拜年的时候,是俩口子一起来的,薛茗予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无忧。
陆良璧磕完头领了钱出去,薛茗予给锦瑟使个眼色,锦瑟立马装作换茶水也跟了出去。老头子身体那么不好,冬天,又是老人难熬的时候,薛茗予想着,以防万一,该让孝为先赶紧做点准备才是。除了工坊里日夜赶制丧服,铺子里还得留着掌柜或者大伙计轮流值夜。这才能保证有人找上门来应得了急。
这正月初,孝为先的工人们都是放假在家的,就算是多加些工钱,也要把这准备做一做。拿好歹是覃纭修的亲生父亲,现在寻常百姓家的老人去世,丧服都体体面面的,老人家可不能太寒碜了。若是有个万一,文武百官,都是要去举哀的,到时候若是到了孝为先,却一下子供应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可就不太好看了。
覃纭修是头一回,虽然脸上依旧冷冷的,心里倒新奇的很。钱分到各人手上倒是不多,但是这种主仆间亲亲热热的气氛,倒是让他心里有些感动。这些他不在家的日子,原来每年过年,茗予都是这样过的。那些个个来磕头领赏钱的,无论老少美丑,脸上的喜悦都是一样的暖人心。